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美国东北部大西洋沿岸的波士顿创建于1630年,是美国最古老、最具历史文化价值的城市之一。之所以被誉为“美国雅典”,是因为这里拥有包括哈佛、麻省理工学院(mit)和伯克利音乐学院在内的超过100所大学,也就难怪波士顿被公认为全美最有教养的城市。这里同时还是医疗保健和金融投资中心,自然也就理所当然的当选全美最富有的少数大城市之一。总之,这是座优雅的、极具人文气息的,兼具了历史的厚重与现代质感的温馨美好的城市。
电影的拍摄是在查尔斯河畔的hatch shell进行的。hatch shell是波士顿众多露天表演台中最有名的一个。摄影机就架在hatch shell前面的那一大片草地旁,四周则是广大开阔的河滨带状公园。
这是曾经在周自恒之前的某部影片中担任过副导演的一位年轻导演**指导的第一部影片,由于投资有限根本请不起周自恒这样的大牌明星,但又想利用大牌给观众制造些惊喜。周自恒在之前的合作中就很赞赏这个年轻人对未来电影市场的见解和抱负,加之他一向乐于帮助提携后辈,因而当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小导演很难为情的向恒哥提出请求时,他二话不说就接了下来,并且完全友情出演,分文不取。
小导演自然惊喜若狂,特意在片尾给恒哥设计了两个本色出演的镜头:女主人公费尽千辛万苦终于赶来美国寻找男主角,远远看到一个相似的背影就冲上去一把拉住,然而转回身来的是大明星周自恒,女主角一下子惊愕住,仰着头磕磕巴巴道:“恒,恒哥!难道是你!”周自恒把一根手指竖在唇边示意她不要惊动周围的人,尔后浅浅一笑,戴上黑超一个慢镜头潇洒的转身而去。
拍摄十分顺利,导演喊过“cut”之后就急忙向周自恒迎上来,在旁边围观已久的一个台湾旅行团的成员们则迫不及待的一拥而上,一边大叫着“恒哥!恒哥!”瞬间就把周自恒淹没在了人群中间,在推搡中被裹挟着跟其中的几个人合了影,周自恒才被奋勇的剧组人员抢出来钻进停在一旁的房车里。
“太辛苦您了恒哥,”小导演这话是由衷的,“我这两天确实抽不出时间来,我们找了导游陪您在波士顿好好玩儿几天,这地方确实不错。”
“啊,不用,我刚好有点儿私事。对了,你们知不知道这个地方。”周自恒说着拿出手机翻到了自立发来的那条消息。
导演是不认识的,就让人叫来了剧组在当地雇用的司机。司机看了看表示这地方他很熟悉,于是周自恒就上了那人的车,一路向市中心驶去。
这是座能让人体味到细腻与温柔的城市。街头巷尾随处花草相间,波士顿湾不时浮动起白帆,查尔斯河畔边间或而过着慢跑者,广场上衣着怪异的流浪艺人哼唱着小曲。park street上,一个年轻姑娘正牵着四五条大型犬散步;有个老人张开手掌蹲下身去,两只鸽子就落在他的手臂上叼啄着他手中的食物;一只蓬松着大尾巴的小松鼠直立起身,用两只细细的前爪扒住正悠闲的坐在一旁的一个男人向它伸过来的手指,啃食着捏在那手指间松子之类的东西。天空碧蓝,空气清爽,一切祥和而自然。
能生活在这样的城市里,是自爱她的福气。周自恒这么想着,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脏有力的跳动声。
汽车停在一幢乳白色的建筑前,司机指指正对着他们的那扇敞开着的门,示意这就是他要找的地方。
周自恒下了车走进去。不错,这是一家瑜伽馆。一进门正对着的墙上挂着尺幅很大的一帧照片:神秘的湖蓝渐变色布景下,一个着白色瑜伽服的女子侧起身体,双臂平展在两侧立在那里,一条腿着地,另一条则向后上方高高弯曲过去,脚尖几乎触在她向后微微延展过去的头顶上。
那是个高难度的动作,完全超出了人体的极限,但是这照片却带给人一种美艳绝伦的感官享受,或许是因为那女子美妙到难以言表的身体比例,或许是那样仅凭想象近乎自虐式的姿态在她做来竟然如此流畅优美,或许是灯光、色彩与构图的相映成趣,或许,是所有这一切的叠加。总之,周自恒站在那里望着那张照片久久不能动弹。
“来找娜库莎?”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周自恒的魂魄拽回进身体里。转过头去看时,是个穿着瑜伽服,身材不错的白人女子。
“她现在的名字叫……”
“娜库莎。”
他想起了母亲和弟弟的对话。回过脸来再看看照片,十五年没有见过面,但他当然认得出,那就是周自爱。
“是的。”周自恒回答,有个美国人不离左右的跟了他两年做口语教师,他的英文很过得去。
“这动作确实棒极了!”那女子也站定了望着那照片,“但是,只有娜库莎做才行。”她说着侧过脸来看看周自恒,“我看到过其他人做这个,虽然也能做到,但是……”她略带夸张的耸着肩撇起嘴角,“完全不是这种感觉。你知道,瑜伽可不仅仅是表演动作,她是一种灵魂的外在展现,而娜库莎,她完全具备了这种灵魂。”那女子盯住周自恒的眼睛说。
“她在哪儿?”周自恒迫切的想知道。
“预约过了?”那女子挑挑一根眉毛问。
“啊,还没,”周自恒想了想说,“我是,从中国来的。”
“啊,跟,电影有关系?”那女人忽然发现了什么似的挑起一条眉毛问。
“哦,是的。”周自恒暗自一惊,他从不知道大洋彼岸的美国人民也会认识自己。
“是的,确实,”那女人稍稍向后撤去一步上下打量起周自恒说:“很迷人,确实非常迷人。”她说着色迷迷的摇摇头。
“她,在吗?”她的表情让周自恒浑身不自在,就赶忙问。
“哦,当然,”那女人笑笑说,“这是她盼望了很多年的事情。”她说着指了指后面。
周自恒按照那女人的指点,沿着可以透过一扇扇玻璃窗看进瑜伽教室里面的曲折走廊,绕到了通往后庭的那扇门前。门的一侧,是通透的落地式大玻璃窗,从那里,可以看到整个庭院。
后庭里,满眼的芳草凄凄。一个正在澄澈的蓝天下那绿得沁人心脾的草坪上修习瑜伽的女子映入眼帘。
那是一幅无法用语言或是文字描述的景象,那个画面美妙到几乎让自恒忘掉了呼吸。此时此景,唯有那句“此曲只应天上有”的句式才能相应,的确,眼前的这幅画面似乎也不应该出现在人世间。
那女子乌亮的头发在脑后高高的编出一条蝎子麻花辫,并不太长,只到长长的后颈与肩背相接的位置,一直编到细细的像蝎子一样微微向后翘起来的辫尾,因而并不需要橡皮筋或是卡子什么的。她贴身穿一件质地很好的翠绿色,下部由绣着暗色花纹的土黄色收边的抹胸式挂脖深v瑜伽小衣,只在背后用细细的同色带子袢在腰部上方,展露出修润白皙的脖颈与双臂,呼应着圆润挺拔的腰腹和脊背,低腰穿一条雪白的修身瑜伽长裤,赤着在翠**滴的青草映衬下,温软得玉一般的双足。
她身材颀长柔润,每一个动作都优雅到了极致,但很显然,任何一个看到过她的人在提起她时都不可能只用简单的一句“身材真棒!动作真优美!”就能轻易打发掉她刻镂在他们脑海中不能被磨灭掉的影像印记,但搜肠刮肚想再细加描绘时,却只能无奈的摇着头感叹人类语言的贫乏与无力。
的确,没有什么词汇可以描绘她。妩媚?妖娆?不,哪怕是“超逸”这样的词语,于她来说都略显轻薄,让说出这词的人都当即摇摇头彻底否定了自己,觉得那简直就是平白的亵渎了她。你只感觉她的近乎完美的体态使她的每一次举手投足都向人们演绎着这世间最极致的和谐与恰如其分。
这些年来,周自恒看到过太多绝美的电影海报,但那些无一例外都是通过后期的修片制作而达成的效果,但是此时他眼前的画面却全然不同,即便你随手拍下这些连动的画面中的任何一瞬,都将是无需任何修改的完美的杰作。
在这幅画面里你找不到任何人工的痕迹,哦是的,她确实应该就是大自然自己最用心的作品之一,就像是一位人间巨匠就着一块通体无暇的美玉,倾尽全部心力,雕琢出一尊无可挑剔的美人塑像,任谁看了都会被惊艳到,然而巨匠却并不能就此满足自己,他觉得那美人虽具了自己的匠心,却尚缺了些许这大自然赋予的精魂,他不想她沾染半点人世间的尘俗,也不要她带出即便是出自他自己的匠气,他知道她必将成为这世间的瑰宝,但他清楚自己已经倾尽了全部心智,剩下的事该交还由天地亲自打理。
于是,那雕琢出的美人被放置在四月里温柔和煦的风中沐浴了千年,又移至青山叠翠间蜿蜒清澈的小溪里千年,任由那柔软的和风和潺潺的流水打磨完成了她的最后一道工序。这使她一经面世就立刻让人猜想到她应该是一位来自天界的仙女,而绝不是苟且在这浊世间的骨肉凡人。
是的,这画面带给人的绝不是袭面而来的某种视觉冲击,而更像一种心灵的温暖与抚慰,不论一个多么沮丧、悲恸或是绝望着的人,看到这幅画面都会立时平静下来,把自己也融入到这碧草蓝天的和谐里面,暂且忘却了这世界,忘却了忧伤着的自己。
不错,那就是周自爱,那个十几年来一刻不曾从脑海里走失过的女人。
此刻,她已收起腰身,缓缓盘坐在垫子上静坐冥想。很久过去,周自恒就那样隔着通透的玻璃窗眼也不眨的望着她,一动不动。
她缓缓立起身来,微微阖目,双手于胸前合十。尔后,转过身体,向门这边走来,然后,她看到了周自恒。
她微微怔了一下停下脚步,周自恒依旧动也不动的望着她。她微微张开了嘴,又合上,缓步向他走过来,隔窗在他对面站立下。
谁都不说话,两个人无声的对视着,一动不动。
她真美,美极了。他恍惚看到了她十五年前的影子,但显然又不是十五年前的她。
此时的她没有化过妆,肌肤清透细滑,面上没有一丝瑕疵。眉依旧纯然清晰,而那双眼睛却已不见了她20岁时的澄澈清湛,取而代之的是一泓深不见底的神秘。
是的,她是神秘的,这是从又见到她的那第一刻起直到现在,周自恒心下涌出的第一个念头,这让他陡然间恢复了意识。而那时,她忽然缓缓抬起手来,仿佛想要来触摸他的面颊。
虽然隔着厚重的玻璃窗,他依旧下意识的把脸向一旁侧了过去。她的手臂就那样停在了空中,无奈的苦笑了一下,稍一停顿,落下手臂,向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