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碧水,小岛上,篝火再一次燃起——还是这几个人,沙迦继续烤着鱼,贝莎搂着失神的孩子,怀特盯着焦香的鱼儿坐立不安、肆意微吼着,而冥龙·奕则伫立于湖畔,看着碧蓝色的水。
“冥龙!——”埃雷突然喊了起来,挣扎着就是从贝莎的怀抱里站了起来,对着天,对着蓝天,喊着,“你的力量,那么神秘而强大!完全可以震慑住所有,为什么还要杀了他?打破虚妄的自信,一定得那么做吗?”
贝莎陪着埃雷一起站起,依旧是揽过他的肩膀,抚摸着他的脑袋,将他抱在怀里,她那张玫瑰般美丽的脸透着白森,仿佛褪了色——沙迦看得愣了神,也是把烤鱼扔给了怀特,走上前去,搭上了贝莎的手腕,捏了捏,算是抚慰吧!
“埃弗雷特,你也杀过敌人吧,或许是只野兽,或许是人!”冥龙·奕撩起了话头,似说实问,“我想你也明白杀戮有时候是不可避免的!”
埃雷愣了一下,想起了在瓦格山脉中死在自己手里的诸多野兽,顿时没了底气,支吾道:“那能避免的杀戮,为什么不避免?”
“避免?哈哈,埃弗雷特图,你以为西格里他说的‘打碎虚妄’是指什么?”冥龙·奕没有回头,只是面向这湖水,此刻这碧蓝色的湖泊恢复的宁和,有不少鱼、龙还有其他的鸟兽在那戏水,一轮轮的浪也不绝地拍击着湖畔,白色的泡沫打在那些岩石之上,流盈着“兹兹”的碎末声音,“单纯的武力威慑就是所谓的打碎吗?”
“难道不是吗?给他们展示无与匹敌的力量,让他们害怕而恐慌!”埃雷不断吐着莫名的词汇,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些词汇从何而来,仿佛是上天在借他的口在说话,“让他们失去战斗的**,认识到自己的弱小……”
“埃弗雷特,你还太年轻!你还不懂!”冥龙·奕回转过身子,他那双黑色的眼睛抓住了埃雷的心神,让其安定了下来,“那些孩子当中,有那么一部分已经狂热了,内心充满了嫉恨,他们的存在会在那些孩子中传播一种瘟疫,将带着他们走向仇恨;还有一些也迷茫了,他们见过这些不公与不平,只是不知道如何去发泄,或是自封,或是酝酿,谁也不知道他们会走向何方——西格里是唯一还能安抚住这些狂热者的存在,他的死,是对他们的一种解放!失去了枷锁,他们就肆意地发泄着!”
“第一波的攻击者是那么的疯癫,他们在乎西格里的死吗?不是,西格里的死对于他们而言只是一个信号,开战的信号!而后,那些迷茫的人也会随之逐流……”
“这些人,才是他们之中的虚妄!要打碎的,是他们!”冥龙·奕呼了口气,神色有那么一点点的改变,“西格里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求我!”
“……”埃雷沉默了,头也低垂了下去,“这样也就结束了吧!”
冥龙·奕摇摇头,却是没说什么,倒是贝莎接下了话:“真正的挑唆者,或者堕落者之首还在他们之中!首领,永远不会冲在最前列!”
“那这还有什么意义?无法除根的‘打碎’有什么意义!”埃雷惨笑一声,走出了贝莎的怀抱,蹲回到了篝火旁,看着欢腾的火焰静默着。
冥龙·奕回身也是走回到了湖畔边,朝着那宽广的水面,“这能争取到时间,埃弗雷特!我们缺的是时间——我很高兴你能来到这,但是你来的时间太早了,早的一切计划都被打乱了!所以我们需要时间,需要九年的时间!这一次的清扫,荡灭了大部分的狂热者,足够为我们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为什么是九年?”沙迦是个直肠子,也不计较冥龙·奕是在对着埃雷说话,直接是插了一句!
冥龙·奕回过头,看了看沙迦,略一思索,就是说道:“你……是当年阿布索伦带过来晋升龙骑士的侍从吧!十年过去了,倒是变得……”
“冥龙老人家,这货是傻子,你别搭理他!”贝莎一把就扭过沙迦的手,直接把他摁在了地上,半个头都埋进了沙里。
“呵呵!贝莎,看来你找到爱情了!最美丽的蓝龙,祝你幸福!”冥龙·奕难得地笑了一下,向贝莎略一弯身。
“瞧您说得……怎么着,难道冥龙老人家您还管上这类事了?”贝莎有些害羞,也就放开了沙迦,轻捂住双颊,而那沙迦则老实地呆着,丝毫不敢动弹一下。
见着这人安分了,贝莎也是反击道,“难道您也春心荡漾了,准备找个女伴!我可以帮忙啊!”
冥龙·奕摇摇头,笑道:“说笑了!我和光明圣龙分立的时候,那烦恼根都归了他!我哪会有这类心思!”
贝莎一听这个,登时乐了,捂着嘴闷笑不止:“难怪那老家伙这么**!只是半个人,却占了整个人的**,还偏偏找不到……真可怜!对了,那您老人家总多点什么吧!”
“我多了一整颗心!”
“噗!”贝莎的笑已是掩不住了,“怪不得!你这么执着地坚守在龙谷之内,反倒你那兄弟洒脱浪荡——原来一个有心,一个没心啊!”
“好了!莫说笑了!”冥龙·奕也是稳定了下气氛,“都是自己人,那我就没什么顾虑了!埃弗雷特,过来!”
埃雷听得招呼,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冥龙身边……
“埃弗雷特,听好了!九年后,将会有一场战争,比这更惨烈、更疯狂的战争——种族之战!”
“战争?是吗?”埃雷只是下意识的回了句。
“种族之战是三百年一次定时发动的,为的是解决一些必要的矛盾,重新清理数量过多的生物,同时诞生足够的奴隶供给!这以往的战争,我们龙族都是不参与的,而九年后的这一次,我将与我的族人参战!”冥龙·奕吐露着一个秘辛,“龙族,近600头成年巨龙,以及近万亚龙与边沿后裔,将成为这场战争的扭转点!埃弗雷特,我们需要你的领导!”
“我?”埃雷醒了过来,“为什么是我?怎么会是我?怎么可能,是我?”
“阿伯克龙比!”冥龙·奕摸上了埃雷的小脑袋,坚定地说道:“就凭这个!”
“……”埃雷无话了,这个姓氏,似乎,真得太长了,长得一个人扛不住!
“别太担心!你不是孤独一人!”冥龙·奕信手一挥,在埃雷身侧空气中划出了一道裂缝,裂缝张开,从中露出了一头火红色的幼龙——这小家伙圆滚滚的,鼻梁也是短短的,一对翅膀还褶皱着,小腿粗短,在出口处来回晃荡着,犹犹豫豫地就是不愿出来,只是好奇地看着外边,“嗯嗯……”地轻哼着。
“这小家伙是西格里的第三个孩子,破壳才五天!他夫妻两人不惜消耗生命,孕育了三个孩子,结果三个都是可怜的堕落者!天生的**元素化给他们的孩子带来了太多了压力,一个变成了狂热者而离他们而去,一个也是夭折了,夭折于……”
“这个小家伙是火元素**完全同化者,西格里不放心这么小的孩子跟着那些流浪者离开,他希望他的这个孩子,远离那些莫名的虚妄,自由而快乐!”冥龙·奕拉着埃雷蹲到那头小龙身边,用手轻轻地逗了逗它,便是将其从虚空裂缝中引诱了出来,“埃弗雷特,西格里想把这孩子托付给你!”
裂缝一瞬间也就闭合了,那小家伙愣了一下,回头一看,那熟悉的空间竟是不见了,取代的是一片黄橙橙的沙地,顿时慌了,已不再追逐冥龙挑逗的手指,“噌噌”地往后退去。
此刻,怀特也是凑了上来,看到这比自个稍大一点的奇特生物,歪了下脑袋,便是兴奋地冲了上去。
那小龙见其这“来势汹汹”,直接是盘了起来,小脑袋夹在褶皱的翅膀里,透着细缝偷看着。
怀特就在小龙身边绕起了圈圈,不禁贴上去用鼻子轻轻地嗅着这股子陌生的味道——这个动作把小龙吓得赶忙挪了下身子,警惕地瞪向怀特,嘴巴也是张了开来,满口细小而暴露的幼牙映着血红色的口舌,也是吓了怀特后退了几步,也有样学样地张开自己的嘴巴,或许感觉不够威慑,于是还低沉地嘶吼起来。
就此,怀特不敢上前,小龙也是不敢动弹,彼此对视着,针尖对麦芒,杠上了!
“呵呵!这两个小家伙挺投缘的!”冥龙·奕笑了,连带着所有人都笑了,尤其是贝莎,或许长年累月的孤寂让她的母性愈发的强烈,已经忍不住跑上前去逗弄着两个小家伙,又是同时抱起了他们,搂着来回蹦着,仿佛一个摇床。
怀特甚是开心,舌头是直往贝莎脸上舔,只是他那爪子很不老实,压着那幼龙不放,死活不让他蹭上来,整得那可怜的小家伙一阵呜鸣!
“这算是争宠吗?”冥龙·奕摇摇头,只是这句话提醒了另一个闲人,瞅准时机爬起来的沙迦两只眼睛一瞪,瞪得都发红了,大步上前也不分一二,直接扭住怀特的颈毛就是把这调皮家伙从贝莎怀里抽了出来,再是闪到一边“教训”了起来。
只听得怀特几声嘶吼就是没声了,再见着时,怀特就像条咸鱼,傻傻地挂在一脸洋洋得意的沙迦手上!好在这一幕转瞬又是换来了同样的一幕,不转眼,那一脸洋洋得意的沙迦就被贝莎种在了沙地里……
冥龙·奕也是看不下去了,不再理会那两人,虚空一指,就自贝莎怀中招来了小龙,拉起埃雷右手贴在了小龙的额头,闭上了他那双黑色的眼睛,吟唱道:“西格里之子,这是你父亲为你选择的守护者!用你的力量去探寻此人的心吧,感受他的善意与悲悯,感受他的迷惘与无助!”
“西格里之子,让这孩子伴随你成长!西格里之子,成为他的伙伴,帮助他,也帮助你自己!”随着冥龙的吟唱,那小家伙的双眼开始了燃烧,两股炽热的火焰自其眼中漫出,化为两条火龙缠上了埃雷的右手,这火焰很温暖,仿佛冬日里的暖水袋,温热却不炽灼,“孩子,记住你龙族的荣耀,立下誓约,此生不违!”
那火焰忽地收紧,死死地捆住埃雷的右手腕,不断地旋转着。
“呃……”一股刺痛突袭而来,埃雷不禁**了一声,往手腕一看,那两条火龙已咬上了自己的手腕,一股鲜血流了出来,被它们细细吸吮着。
埃雷有些害怕,不过看着吟唱中的冥龙那庄重的神情,也就压抑住了不安,静静地等待着!
好在不多时,那两条火龙便是松开了,彼此在半空中纠缠了一会,呼啸一声之后,就径直钻进了埃雷的掌心。
“仪式结束了!”冥龙·奕张开双眼,信手挥洒出一片元素光华,洒落在幼龙与埃雷之上,“埃弗雷特,恭喜你!您获得了一位年轻的巨龙的认可!望您今后与之共同成长,彼此协助!”
“我会的!”埃雷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那里隐隐透着一幅火龙纹路,只是形影颇为暗淡,仿佛错觉一般,而一股暖暖的温度,却一直在那,实实在在地传递到埃雷的心头。
“埃弗雷特,给这个孩子取个名字吧!”冥龙·奕摸了摸埃雷的脑袋,语气好像很慈祥,“西格里将这孩子的一切都交给了你!给他一个名字,给他一个信仰!”
“我?”埃雷有些不好意思,想来自己也就是个孩子,现在却仿佛成为了父亲,更要赋予一个孩子名字。
贝莎轻笑了一声,一把揽住了埃雷的肩膀,摇晃了一下其身子,便是弯腰抱起了小龙,把他塞到了埃雷怀里。
埃雷看着他,他也看着埃雷,彼此都是陌生的人,第一次见面,却已注定终生同在——“弗瑞德!你就叫弗瑞德吧!你在自由之中,却仍需追寻缺失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