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这么一会,那五头巨龙已是重新调整好状态,身上的伤势也恢复了不少——正当埃雷以为战斗将继续之时,除了那领头的绿龙西格里外,其余四头都退回了己方阵型,离开了战场,而独存的绿龙随即便是散出一道波纹,又是同冥龙·奕再次宣战。
再度开始的战斗更为简单,仅仅是一瞬间,开始即是结束:正当绿龙顶起一个元素盾保护自身、随手发出数道魔法光弹作为牵制以准备一个大型魔法之际,冥龙·奕划过一道黑线,便是闪现到了绿龙背后,只见得光弹泯灭、护盾破裂,绿龙西格里耷拉着双翅,尾巴倒垂着,四肢也是无力地悬着,整个身子摇摇晃晃地,勉强维持在空中不落。
再一细看,埃雷发现那绿龙的肚子被掏出了个大洞,四肢也有不少又长又宽的伤口,只是伤口处散发着绿油油的光点,凑着他原本绿颜色的皮肤,不认真看都真看不出来。
“贝莎姐姐,这两位的实力相差也太大了吧!转眼间就赢了,我还什么都没看到……”埃雷有些懊恼,对这冥龙·奕的实力敬佩之余,也深感自己的羸弱。
“冥龙老人家好歹是比那绿龙多活了近两千年,漫长岁月的实力积累,让其实力在全族之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对阵绿龙那等级别,一对十都不成问题!”贝莎回应道,语气忽然变得很沉重,“只是这场战斗,并不是分出胜负就会结束的!”
埃雷莫名了,在他不解的眼神里,贝莎摇摇头,身子倚在沙迦那厚实的背上,头搭在其肩膀上,眼神越过沙迦的脸,看着埃雷,显得有些疲累,继续说道:“小家伙,你以为这场战斗是为了什么?实力如此悬殊,结果有什么意义吗?”
于此,沙迦轻轻揽过有些伤感的女人,蹭上了她那长发,却是说道:“莎莎,改明把头发弄舒服点行不?真比埃雷小不点的差远了……”
“去你的……”贝莎俏脸一红,也没做挣扎,脸上也有了点笑容,“埃雷,这只是一场仪式,象征着一个**种族的诞生!一场仪式,不流点血,就不会结束的仪式!”
“仪式?流血?”埃雷意识到了那绿龙的命运,“所有人都知道?包括那头绿龙?”回应埃雷的只是贝莎无奈的点头。
“为什么?明知道要死,他为什么还要站出来?”埃雷有些激动了,“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还未等到得到贝莎的回应,埃雷脑海中就响起了冥龙那独有的宛若幽谷中传出的缥缈话语:“算了吧!西格里,我们两人也算是结交了这么多年,我真不忍心……”
“呵呵!”绿龙西格里笑了,只是埃雷听得见那其间时不时地短促抽气,透着他那重伤的事实。
他缓缓地转过头,看着黑龙,也看着那些年幼的孩子,说道:“老伙计,你看看那些孩子,我真的无法理解他们眼中的那些怒火、那种愤懑到底来自何处?”话语带着圣人的悲叹,也是投在了埃雷的脑海之中。
“内心的自卑让他们迷失了!外在的虚妄让他们疯狂了!他们嫉妒,所以好战!他们意欲发动战争,来证明些无意义的事实——这是我们的家,我们共同的家,我还记得那座龙崖,龙崖上的每一个巢穴、每一片云雾、每一棵树;我还记得这湾湖水,湖里的鱼、莲、贝壳,还有戏水的欢乐……我记得一切,记得一切,我不想让这里,让战争与灭亡诞生在我们的家里……我努力过了,我试图平息他们的愤怒,试图修补他们的内心,只是一切都无用!那茫茫多的身影,给了他们虚幻的自信,老伙计,帮我,帮我打碎他们这玻璃一般的梦!让他们可以离开的安稳点,让这个家可以安宁!”
“明白了!”冥龙·奕声音愈加地缥缈,“兄弟,安心去吧!你的死亡将打碎他们的虚妄,而我,将承受这一切的怨恨……安心去吧,兄弟!再见!”
埃雷静静地听完这一切,喃喃道:“这就是他要死的理由吗?贝莎姐姐,死亡也可以得到想要的东西吗?”
“嗯?”贝莎一脸地迷惑,看了看沙迦,“理由?什么理由?那两个老家伙讲了什么吗?”
“先前没有心灵之语的波纹传出来!或许是他们定点传送了话语,只有埃雷一个人听见了!”沙迦猜测道,“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天黑了,很突兀的黑了——一道黑幕张开了,那是一道结界,在一瞬间就笼罩了所有,所有的龙,整片的湖,仿佛一片天,一片新的、黑得发亮的天。
新的天空之上,一只巨大的黑色眼球取代了太阳,它散发着黑色的光辉,却是同样照亮了一切,宛若太阳一般。
埃雷惊讶地看着眼前,那满目的黑色,手是黑的,水是黑的,连空气都是黑的,可却偏偏看得见,看得见绿龙伤残的身姿,看得见元素化巨龙阵营的不安与躁动,看得见冥龙那展开的双翼化为一道利刃,斩向了那求死的绿龙!
“黑暗中也是看得见的!黑色的世界并不是没有光彩!黑暗的存在,让我感受到了,真正感受到了你们的一切!绕过双眼,我直接看到了你们黑漆漆的心灵!原来你们那封闭的胸膛里藏着的是这样的执着!”黑龙的心灵之纹再一次荡漾开来,那死神般的身影,伴着悠悠的声音,惊讶了所有!
“咔!”绿龙的头颅被黑龙斩下,在空中翻滚,它那残破的躯体在黑色的暗沉中弥散,弥散成一团绿色的气雾,悠悠地飘向他的孩子们,只是很快的,绿色便也随着这黑色的世界暗沉了,不见了光彩,只是那一抹的绿意,仿佛焰火一般的妖艳……
“吼!”“吼!”
堕落的巨龙阵营疯了,在西格里的死亡焰火中疯狂了,上百头巨龙骤然从原本安静的龙群中一冲而起,瞬间破开那狭窄的距离,却是绕过了黑龙,直接冲向黑龙背后的龙群。
“为了西格里,让战争开始吧!”他们叫嚣着,“兄弟们,来吧!让这些高贵的巨龙见识一下我们堕落的力量……为了西格里!为了复仇!为了自由!”
场面再度混乱了,上百头堕落的巨龙直接冲进了彼方毫无准备的龙群,各类魔法与龙息如同泼洒的水墨在黑色画布上肆意地渲染,黑色的闪电炸裂,黑色的火焰升腾,黑色的冰晶绽放,黑色的、黑色的各种力量,让这黑色的世界变的更黑了!
“呵呵!”贝莎挪了下身子,坐到了沙迦的腿上,也是抱过了惊叹了的埃雷,笑了,那笑容黑漆漆的,却依旧很美,似乎是一朵玫瑰染了墨水,失去了艳丽却还有着婀娜的身姿,“黑色的世界原来真的这么美!冥龙他老人家的‘暗界’,会解决一切的,就好像吞噬所有的颜色一样!埃雷,别担心了啊!”
“是吗?”埃雷看着黑龙那呆立着的身影,看着他默默地站立在龙群之中,默默地注视着每一头从自己身边绕过的堕落者,绿龙的头颅还在他手中,却是不见有任何堕落者去抢夺。
埃雷呼了口气,暗自低声道:“战争不是已经开始了吗?还停得下吗?”
不多时,无数地碎片,或是龙鳞,或是血肉,或是折断的龙翼与龙尾,或是爪子,就下成了雨点,再元素化为五颜六色的光芒,最后消散在“暗界”的漆黑之中——当真如焰火一般。
同时,堕落龙族的后续力量也加入了——“他们只是慢了一拍,慢了一拍就成了跟随者,不再是‘英雄’!你看他们多恼怒,那攻势又猛烈了几分!”沙迦在那点评着,语气里总似乎有些讽刺,讽刺这群近一百来头跟随者!
冥龙·奕那漂浮的身影开始了升腾,升腾到了那只巨大的黑色眼球之处,一道心灵波纹笼罩了所有:“呵呵呵!堕落者们,你们那是什么力量……如此的羸弱,如此的不堪,这就是你们的力量!那看着吧,看着什么是绝对的力量,绝对的不容逃避!绝对的不可抵御!绝对的无视一切!”
那黑色眼球射出了一道黑色的光线,迅速在那混乱的龙群处扫了一遍——在那一瞬间,一切都宁静了,那些堕落者的攻击都消失了,如同他们的色彩一般,都化为了黑色,都消逝在了这黑色的世界里!
与这一道的,是那些堕落者,他们那黑色的身体也逸散了,其内的元素光华绽放了最后一丝的鲜艳,也就随着“西格里”,随着他们开战的“理由”,一同去了!
“战争结束了!”冥龙·奕唤醒了所有失神的人,那些蠢蠢欲动、直欲参战却又戛然而止的堕落者,那些震惊于消亡的堕落者们,那些被突袭而创伤、而悲愤的高贵巨龙们,那些高傲的、愤怒的、叫嚣着惩处叛逆的高贵巨龙们——消亡来得太快,来得太仓促,来得太及时。
“战争结束了!西格里称你们是他的孩子!他想带你们走向救赎……不过他可能做不到了!你们之中,有谁愿意带着他走!”绿龙的头颅,此刻黑漆漆的,被冥龙·奕送到了堕落者们的阵营之前——堕落者的阵营早就散碎了,由于先前那些狂热者的肆意宣泄而更加凌乱不堪,前前后后已是分立的太多太多孤独的身影,而绿龙的头颅在那静静地呆着,在等待着,等待着孩子们!
那散碎的阵营渐渐聚拢了,聚拢在了头颅之前,他们绕成了一圈,傻傻地看着那头颅。
“去吧!安静地离去吧,带着西格里去找你们的新家吧!”暗界的边际打开了一个缺口,灿烂的阳光射了进来,那么明亮,还有着苍蓝色的天空,“你们自由了!你们已经是**的一支了!对了,你们有想过怎么称呼自己吗?”
“我们是西格里之子,我们活在他的庇佑之下!”这一群堕落者簇拥着那一枚头颅便是穿过了那个暗界的缺口,丝毫没有犹豫。“我们不再是巨龙,我们是西格里之影!我们跟随着他,我们是流浪者,我们追寻救赎,直至灭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