我们按既定路线往回折返,一路上吓得脑门发热,数次滚翻在地。而那只鬼美人依旧悲鸣着跟在了我们身后的绝顶之上。
羊皮灯笼像是一盏七彩电灯泡兀自闪耀生辉为我们指引前路。前方挡路的嶙峋怪石仿佛已经复活,正嘲笑愚弄着慌不择路的我们。此时耳中虚听到飘渺的笑声,仿佛是石柱上站满了看不见的孤魂野鬼一同发笑驱赶着狼狈不堪的我们。
鬼美人始终盘旋在羊皮灯笼光彩所照之处,已经撵在了我们后头相距不过十几米。我来不及去思考这只蝴蝶将要对我们做什么,那时的情形不用多想也知道只要被鬼美人追上,对我们来说无疑是一种灾难,死亡的灾难。
葫芦和建国已经将焊洋手取在手上,他二人是想用对付这只鬼美人凤蝶。我冲他二人大叫阻止:“快跑,被鬼美人追上我们就堕入无间炼狱了。”
跑了许久终于找到了洞中山的入口,我们鱼贯钻了出去。钻过石牙口;横穿浮游发光蘑菇地;穿过地毯洞;奔过光滑壁洞,跑上个半个钟头终于到了岔洞口那。此时垫在最后的我数次被鬼美人振动的翅膀扇到。
慌乱躲避鬼美人攻击的我左右看了看,左面是通向被我和建国炸塌的进洞口;正前方手影进去的;右边是无名的深洞,我们在此地计较起来该往哪里赚同时在山石的掩护下绕路躲避鬼美人。
葫芦和建国七嘴八舌吵着让我快做决定。我慌了神打算随便挑个陌生洞窟钻,结果还没把话喊出口,头顶盘旋追逐的鬼美人凤蝶已经发出一声女人般的悲鸣。我胸口的羊皮灯笼仿佛受到惊吓,瞬间将外围的光彩尽收其中,同时“嘭!”的一声爆响,四方顿时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而我们最后撕心裂肺的呼喊声渐渐虚弱,耳朵叮叮只响随即进了无比寂静的黑暗空间。
刚才跑的太急,彼此已经将距离拉开,在无声黑暗的空间内方向俱失,也不知道葫芦和建国在于何方。孤零零的我已经被无边无际的黑暗空间笼罩。手中提着的火炭光仿若只是黑暗中的眼睛仅能照出脚下的一片光影,看不到葫芦和建国的影子。
四周和天顶仿佛拉起了黑色的影墻,我伸出双手去触摸,只见手掌被黑暗吞噬只留下一根光秃秃的手腕。我吓了一跳,急忙抽回手来。鬼知道黑影墙会不会把我的手掌无端给吃了,那我不成个残废。我想那只鬼美人凤蝶已经成功将我们带进了另外的恐怖空间。
声音是最直接的信息传达方式,在无边恐惧的催促下,我扯开嗓子大喊:“葫芦,建国……”我侧耳倾听,过了几秒钟才传来我自己在黑暗空间里的回声。我连喊数声,均未收到另外的回音,接着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我镇定神思回想起刚才的情形,我们三人相距最多不超过十米,怎么可能瞬间走散。难不成这里存在平行空间,我们被鬼美人放到了不同的空间。
我想了一个办法,朝着一个方向跑兴许能从这鬼地方跑出去。可转念又想,万一脚下是万丈深渊,摔下去岂不粉身碎骨。不过此时再无其他对铂只能暂且勉强一试。
我小心跨出了步子。几步后发觉脚下甚是平坦,我放下顾忌由走变跑,可胡乱奔跑了许久就是碰不到边缘的山壁,我只得停下了脚步。
被鬼美人凤蝶放逐到无声黑际空间的我当时想到的只有死亡,心中一阵凄楚拼了命的叫喊已然没有半点回音。
我明确的告诉自己已经了另外的陌生空间,死亡、黑暗、寂寥是这一空间独有的特质,我没有能力走得出去。想着想着,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哀伤导致眼泪不自觉轻洒。
身旁有一小朵昏暗的光晕,那是我提在手上的火炭发出的光环。这是唯一能保命的丢不得,我急忙扑过去伸手就抓。处于极度恐慌的我,没意识到那是火不是夜明珠,手指被烫着个正着。我摸索着重新把火炭架到铁爪上,立起身暗自悲伤不已。
“人说鬼惧三分火,兄弟你就大发慈悲、大显神通把鬼赶走吧。”我自言自语,恨不得对火炭承诺以后不再玩火。可惜火炭没帮上半点忙,我对它无言以对,彻底对它失望,要不是它还有取暖功能,以现在的情形早把它丢臭水沟里浇熄了。
过些时候彻底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分辨不清自己活着还是已经死了。我想葫芦和建国的遭遇和我差不多,他们也迷失了,或许也在焦急的互相找寻。
我想到了诸多可怕的事情,这次恐怕真遇到鬼打墙,那凤蝶本来出自诡异的鬼神传说。要不是葫芦不听劝动手打鬼美人凤蝶,我们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不知不觉站着思考了良久,两腿直发酸,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烤火取暖,将剩下的两口白酒一口喝干,继续琢磨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平生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空间。我理理思绪心想:“这世界哪来的鬼,肯定是碰上什么奇怪的东西了。既然不薯,那就有法可解,决不能这么耗着等死。
“大爷的,听声儿的窟窿没听觉了……”我已经是扯着嗓子大喊,双耳却接收不到半点声响。我慌了心神使劲扇了自己两个耳光自言自语:“可别连已就不好使的一对眼珠子都报废了。”说到此处时顿觉双眼生疼,眼皮不争气的往上翻。只得胡乱揉搓几下,不敢再往下胡乱猜想。
“鬼神之说可以不信,但不可不敬!”能让我们深陷绝境鬼美人凤蝶的嫌疑最大。当时我迷信得俯首便拜,嘴里替葫芦求情:“我们无心打扰你清静,那胖帅吓傻了打你是无心之过,还请放我们一条生路……”
叩拜完毕才觉得稍显安心。我蹲在地上小心收拾着炭火打算再去闯闯这一道“鬼门关”,哪知一团灰亮影子不知道从何处蹿出来和我撞个正着,我重心不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随即开口便骂:“我!”等我叫骂完,才感觉所来之物像是一个人,心想会不会是葫芦或者建国?我眼力虽然不济,但那影子还带有微光,在黑暗空间内显得清晰。
我爬起身子朝着灰色影子没去的方向大喊:“葫芦,建国”依旧只感觉嗓子振动双耳不闻声。如果真是葫芦和建国,刚和我碰个正着,肯定会往回走。我提提神,提着火炭往灰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果然,当我追上两步,又有两个灰影分别朝我两侧闪了过去,我甚至感觉到一阵细微的轻风拂过。葫芦和建国应该就在我附近。不过为何看不到他们提着的火炭呢,要说我失明,可我能见到自己手里提着的火炭光!
我们失散的地方仅有一百平米的空间,刚才我试跑了一阵,应该撞到附近的山壁才对,何故连石壁都无端消失。
一个可怕的念头猛冲脑门,不会是我们身子变小了吧,就跟个蚂蚁似的,一来身子小,跑了许久也没跑出多远的距离,二来方向不定,说不准是在一片小方圆内转圈以致碰不到山壁。
此时一阵刺鼻的恶臭味扑了过来,我连打了几个喷嚏,随即意识到此段山洞内空气可能有毒。我急忙屏住呼吸,摸出水壶,撕下一片衣角,沾点水捂住了口鼻。
接着一个身影又从我身边一闪而过,我急忙伸手去抓,还是落了空,只得跟着冲了上去……
我撞个鼻青脸肿眼冒金星,剧烈的疼痛一波接一波,火炭再次掉在地上。我掩面蹲下身子,眼泪都给疼了出来。
这一撞铁定是碰山壁上了。我立起身伸手便摸,果然摸到前方冰冷的山壁。我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紧紧背靠着山壁不敢偏移,兴许顺着山壁摸寻就能找到出口。
我将几尽熄灭的炭火提到眼前连吹了几口气,又加了些熄碳上去,催亮火炭方便寻找葫芦和建国的踪影。不过火炭虽然亮了些,却只能照亮两足之间方圆,光线似乎全被黑暗吞噬殆尽,根本就照不出去。我甚至感觉黑暗裹着我的身躯,正抚摸着我的脸。
眼皮子这时候剧烈的往上翻,任我怎么折腾都无济于事。我努力张望了一阵面前会吃人的黑影,发现有两个光点分布于前面左右,和我呈一个等边三角形。我们的距离估摸起码有上千米。
我确定是葫芦和建国提着的火炭发出的光源,苦于双朵失聪喊了也没用。得赶紧另外想办法和葫芦、建国汇合,然后再做打算。
我寻思,顺着山壁走兴许能赶上葫芦和建国,当下摸着山壁往前便赚走出一段距离后,回身去看那两个光点,距离却没有半分半毫的变化,依然是站在等边三角形的两个顶点上,此法行不通。
我正想收身结果伸出去的双手摸了空,山壁于前方消失。我急忙收回身子,退回两步靠在石壁上不敢再动,偏移了石壁可就无依无靠了。
依我现在判断,我们此时应该还在四个岔洞形成的整空山体之内,疑惑的是究竟是山洞变大了,还是我们变小了,何故走不到边际,也碰不到彼此。葫芦和建国的情况应该与我差不多,可能也碰上了奇异诡谲的事端,我们暂时都没找到破解之法。
不经意再看那两个光点时位置终于有了变化,现在三个光点成一个直角三角形,说明那两个光点有移动,原来在我左前方的那个光点和我对视,右面那个光点往右移动了许多,我打算朝对面拟点靠近。
计划已定迈步即行,当时无故感觉迈出一步,退回半步,犹如在传送带上行走。兴许自己根本就没有离开半步。
好不容易找到会移动的光点,我本不轻言放弃。可随即暗说:“如果走上的是一个让人静止的可怕空间,绝无与葫芦、建国汇合的可能。”自语到此处不得不转身往回走依靠到原先的山壁上,静观那两个光点动向以期再找办法。
光点位置移动变幻,时近时远,让人捉摸不透其中的缘由。有时似乎近在咫超偏偏无法遇得到摸得着,用尽所有办法都无法实现。三个光点彼此像是的磁铁,靠近就会被弹开。虽然身体并未感觉有此异状,但现实就摆在眼前,让人不得不确信这就是事实。
正当我沉思当中,突然感觉手臂被什么物件打了一下,接着又是几下。我急忙背过身去用背部抵挡。挨了几次打后,我发觉被打中的都是屁股以下的两腿,明显有人故意为之。
我虽然暂时没有听觉,但能感觉脚下石子掉落时发出的细微振动。我当时以为鬼打石,吓得不轻。最后我想明白了,无疑是建国用弹弓打的石子。以免伤了我的头部,建国打的石子位置还向下了些。从力道上分析,建国并没有拉满弹弓,我们俩的距离顶多十几米开外。
我屁股连连吃疼惹得我叫骂:“建国,你小子是要整死我啊!”
建国再不住手,我这屁股就要被他打烂了。我急忙伸手把火炭挑远了些,石子果然打到了火炭附近,建国无疑能看到我手中提着的微弱火炭光。他的情形估计和我差不多,双耳失聪,眼睛不好使用,所以才不敢冒失来寻我。
既然建国这么招呼我,那我也得回敬过去,于是在石壁上摸索撇下一块半个拳头般大小的石块,转身朝着石子打来的方向使劲砸过去。过得一秒钟,拟点就急速跌下来,然后慢慢升起,我估计建国被我砸趴下了,不知道他伤势重不重,我也没留心,石块捡大了点。
没过多久,石块从另一个方向打来,我认准了是葫芦,三人算是照应上了,现在仅仅是苦于无法彼此靠近。
“他妈的,真是猪脑子!”怎么忘记了还带着手电筒。我暗骂了自己一句,急忙搜出手电筒,拧开开关——奇了怪了,这光源一样照不出去,还没火炭管用,这是哪门子的怪事。
我甩动手里的火炭使之在面前划出一道道细小光圈以此跟葫芦和建国打信号。紧接着,对面分布于左右的两个光点同时甩动,也划出一道道弧光,葫芦和建国算是明白了我的意思了。
既然确定了葫芦和建国的位置,剩下的只是怎么彼此靠近的问题了。我想我们三人的位置基本在一个三角形的范围之内,沿着三角形边沿走应该可以和他们相遇。刚才用此法多次并未奏效,或许是方法不对。
我喘了一口粗气镇定心神再做思考:“没理由出现这样的情况,应该不输的问题,而是我们的身体出现了病变。”我的身体能动能静,缺失的是听觉和视力,刚又有刺鼻的气味投来,我们有可能中毒了。我想到钻山独角彘的肉,也许当中含有毒物细菌导致我们耳朵和眼睛失常。
此时万簌寂静,耳际有振无音,眼皮上翻疼痛难忍,连脖颈都不自觉地往后仰。再这么耗下去难保其他器官不出问题,万一吃喝拉撒闭塞,死的不誓噪了吗。想到此处当真尿急,顺便就地解决。
我心说:“要死趁早!耗着等死也不是个事,还不如闯上一闯。”说着大胆迈出步子,向葫芦所在方向走去。
摸索了一阵后,三个光点的位置变幻移动,匆匆行步之间三个光点靠近了些。这么说来我们三人相距并不远,可能就在同一个空间之内。
几经摸爬总算摸到了葫芦的衣袖,我欢喜不已,再努力些或许就可以够到葫芦。
我和葫芦建国数次碰撞就是无法抓得住对方,每次都擦肩而过犹如梦中落水,牵到救命稻草依然无法摆脱身子下沉的命运。急的我破口大骂:“他娘的鬼奶奶,倒是什么状况。”
全身很快陷入虚脱难耐之境,已然没半点力气,气息粗重,呼吸困难,似乎只有出的气,没进的气,只得张大了嘴巴抽搐似的吐气。神思开始恍惚,口中清痰四溢。
我瞪着迷离的双眼去看葫芦和建国的火炭光,两朵奇异的光圈已经贴在了地面,他们可能也出现头晕乏力的情况,现在已经倒地昏迷过去。当时感觉异常难受,跟喝醉了酒,却又比醉酒更加难受,身子疲软昏昏沉沉栽倒下去了没有知觉的境地。
恍惚间隐隐像睡了过去。眼前似乎遍地通明金光万丈,此间几株发光的树木上藤索搭错,林间怪虫飞鸟随处可见,还有数只人身带翅的精灵在林中飘飞嬉闹,不知名的动物在地上蹦跳嬉戏,我似乎还听见声音。
突然林中晃动,野草打颤,钻出一条黑皮巨蟒。小动物惊吓爬到树上躲避,探出头来看动静。地上的活物就剩我这么一只。巨蟒朝我游爬过来,血红的信子哧哧往外吐。我身子骨恐怕还不够它吞食。
我吓得不轻,想要逃命,奈何躺在地上全身僵硬根本就动弹不得,这如何是好。默默啊默默,虽谈不上一世英名,但也算于身清白,正是年少该有一番作为的时候,怎么就糊里糊涂喂了蛇吞,实在不值。
巨蟒已经游到我面前,鼓出的双眼盯着我,血红的信子吐出十几公分,口里丝丝冒着黑气。
蛇是吞食动物,先把猎物吞下肚子,我一时半刻也死不了,还得在它肚子里折腾半天,然后把我活活憋死,再找个攀附的地方,身子一卷,把我的尸骨碾压成肉饼给消化了。
正当以为我就这么要死在黑皮巨蟒的附中,结果,蛇眼突突冒了两下,整个身子像个发光的沙子化为乌有
原来是我出现了幻觉,幻境消失四下恢复如初,只见眼前我的火炭发出的一点微弱的光芒。往远处看,葫芦和建国的火炭光源也微微发光,他俩等着我去救援。
我躺在地上缓和了焦躁的心气,手脚慢慢动弹开来。我艰难立起身子,挑起火炭甩动起来。火光应该更烈了些,我感觉周身一片暖和,只是视线仍然不济。得赶紧想办法,若再出现幻觉,恐怕死期将至。
探险其实就拿性命开玩笑,挨不过去也只能等死。估计葫芦和建国已经醒转过来,只是体力不支,待在原地没了动静,我想还是我主动出击为妙。
我已经顾不上去想眼前是否会有暗藏的危险,提起炭火摸索着往前走去。我左手提着火炭,右手胡乱扫打期盼能抓住葫芦和建国。对面葫芦的火炭光时而发散时而凝聚,我一时也判断不清是远离葫芦还是接近了葫芦。
既然走出第一步,再难也得坚持走出去,就算没有结果,毕竟努力一试,没有什么好遗憾的。剧烈疼痛的双眼紧紧盯住对面那一颗小光点,光点慢慢发散,形成无数半虚半实的火星,像是黑夜中爆放的烟花。我不敢闭眼,生怕再也看不到前方那昏黄的光点。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团灰白的影子出现在黑暗的空间里,轮廓虽然模糊但我确定那是一颗人的脑袋。我一阵欣喜,慢慢靠近,伸出右手去抓……
我已经几尽小心,生怕葫芦闪身从此抓他不到。我伸出的右手指间碰到衣物般的东西,赶紧将手横扫紧紧抓住,是手臂,我确定是人的手臂,可能是葫芦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