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的衣服有些破旧,一头黑色碎发也是乱七八糟的,或许是之前喷了隐身灵水的缘故,浑身散发出来的药水味,实在是叫人难于忍受。
少年曾经有一个挺悲催的名字,叫阿九。
其实这个名字,没啥好回味的,老城管叶大饼本身文采就不怎样,取名字也懒得翻字典,阿九是他在灵州城外的土丘边发现的,也是灵州城管理会三十年来收留的第九个孤儿。
东灵郡第九区的凡民百姓生活过得确实有些凄苦,像阿九这样被遗弃的孤儿也并不在少数,可叶大饼想不通的是,怎么会有人把自己下的仔扔在第九区最窘困的灵州城外!
可当看到阿九的第一眼,叶大饼就想通了。
那时候的阿九呆呆地坐在地上,大概十一二岁的模样,抬着头,以一种锐角大约60度的姿势,翻着白比黑多的眼珠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呵呵地傻笑。
像一条又贱又傻的狗!
叶大饼把他牵回了灵州城。
说是孤儿其实也很勉强,在叶大饼的记忆里,阿九就是一个傻子,难怪亲爹不疼,舅娘不爱的把他扔在荒郊野外。
叶大饼年近五十,娶过两任妻子,不过还没来得及下个娃子就都跟人跑了,这些年他也未再娶妻,倒是把傻子阿九当成自己亲儿子抚养,也算放在身边当个伴。
对于阿九,叶大饼没少费心,这家伙很难伺候,比如尿床,又比如听到雷声会大小便失、禁……
第二年,阿九得了一场怪病,昏睡了三天三夜。
说来也巧,病好了,他的傻子病也不犯了。
叶大饼还清晰地记得,当年阿九醒来的第一句话是,“哥!”
听着阿九像做恶梦般满头大汗喊了一声“哥”,叶大饼赶紧摇晃阿九的脑袋,言语有些激动,“娃儿你终于醒了,但你看清楚啊,我是你爹,不是你哥呐!”
摇着摇着,叶大饼才渐渐意识到,连话都不会讲的傻小子怎么突然会叫“哥”了?
还没等叶大饼反应过来,阿九紧接着一句“大饼老爹,不要再摇了!”更是彻底把叶大饼给整蒙了,让他不禁喊了句“鬼啊”,然后一溜烟连滚带爬逃出了宅子。
经过一刻钟的来回折腾,叶大饼终于确定阿九不傻了。
之后阿九给自己改了名,叫叶君凡,灵州城的百姓们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改名,只知道谁再叫他阿九他就跟谁急,后来大家都认可他的正名叫叶君凡,只是在背地里还是喊他的小名阿九。
叶君凡的姓氏也不知道是随老城管叶大饼的,虽然两个人是一种领养的关系,但自从阿九不再犯傻,叶大饼便就始终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是他失散多年的亲爹。
叶君凡整的就是一个很不卫生的角儿,可看样子又挺潮的,就说他的他的鞋子吧,是人字拖,用草编的;还有那件裤子,膝盖磨破了两个洞,个性的颓废感刚刚好;最新潮的还得数他的耳钉,只带了一边,还偶尔发出淡蓝色的光。
其实说到阿九的耳钉,叶大饼仍然心有余悸。
刚发现阿九的时候,这耳钉已经在阿九耳朵上了,那时候叶大饼还偶尔会好奇的摸一摸,在几次都被电得七窍生烟后,便是再也不敢打它的主意。
六月的艳阳天。
叶大饼汗流浃背,他满眼的关切,给的是挂在姜牙子手上的阿九。
“尊敬的赤官大人,您可不可以放开我!”
叶君凡的脸已经涨成了酒红色的葡萄,他用左手尽力推着姜牙子香肠般的手指,但是脸上还是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好似刚才的恶作剧的主人是另有其人。
可姜牙子还是没有给他好脸色看,就在这时叶大饼突然提醒姜牙子,“赤官大人,有一只鸭子,好像是冲着你来的……”
姜牙子抬头一看,那哪是什么鸭子,是一只鸭嘴鸽。
鸭嘴鸽,天府常用的通讯工具,它除了飞行快速之外,最神奇的还在于鸭形嘴的特殊功能。当把信塞到鸭嘴鸽嘴里的时候,信会消失,只有等信鹰停到收信人手里的时候,信才会出现。这大大增强了传信的保密性。
尽管姜牙子对叶君凡这个邪里邪气的少年有满肚子的怨念和好奇,不过当下他还是把叶君凡给放开了。
与其说放开,还不如说是狠狠地扔在地上。
落地之前叶君凡瞥到鸭嘴鸽的大嘴上纹着编号:“东灵0027”。
直到鸭嘴鸽停在肩头,姜牙子才不急不慢的从鸭嘴鸽的嘴里拿出一封信,信是卷轴状的。
把卷轴打开,仿佛看到了天府上司那可恶的嘴脸,姜牙子低头呸了一口浓痰,并且很隐晦地骂了一句非常地道的脏话。
叶君凡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推推搡搡,屁股上的尘灰抖落了一地,方后挂上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懒懒地看着姜牙子。
姜牙子拆信的时候,鸭嘴鸽突然活跃起来。
它腾起身子在姜牙子的头顶旋绕飞驰,尖声地霍霍叫着。
姜牙子太了解鸭嘴鸽了,特别是这只编号0027的鸽子,它认识字,并且会像鹦鹉一样学人类的发音。
菩提树广场上的凡民百姓并不用特意去揣测信的内容,因为这只姜牙子眼中的混蛋鸽子正在用一种非常机械化的声音不停地叼念着,“姜牙子你这个蠢蛋,第九区的少年都是些低能货吗?别说人都死光了,现在你不给我一个答复,就给我滚蛋,东灵院你也不用回来了。”
于是大家开始很识相,都装作没看到,装作什么都没听到,扭过头弄指甲,擤擤鼻涕……
反正就是尽可能的没事找事。
现场的气氛有点尴尬,特别是姜牙子更是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头上的鸭嘴鸽依然在霍霍叫,还没飞走,姜牙子知道它在等自己的回复。
在姜牙子的印象里,这只傻鸟对自己如此奚落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下倒好,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数落了。
更重要的一点,姜牙子知道这只傻鸽的耐性只有五分钟,也就是说五分钟内自己还没有作出答复,那么这只鸭嘴鸽就会飞走。
若任其飞走,便意味着东灵院这一纪的举荐名单,自己光荣挂零,毫无建树!
更意味着自己连续八纪登顶东灵院最烂举荐官!
在探清最后一名少年的底细之前,姜牙子决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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