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孤寂?是你不孤身一人之时,感受到的那份寂寥!)
一个水潭边,乱乱地堆着几件衣服——春天的水,还有些凉,埃雷和怀特却是玩得不亦乐乎。
自出发以来,埃雷已经是按着地图,不断向北走了五天,一路上时不时能遇上些野兽虎豹之类的,大小麻烦不断,逃逃藏藏地倒也是走了好远。自然的,这么一个面积不大的水潭就成了两个家伙的一个休整地,洗漱之间,玩水自是不可少。
洗净后,怀特倒是方便,一上岸就浑身抖了几下,甩干毛发间的水便是到一边晒太阳去了,留着埃雷一人在潭边洗刷着衣服——埃雷也就带着几套衣服,还大多是毛皮所制,洗了半天,却也是看不出干净与否,悻悻地挂在一旁树上,摇摇头,看着一旁悠闲的怀特,无奈又开始准备晚餐……
春日的森林,有些娴静,气味纷杂,埃雷也是放大胆子地做起了烤肉——出来几天了,埃雷都是吃着干肉和“摩尼”,对于摩尼,埃雷说不上讨厌,但作为龙族唯一喜欢的非肉食,在某些层面上,摩尼实在不是人类味蕾可以偏睐的。
将摩尼那软绵绵却饱含淀粉的块茎在火中烘烤后就会变成了一堆粉块,就好似受潮的面粉,压实后就成了一块块的干粮,可久存不坏,自然成了外出远行的绝佳食物,也因此,埃雷的干粮里有大半都是这玩意。
只是摩尼的口感实在不怎么样,还有股奇怪地气味,对于人类而言,出于其恐怖的繁殖力以及惊人的充饥特色,也只在饥荒时期,作为草料树皮之前的替代品。
但这生命力旺盛的块茎植物却十分吸引龙族以及一些兽人,即便是能漫山遍野的生长蔓延,但在兽人领地里却依旧不能满足那庞大的需要。据称,人兽两族间的贸易有很大一部分是基于“摩尼”建立的,甚至于人类为了扩大彼此的贸易而在几个边界城市特建了“摩尼种植园”,开垦肥沃的土地,不种土豆玉米,而让那摩尼的怪异味道弥漫了边境数十里。
埃雷还记得白龙在山谷内发现“摩尼”时的欣喜,出奇得主动准备起当晚的“盛宴”。而当埃雷在晚餐时询问其摩尼的吸引力之时,白龙给了个很离奇的答案——“有股母龙的气味!”搞得埃雷一愣一愣的,只得由得白龙一阵哄笑。
随便几口解决了一份摩尼和烤肉,感受着摩尼那恐怖的充实感,埃雷感慨之余,也是不忘漱漱口。此时日已偏西,林荫下,洒下些许金斑,怀特躺在一旁岩石上,享受着今天最后的阳光——怀特也是闲不住的家伙,两只有些发灰的前爪扒着一块肉骨头狠狠地咬着,不时发出“咔咔”的声响。
说来也很奇妙,自开春以来,怀特便是褪去了绒毛,那纯净的白色毛皮间均是冒出了灰色,似乎就是在细细的毛根处开始了变色的历程,让得埃雷呼唤“怀特”这称呼时总觉得十分怪异。
“怀特!”埃雷收拾好了宿营地,匆忙地走了五天了,难得遇到这么个好地方,埃雷便是决定在此休整一天,“来!一起在附近逛逛!”怀特听得叫唤,也是斜着眼睛看了看,意犹未尽地又舔了舔骨头,在埃雷第二声催促下从岩石上跃下,还不忘将肉骨头藏在石缝里,做了“标记”后晃晃荡荡地奔到埃雷小腿边撒起娇来。
“呃!别闹了,都走不了路了啊!”埃雷一把扯住怀特的颈毛,苦笑道,“别闹了啊!”怀特也是安稳了下来,也就跟在埃雷身后,乖乖地走着。
水塘边的植被也倒是不太茂密,埃雷很快地便是转遍了一圈——出奇地,这里是一个高地,像个小山丘,山丘顶的土石不知为何竟是陷了下去,倒是让其成了个幽静的好地方。看那不断从石缝中向下淌着细水,埃雷不经猜想着那土石下,或许很巧的还有着个泉眼,像水井似的不断冒着水。
埃雷在刚才已是清除了周遭大多杂草丛,此刻一站上高台,巡视了下四周,视野还算通畅,倒也不怕夜里出什么意外。
“怀特,晚上又得靠你好好看夜了啊!”埃雷看向怀特,忽的嘴角开始了抽搐——这怀特又叼着骨头啃了起来,“咔咔”地弱小声音,细听之下竟是异常清晰。
“肉骨头!?呃,怀特,我说你啃了那么久,到底啃下了什么啊?!”任是埃雷苦笑着怨道,怀特也是低吟几声,还是继续啃着骨头,发出“咔咔”的磨牙声。埃雷有些恼羞,一把过去扯着怀特的颈毛,顿时两者嬉闹起来,那骨头也是弹了起来,摔在岩石下,也算是逃出了“狼”口。
天色渐渐黑了,篝火的微光开始变得刺眼,两个家伙也是闹腾累了,静静地靠在一起,依着火光,攒点温度。林间的黑夜,湿气很重,埃雷不经意地紧紧衣服,身前火焰一跳一跳得,闪得眼睛有些迷糊……
一夜就那么静静地,听着柴火的“噼啪”声,悄悄地溜走……
天很快亮了,埃雷收起了营具,怀特也是叼起骨头,彼此整理好行装,照着地图继续前行——白龙给的图纸上,也只是标了瓦格山脉的大概轮廓,简单的南北坐标仅仅指明了方向,照着此般不靠谱的白龙称,普通人走个七八天也就能到达瓦格山脉的起始都市:西都“奥利”——埃雷算着自己的行程,估摸着顶多再有个五天便是能见到人烟。
昨天一天休整,埃雷两个小家伙也算是恢复了精力,在林间穿梭也是轻松了很多。天色很好,似乎一切运气也都很好,安稳无事地走了一个上午的埃雷正欲在休息下,忽的听见一阵呼喝声——“人的声音!”,惊愕之余,埃雷便是向声源处潜去。怀特也是伏下身来,颈间的细毛渐渐立了起来,提醒着埃雷那位置的不平静。埃雷抚摸着怀特的颈背,便是继续向那边走去,只是手脚的动作更显谨慎。
在这山脉林间穿梭了也快一年了,埃雷从未遇到任何人。听老龙讲,瓦格山脉山石为主,缺土少肥,物产并不富足,加上其偏居内陆、远离运河,交通不便注定人烟稀少,即便西都“奥利”的存在也提不起这坑洼之地的人烟气。
而此刻,听着那附近的呼喝声带着些慌乱,显是有了麻烦,想来一路上也有些乱来的野兽,埃雷倒也是很有同感。
也不是很远,二十来米的样子,埃雷躲在一丛灌木中,看着眼前的一幕:很简单的一幕,一群森林狼围猎着两个人。这两个人很有些能耐,其一是一个女剑士,穿着一套细链束身锁子甲,一手单手剑挥舞得非常利索,另一个倒是个套了身淡黄色贴身紧身服的小女孩,年龄与埃雷相仿,一顶小皮帽斜斜地搭在那小脑袋上,几缕棕色发丝调皮地在帽子外头嬉闹,很是可爱;不过看着其有些胆颤,动作不是十分利索,但也是鬼灵精,在女剑士保护下,机灵地用着小弓箭屡屡射出短箭,每次射中某头狼时便异常兴奋地冲着女剑士撒着欢——“真有怀特的天赋!”埃雷暗暗嘻笑道。怀特低吼一声表示了不满,倒也记得趴下隐藏,死死地盯着对面的狼群,鼻肌微皱,露出一对有些成形的犬牙。
女剑士倒也宠溺这家伙,剑光舞得是严严实实,自是无法分神击杀几步开外的野兽,也是因为这,围着一圈的十来只狼也只是在其脚边躺下了三头,剩余的丛林狼也是很机灵,围着剑圈来回踱步,躲闪着力道不大的短箭,却是不再冲击守卫圈。这僵局便是形成了,料来僵持时间不会太短。
埃雷倒是有些头疼,想上前帮忙,可看着对边两人悠闲的样子,似乎不需要自己这点小手段。
这犹犹豫豫之间,那僵局就被打破,几乎转瞬间,狼群便被击溃!
僵局的打破源自于一筒箭——女剑士趁着空档,从怀里掏出一筒绿森森的短箭扔给了小女孩,小女孩兴冲冲的将箭筒别在腰间,鼓着腮帮,一副气呼呼地调皮样,抽出一根绿箭便是射了出去,竟也不加瞄准。
埃雷惊讶之余,也只能看着那支绿箭划过一道小臂粗的轨迹冲向了一边的几头狼——绿箭的速度不快,几头狼都是敏捷地躲过了箭头,由得其落在地上。
这短箭明显不一般,落地后竟是爆出一股子绿芒,迅速笼罩了附近的几头野兽。只听得几声哀嚎,绿芒间的狼纷纷倒地抽搐,没有血液飞溅,但显出一副重伤之象。
小女孩更是兴奋,抽箭、搭箭的动作更是迅快了几分,很快的,一筒箭,估摸着也就十二三支绿色羽箭便是四射而去,打得十来只狼死伤殆尽。
埃雷的嘴角不免又开始了抽搐,惊讶之余只是无奈苦笑,想来自己也是遇见过诸多狼群,每次都是趴在大块头的土魔肩上匆忙逃窜,或是上树,或是躲在洞里,狼狈不堪。摇了摇头,埃雷也是不再躲了,起身便是朝着两人走去。
“那个,你们好啊!”埃雷忽的有些紧张,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就问了声好,想来至少不会错。
……
一个简陋的营地,几个人聚在一起准备着午餐。空闲间一些简单的交流,也是让埃雷对这两个出外历练的师徒有了些了解——艾妮琳是一个见习的弓箭手,却非要让身为单手剑士的芙拉作为导师;不过换一种说法,便是芙拉非拉着艾妮琳成为其学徒,可艾妮琳偏爱弓箭的优雅,两相交涉退让下,便有了这么对师徒。
埃雷看到这两个人互相埋怨时,嘴角不禁意地开始抽搐,亏得两人精力集中,倒是没被发现。
埃雷也是很习惯地在篝火旁做起了伙食,倒是让芙拉闲了下来,无事之下,自是打听起埃雷的事来。
“埃雷,你真的是一个人在这山里闲逛啊?”芙拉很有些疑惑,“虽说这地方也是山脉外围了,没什么厉害的猛兽,但总有些麻烦的啊!”
“是啊是啊!最讨厌这些狼了!”艾妮琳接过埃雷最先烤好的狼肉,狠狠地咬了一口,说道,“不过肉还挺好吃的,下次再见到狼,芙拉姐要记得,留下几块肉啊!前几次都没吃到……嗯!”说完,忙不迭地吃了起来,看着样子是在赶时间接第二块烤肉吧!
埃雷很识趣地同时架了两块肉,却是忽然瞟见怀特躲在身后哆嗦,顿时哑然,道:“那个,艾妮琳小姐,你能不能别再那么吃肉,吓着怀特了……”
“啊?怎么就吓着谁了?”艾妮琳有些迷糊,却还是没停下啃肉,小嘴窝着肉,糊糊道,“怀特谁啊?怎么,就,吓着他了?”
埃雷挪了下位置,露出了怀特那灰白色的身影,“呶!怀特是头狼,听得懂你在说什么……”
“听得懂?不会吧……”艾妮琳看着那个哆嗦的身影,忽的鬼笑起来,“这是头狼?不是狗吗!这么白白的,好可爱的狗!”
狗!怀特忽的停下了哆嗦,迅速跳了起来,颈毛一立,便是冲着艾妮琳狂吠不止——森白的狼牙就着血色的唇舌,某种意义上还是很“恐怖”的,吓得艾妮琳肉都不要了,就躲到芙拉的怀里,还不禁大哭起来……
埃雷也慌了,赶忙安抚住怀特,把它赶到一边树下后,看着艾妮琳那副样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那个,那个,我说他听得懂嘛!你还刺激他……不过怀特其实也就吼吼,一点也不凶的,他不咬人!”
芙拉也有些惊奇,看着被驱赶的怀特躲在一边灌木下搭着脑袋,带着人性的闷闷不乐,思量了一瞬后,也是安慰起怀里的小孩,“好了!没事啦,你看他,还真是挺可爱的,居然听得懂我们在说什么啊!好了啦!嗯,没事了……”
艾妮琳渐渐地化为抽泣,缓过神了便是赖在芙拉怀里撒娇,一边不断埋汰着埃雷和怀特,折腾的埃雷一句话不敢说,默默地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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