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塞北送上了不少贡品。我看其中的有些皮毛不错。你好好挑选一下。交给针线上人仔细做两身衣服。”
南邰瑜斟茶的动作沒有变化。随着男人话语的落下。浮动着清香的水汽袅袅升起。在这寒凉的天气里。平添了一丝暖意。
“衣服的话。我现在也不怎么出门。用不上。做了也是浪费。再者说。宫中不是还有太后和其他几位皇妃吗。”
耶律铮云抬眸。轻笑:“瑜儿是要提醒我什么。”
与聪明人说话。从來便是如此痛快:“你究竟有何打算。”
如此问着。脖颈歪了歪。露出发丝掩映下的一点雪白。那白色甚至可以说是透明。第一时间更新
虽然宫中烧着地龙。却到底还是抵不过受伤之后的体质自内而发的寒凉。微微瑟缩了下。南邰瑜双手小心地探向还冒着热气的杯盏。下一刻。手中已经被置入了另外一个杯盏。温度合适。带着微微的温热。却不会烫到人。而那杯冒着滚烫热气的茶水。已经入了男人的口:“我的打算。便是希望时光永驻在此时。”
淡淡的。像是随口一言。话语中的深情厚谊。却是让人心头一震。
“若是别人知道堂堂摄政王居然将自己的内力随意用到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上。恐怕要失望了呢。”
一瞬间。南邰瑜想要逃避。第一时间更新 下一刻。她迎上了他的眸子。含笑。虽是揶揄。却沒有否定他的情意。
“是不是有什么人将话递到了你面前。”
碧心的事情。是耶律铮云心底的结。若不是对方不知怎么的。被身后的主子扔了出來。恐怕南邰瑜现在还在不知生死的沉睡。他怎么可能再放心让不怀好意的人接近南邰瑜。
“我自己有耳朵听。有眼睛看。不需要谁的指点。”
南邰瑜的手覆盖在男人的掌上。她的手太小。只能够覆盖一半多的大小。纤细的宛若无骨的指。与坚硬有力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你在担心些什么。”
“瑜儿。第一时间更新 你觉得。我现在最担心的应该是什么。”
耶律铮云苦笑。下一瞬。自己将答案说了出來:“我只担心你无法一世安康。我只担心。你被人伤害。”
“我不是弱者。能够保护自己。”
南邰瑜那一日意外想起碧心。想到耶律铮云对待自己的细心。不可能连提都不提那个王府中的婢女。试探着一问。便从宫人的口中知道了她所做的事情。
“我只想要。将你护持的更好。”
“你呢。你难道便不担心自己现在的处境吗。”
耶律铮云的话。太过真诚。太过诚挚。那样隐隐的期盼。比起期盼她感情的回应。还要让人无法直视。南邰瑜心头震动。忍不住脱口而出。
“名不正。言不顺。终究存在太多隐患。”
南邰瑜肃然了神色。耶律铮云在她近似于逼|迫的目光下。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时机未到。现在这个时候。不适合急着做些什么。”
他的话语有理。只是。从他宫变开始已经一年了。宫中的那些妃嫔还在。梵太后还在。燕锦帝耶律昊云。还在:“成大事者。当有所取舍。”
这便是南邰瑜今日的目的。她在那个位子上待过。所以。她清楚地知道。若是耶律铮云不能够斩草除根。也不能够趁势上|位。更多更快章节请到。等待着他的。可能会是什么。
“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耶律铮云眸子微微眯起。那里面。是锋芒。是与南邰瑜相处时。尽力掩藏的强势:“瑜儿。有些事情。你不应该插手。”
南邰瑜的意思。难道是要他斩草除根。那一瞬间。他不由得怀疑。她心底究竟是否真切地了解过他。
耶律铮云不是圣人。他自然也不会止步于摄政王的位子。既然出手了。便沒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只是。他的底线。便是不会对自己的亲人下杀手。即使那只是他曾经错认的亲人。
若是旁人。此时恐怕早已经战战兢兢地请罪了。南邰瑜却根本便不害怕耶律铮云那所谓的气势。因为。她知道他对她的在意。她知道。他永远不会真的伤害她。若是不然。南邰瑜也许便不会开这个口了。
“你说过。待我伤好之日。便与我成亲。”
南邰瑜一字一顿。将这句话缓缓地坚定地道出:“你的话。还算数吗。”
“此志不渝。此心。不变。”
八个字。却是他对她承诺的所有。南邰瑜笑了。笑的甜美而温柔:“我知道你所谓的时机。差的是什么。不需要杀了你不愿动手的那些人。你信我吗。”
虽然南邰瑜的身份。是匪夷所思的尊贵。在从前。可是。耶律铮云看到的。自始至终。只是面前这个倔强的。穷途末路时。用自己的生命去挣扎的少女:“我信。”
只是单纯地相信南邰瑜。她待他。是真心。她不论想要做些什么。便是无功而返。他也愿意相信。
沉吟了一瞬。为了他毫不迟疑地相信。轻笑。笑声宛若清越的铃声。伴着寝宫|内袅袅的暗香。浮动。慢慢地弥漫至心头。
“罗铭飞。”
只是这三个字。耶律铮云的神色一动。却是真的绽开了笑容:“果然是我小瞧瑜儿了。”
他以为。她便像是许多朝臣心腹一般。第一时间更新 看到的唯有耶律昊云。沒有想到。她终究是想到了他心头真正的心腹大患。
“这一年來。自我宫变之日起。罗铭飞一直按兵不动。太过平静。”
不曾谴责。却也不曾道贺。本來。耶律铮云一直是以为对方是因为心存耶律昊云。只是愚忠。耶律铮云最为顾忌的。不是皇城中的军队。只要控制住了宫廷。控制住了九门。他便有把握。也不是忌惮各个州郡的兵力。大燕初立。终究那些官员还是曾经跟着他上过战场的旧部占了大多数。他早已经让金世光在他出京的时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将他们联系了起來。
"仅仅一个罗铭飞。也不会让你如此吧。“
望着耶律铮云蹙起的眉。南邰瑜以着指尖轻轻蘸起茶水。在桌案上缓缓写下了两个字。男人眸子睁大了一瞬:“你”
那赫然是南诏两字。
曾经的大魏。视为心腹大患的便是北漠与南诏。北漠燕朝入主中原。他们习惯性地防住了自己曾经周边的邻居。却忘记了南诏。那片曾经南北相隔。不曾交集的土地。
疑惑。却只是无奈。南邰瑜既然连这个都知道了。他再隐瞒。便沒有了什么意义:“罗铭飞在上京之前。曾经见过两个人。那两个人。打扮与中原人无异。口音却是带着些许南边的味道。而他上京之后。本王派去接替大军的人。第一时间更新 连带着护送他的人马。无故失踪。而罗铭飞。也失去了踪迹。”
“暗卫找到了那队人的尸首。他们的死因。全部是中了蛊毒。”
“本王不知道罗铭飞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也不知道他接见的两个人究竟是否便像是本王所猜测的那般真的怀有重要目的而來。但是若是罗铭飞真的是想要联合南诏的话。他便。其心可诛。”
杀机凛然。眉宇间的冷意。比起这寒凉的天气。仿佛还要更加地让人心底发冷。
南邰瑜静静地望着面前杀伐之气纵横的男人。蓦然轻笑:“这才是我认识的耶律铮云。”
她认识的耶律铮云。不止是对着她柔情百般的耶律铮云。也是能够在战场上。在朝堂中。纵横睥睨。杀伐决断的轩王。她恨着曾经的那个人。却也爱着现在的这个人。她知道自己将最后的这份筹码抛出会引起多少波澜。她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也许被世人知道后。会唾弃鄙夷。只是。女子的唇微微勾起。这些。又有什么所谓!
她的心太窄。世人千万。真正在意的人。真正重要的人。只是那么几个。她想要见到他。站在至高之处。
女子站起了身子。俯视着男人:“我知道罗铭飞现在身在何处。”
。。
华月阁是京城平康街中有名的花坊。据说从大魏开国之前便存在了。历经几朝几代。已是不可考究。别人知道的。便是他也许不是京城最好的花坊。却是京城存在历史最为久远的花坊。历任坊主皆是女子。全部名为五娘。从來不以着真面目示人。更是给这座花坊增添了神秘的色彩。
吸引了更多寻芳客的到來。其中不乏达官贵人。
而这一日。华月阁中的头牌姑娘柳素的房中。雅致动人的琴声泻|出。吸引了一个又一个经过的人。而弹琴的人想要正经吸引的人。一个打扮的只是普通富贵公子的男子。斜倚着窗边。掀起一角纱帘。望着喧闹之极的大厅。不知在看些什么。却是根本便沒有注意的。
“公子。看來是柳儿献丑了。”
琴声停顿。柳素掩面自嘲。那份美人含愁的样子。便是最铁石心肠的人。见了后。也会百炼钢成绕指柔。
“柳儿的琴艺自是好的。可惜在下只是一介粗人。倒是抱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