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村是猎魔骑士一族集聚在此而形成的村落,如果说它是个村落,倒不如说是他们的避难所,因为从古至今,原本人员众多数量庞大的骑士一族,如今也只剩下这一脉了。
村子里的长者有很多位,但村长只有一位,是个身材瘦小其貌不扬的小老头,花白的胡子,还有终年戴在头上的那顶毡帽是他最明显的特征。
和昆仑子相似的地方就是两人都很风趣,是那个骨子里透着的风趣,见到白愁和白乐,老头上下打量了几遍,原本还很严肃的脸,一下子就笑成了花,上前张开双臂紧紧抱住白愁,贴完左脸贴右脸,打趣道:“你们外面的人是不是都是这个礼?”
哪儿的人是这个礼了。
白愁想想都觉得好笑,他点点头,算是默认了,老头子抱完白愁又想抱白乐,吓得她急忙躲到青莲的身后。
“村长,你别闹了~”青莲一把将他挡在一米开外,瞪大的眼睛看着他。
“这是我们的村长,白木子~”青莲给白愁和白乐介绍。
“哦,你也姓白?”白乐从青莲的身后探出脑袋。
“哈哈~”白木子爽朗地笑了一声,“是山名,白木山”。
青莲想到了昆仑子,难不成这里的老人家都喜欢以山为名?
“村长~”远处传来一声叫。白木子闻声走了过去,只见一个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边喘边说:“您快去看看吧,镜湖里面现鱼兽了!”
几个年长的一听,脸色一变,小声议论起来,白木子也顾不得白愁两兄妹,招呼众人就往镜湖那边跑,闻迅而来的赤子也早已悄声跟在大家的身后。
刚才还空无一人的镜湖边上,已经围有十几号人,男女老少都有,白木子拨开人群,只见一个月前放在湖里的暗哨已经不见了。
这暗哨乃是用新鲜的猪羊牛鸡等家禽和牲畜的舌尖做成的诱饵,用来捕获一些大型的冷血兽,也就是那些到了成年也同样是兽身的兽,而生活在镜湖里的鱼兽就是冷血兽的一种。
“都多少年没出现过了,怎么今年会突然出现?”
“是啊,我这一代都没有看到过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担心的说道。
白木子冲人群喊了一声,“召集所有的人,开会!”
正中间的木屋是间大的空屋子,房间打扫的很干净,里面檀香萦绕,这里就是用于平时集会的地方,只要村长发话,村子里的所有人都要放下手中的活赶来开会。
“昆仑子呢?”村长环视了一下四周,看了赤子一眼。
“还没赶回村!”赤子答道。
白木子示意大家坐下,众人全部盘腿而坐,不但如此,坐的方位和位置都极其讲究,左看右看都是一条线,这样规整的队伍让白愁和白乐想插也插不进去。
“你们两个就先在后排坐下吧!”白木子示意道。
“今天,暗哨消失了,一百八十年间从未出现过这个情况,我想问问大家的意见~”
白木子说完,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悄悄议论了几声,这声不断有人回应。
“有没有可能是被人拿走的?”
白木子一瞪眼,“你以为在这里,会出现这个问题吗?”
又有人说道:“也可能是镜湖里出现了其他的兽,不一定是鱼兽”。
“有人赞同这个观点吗?”白木子问众人。
下面的人又议论了一番,有人点头而有些则摇头。讨论了半天,还是一样,没有结果。
白木子冲身边的人说道:“去,把‘无’找来~”
不多一会儿,去人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人,这人长发披肩,半边头发遮着脸,瘦高,一身白色的长袍,整体的调调跟大家比起来,有些格格不入。
这露出的半边脸,肤色微黑,胡子邋遢,喉结,是唯一能看出来他是个男人的特征,进门,他便环视一下四周,与本能的抬眼望去的白愁打了个对眼,他的目光在白愁的身上久久停留,这让在座的人都很奇怪。
“你对鱼兽的事,怎么看?”白木子问道。
“既来之,则安之~”这个叫‘无’的人很是淡定,出奇的淡定。
“看吧,就知道找他来没用~”底下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白木子带着些不满的表情扫视了一下四周,众人这才闭了口,安静了下来。
“能不能说的具体点!”白木子似乎很信任这个人,试图了解他的意思和想法。
“镜湖里的的确是鱼兽!”简短的几个字,又让底下的人交头接耳起来,白愁看了青莲和赤子一眼,两人眉头紧锁,似乎这鱼兽对他们来说是个天大的坏消息。
“这都一百多年了,怎么唯独今年出现了?”
大家的各种猜测,让周围的声音也变得高亢起来,白木子道:“一百年前出现过,一百年后再出现,这有什么好奇怪,只是这中间长时间的沉默怎么会突然的出现,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得而知的秘密?”
“这鱼兽是什么?”白乐忍不住小声地问旁边的人。
“是镜湖里特有的一种兽,虽然是兽,但传闻它是守护镜湖的神,一直以来也都相安无事,每年春祭期间它都会上岸远离镜湖去产子,来年子嗣再回到镜湖,没想到今年它竟然还在~”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每年多生几胎,有些出去有些不出去喽~”白乐说道。
“胡说,这鱼兽每年必须上岸产子,而且来年回来的正是它的子嗣,怎么会突然多生几胎呢,简直是胡说八道”,这人说完,气呼呼地转过身去,不再搭理白乐。
白愁见白乐有些尴尬,小声给她解释道:“这鱼兽是雌雄同体,寿命周期为一年,每年必须上岸产子,生完后母体就会死去,来年回来的是子嗣”。
听白愁这么一说,白乐恍然,“那今年这鱼兽还待在镜湖里,想必是外面有危险或者它自身有危险”。
“如果确定鱼兽仍在镜湖之中,那今年春祭期间必将会把年兽召引而至~”白木子说完,叹了口气,屋漏偏逢连夜鱼,船迟又遇打头风。
“猎魔圣典失踪,今年来此扰乱的兽应该会减少吧?”一个稍微年长的人说道。
“就算没有其他的兽来侵扰,光是这年兽,对于我们来说是就强敌啊~”白木子脸上愁云密布,他想不通这已经消失一百八十多年的年兽会不会真的出现,他也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多余的时间将一切布置妥当。
“明天就是春祭,大家抓紧时间,按照最高级别的狩猎标准来准备~”白木子话虽这样说,心里却在不停地打鼓,如果幸运的话,他们能免遭一劫,如果真的不幸的话,后果,他不敢想象。
“赤子,你通知昆仑子,明天春祭前无论如何一定要赶回来~”白木子说完领着一帮众人走了出去。
“这个年兽真的这么可怕啊?”白乐拉住青莲的手问道。
青莲叹了口气,“都一百多年没来过了,当初见过它的那代人早就离世,它也都快成传说了,没想到会今年出现”,说完拉紧白乐的手说道,“今年是不能留你们在这了,明天一早你们收拾好东西,赶紧离开”。
白乐一听,看着白愁不知如何是好。
“你回去,我留下来!”白愁说道。
“我也要留下来!”白乐一听不依,说到底还是不放心白愁。
“不行,你必须回去!“白愁态度坚决。
“那我要不要找些人来帮忙?”白乐怕真的惹白愁生气,换个语气。
“不行!”青莲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里是我们藏身的地方,其他人万万不能随便进入,另外,上次大祭已经让各个族群的猎魔人伤的元气,唯独我们骑士一族还算完整,这件事,我们自己处理就好~”。
看着青莲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白乐能感觉到,她还有些事情不方便多说,既然她这样坚决,她也不好再坚持什么。
“哥,我能不能不走,我不放心你~”白乐挑明了自己的想法。
“我是怕……”白愁的话说到一半,看着赤子站在不远处。
“放心,有我们在,她不会有事儿的~”赤子抱着‘钢牙’站在那里。
白愁微微点点头,算是答应了,见两人执意要留下,青莲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感激地看着两人,笑了笑。
春祭是在农历大年三十的晚上十二点,也就是与新旧年交替的那刻开始,除了一些祭祀活动,整个山水村都要全副武装,这次的春祭比以往的气氛都要显得凝重。
一大早,白愁和青莲就来到村前的祭台前,原本只需要十几个人搭建的祭台,这次一共有将近四十人在此帮忙,而且多为青壮年,赤子也赫然在列。
祭台的规模也比以往大很倍,祭品,祭物以及从未用来的祭字都被摆放在祭台上,白愁有生以来也是头一次见如此规模的祭祀活动,这些看似民俗的事情,在骑士一族里却尤为重要。
“在我们眼里,祭祀是连着天地三界的,所以大家对待春祭不敢有丝毫的马虎~”赤子对白愁说道。
白愁放下手里的活,抬头看了他一眼,心里一笑,看来大家都是很紧张的,接着赤子的话问道:“听说生祭的效果最好,是真的吗?”
赤子抹掉额头上的汗珠,放下手里的铁锤,祭台的加固工作完成了,“看来你知道的还真不少,不过生祭是旁门左道用的,如果我们来用,是亵渎神灵!”
说完,将捶子甩到肩上,走到另一处帮忙去了。
祭台的底盘已经完成,正好搭建在镜湖的正中央,看这水深目测不到底,白愁打量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这支撑在湖心的底盘到底是用什么东西做的。
赤子抬头向岸边望去,那个依旧穿着白袍的‘无’此时正站在岸边看着自己,微风吹过,撩起他半面的长发和飘逸的长袍,倒也有股仙范儿。
见赤子也盯着自己,‘无’一转身,调头离去,旁边一个男人站起身来说道:“真是奇怪了,这‘无’可很少出面的,怎么这两天倒出现的这么勤了,难不成……唉~”说完,又蹲下身来,继续干自己手里的活。
“哥!”白乐在岸边冲白愁招手。
上了岸,白乐将一条红线递给白愁,“这是我给你求的保命线,青莲说很有用的!”说完,放在白愁的手里,“村里的老人和孩子都会去安全的地方避难,我去照顾他们”。
“什么时候这么迷信了?”白愁不想让气氛变得紧张。
“什么迷信了,你带上!”白乐不由分说,将红线系在白愁的手腕上,这才放心里松了口气。
“你们等春祭过后就会回来吧?”白愁问道。
白乐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应该是吧,听说那地方离村子也不远,收到消息后很快就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