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牙子倒不怕挂上一个东灵院最烂举荐官的头衔，反正这十数年在举荐官圈子里自己早就名誉扫地，自然也心平气和地接受了这个名正言顺的称呼。
只是这一纪跟以往不同。
“东灵院那些老家伙非要搞个联名上书，铁了心要让天府摘了自己的羽徽，万一再失手走眼，肩上的赤色三星羽徽恐怕是保不住了。”
姜牙子隐晦地低声骂道，“妈个蛋，叫老子来第九区找灵徒苗子，老子这一次还真就拿出了压箱底的识人功夫！”
“第一次这么正儿八经，却尼玛……”
“颗粒无收！”
姜牙子突然有一股欲哭无泪的蹉跎！
…………
叶君凡学会抽第一支烟的时候，十三岁，刚巧是恢复正常的第一个年头。
卷草烟也叫泡泡烟，把烟气吸进嘴里，然后会吐出泡泡状的烟圈，叶君凡现在的抽烟境界是可以吐出爱心形状的泡泡，这点让在场的凡民百姓鞭长莫及。
当然，卷草烟可不便宜，叶君凡抽的第一根烟是偷偷拿城管大人叶大饼的，但从第二根卷草烟开始，都是叶君凡自己纯手工制作的，后来叶大饼就把叶君凡当“兄弟”了，原因是方便蹭烟。
说来也很可笑，两个人本来的领养关系，后来竟可以非常自然地转变成忘年之交，并且对卷草烟刁钻的口味也是异常诡异的一致——但兄弟归兄弟，在晋升武灵师这个问题上，两个人没少掐架。
再怎么看，叶君凡都不是一个典型的东灵少年，他压根不待见灵州城流传下来培育灵根的一百多种土方，更没有置诸死地而后生、把灵州城崛起当成毕生追求的剽悍劲儿。
在他傻子病痊愈的这三年，最热衷的就是在他那间破破烂烂的药房里搞些稀奇古怪的方子，有时候一头扎进去就是十天半个月，这时候老城管叶大饼就会当一个满腹牢骚的送餐小弟。
一根有拇指头粗，食指般长的绿色卷草烟被叶君凡叼在嘴里，把两个小小的红色火石往烟口上咔嚓一碰，炙热的空气中闪过几尾火星，吱呀的尖响盖过了鸭嘴鸽烦人的鸣叫。
叶君凡如此老练地抽着烟，趿拉着草编拖鞋，身上还不时散落着刚才摔地沾惹的尘灰，看上去非常犀利。
姜牙子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叶君凡，刚要骂街，一抹风城山特有的茉莉花香溜进了他的指间。
这烟是叶大饼递的，叶大饼抬手将叶君凡手中的火石抢了过来，然后把刚递给姜牙子的茉莉香烟点燃，赶紧殷勤地说道，“赤官大人，第九区无人，这真的不怨你！”
他又指了指叶君凡，说道，“灵州城里还有一个未检测的少年，就是他，要不，我们再试试。”
叶君凡瞅了叶大饼一眼，徒留苦笑。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检测……”
姜牙子下意识里随口应了声，然后忽然想明白一件事，“我要和你说的好像不是这个事儿。”
他突然对叶君凡感了兴趣，转头问道，“你刚才用的那个隐身灵水是哪来的？”
叶君凡这个人，沾了一点邪气，他吐出一个烟泡，懒懒地搭理道，“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姜牙子把茉莉烟从嘴里抽出来，训斥道，“混账东西！你知道隐灵水的价值吗？能悄无声息地混进武灵师的攻击范围，这可算中品的药水了，我不觉得灵州城能有这样的东西？告诉我，这药水究竟是从哪弄来的？”
叶君凡揉了揉之前被勒疼的颈，“哦，我自己做的，咋了。”
闻言，姜牙子的表情先是凝重而严肃，但之后他的脸色就越来越红，并且渐渐有勃然大怒之势。
他觉得叶君凡这小混蛋在耍弄他，一个毛头娃子怎么可能搞得出这种药水，这不是天府那些得尊处优的药灵师所研究的课题吗？
叶君凡在灵州城的影响力表现在，当姜牙子用一种非常鄙视的眼神质疑他灵药学水平的时候，全灵州城的百姓就不乐意了。
他们纷纷站出来指责，甚至连年过七旬的老阿妈都很骄傲地说阿九研配的胸罩水顶呱呱，对，她的语气是很骄傲的，但很显然她没有说到重点。
民众们跳出来帮叶君凡说话，让姜牙子的怀疑显得有些多余。他们的行为甚至让姜牙子产生了一种正在猥亵男萝莉的可怕错觉。
天府上级下达最后通牒，此时时间还剩不到三分钟。
姜牙子在东灵第九区的身份地位着实不低，但在灵州城的阿九面前却全然失效，他搞不懂为什么叶君凡这号名不经经传的小龟蛋在灵州城可以有这么高的人气。
此时看着这名吐着烟泡泡的邋遢少年，姜牙子眼睛里的神情很复杂，有些震撼有些不解甚至有些隐隐的兴奋……
虽然这家伙看起来邋邋遢遢，一点都没有准灵徒的气质，但姜牙子对叶君凡的感慨当然并不只是如此，这家伙自行研制药水，而且成功，如果是真的……
姜牙子这时的心态已经完全改变，或者是因为灵州城百姓的表现给他吃了定心丸，所以他越想越兴奋，也越发觉得叶君凡这个少年应该是个金卡级别的灵徒苗子。
苗子就是东灵院一年级菜鸟的意思，金卡是最高级别的检测评价标准，金卡灵徒苗子便是代表着最有天分的东灵院新人。
当然，如果真的让姜牙子找到一个金卡级别的灵徒苗子，那么东灵第九区的凡民百姓就争光了，而姜牙子在东灵院也算是混出了些许脸面。
姜牙子喜不外露，故作淡然地望着眼前的少年，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叶君凡。”
少年那张青稚面容因为沾惹满脸药渣看上去十分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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