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矫情,也是矫情。这么自相矛盾的话,朴灿烈事后想想自己都觉得好笑。
他一开始特天真的以为只要成为组合的一员后,就不会再像以前做练习生那样每天挥汗如雨,吃,吃不好,睡,睡不好,生活质量差得简直让人发指。
而这一年多以来,他才发觉自己真的太天真了。除了演出等情况,基本上每天都是长达十小时以上的高强度声乐和舞蹈练习。
当练习生时,他至少还有决定吃什么的自由,现在呢?偶尔可以出去一次,吃什么还要听哥哥们的。
当练习生时,虽然睡觉时间只有短短六个小时,但是起码是一沾床就能睡死过去,现在呢?他开始普遍性失眠,严重时,还要依靠安眠药来求得那片刻的安宁。
除了这些之外,还要承受网络上的各种舆论、变相的人身攻击。现在他每天最后怕,最恐惧的事情就是打开手机和电脑,有时他甚至觉得没有网络更好,至少就不用看见那些像刀子一样狠狠插进心头的字眼了。
没错,他朴灿烈是懦弱,是胆小,是顾影自怜,是没用,他承认。
所以就借着这次嘴唇的烫伤,尽情流泪吧。
——这样或许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朴灿烈这样想着,随即又自嘲的笑了出来。
“……你怎么?”夺门而入的夜莺显然被眼前满脸泪水还面带苦笑的人儿给惊着了。
当然除了夜莺的惊吓声,客厅里充斥着的更多的是笑声。
夜莺回头望着发笑的几人,有些哑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咬咬唇,面色凝重的从袋子里拿出跑去三条街道才买到的膏药给朴灿烈涂上。
“一天三次,你自己挤出来点在手指上再涂上嘴唇就行了。”夜莺拧上膏药抬头冲朴灿烈微微一笑,只是这个笑并没有持续多久。
但是这点到为止的关心还是让朴灿烈心头一暖。
并没有过多停留在朴灿烈身边,抬起手背轻拭了下额角密集的汗珠后,夜莺便起身往餐桌走去,不紧不慢的将餐桌上七零八落的汤匙、筷子碗碟等收拾进了厨房。
而有些人笑得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朴灿烈此刻的模样也着实让人忍俊不禁——上下唇瓣完全肿成了加粗版的金锣火腿,两行清泪顺着眼角不停的流,由于眼眶里的眼泪太多,便时不时溢出,于是上眼睑上的睫毛纷纷黏在了眼皮上,整个面目就像化着滑稽妆容的游乐园小丑。
“咳咳……”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再笑下去的确有点伤人心了。边伯贤吸吸鼻子,深深吞吐着一口气将满口腔的笑意强压下心头。
“灿烈,你的情况我马上向公司说明,尽力给你争取两周的假期,让你好好休息一段时间,顺便也整理下心情。”边伯贤拍拍朴灿烈的肩膀以示安慰,随后转身往房间走去。
“灿烈啊,我不是有意笑的……你可不能记我仇啊……”黄子韬自认自控能力薄弱,边掐着自己边狂笑不止。
吴亦凡倒还算正常,此刻已经像没事人一样从厨房回来一趟了,只是这云淡风轻的表情着实不讨喜,看得其他几人不禁牙根痒痒——直想打人。
“要喝水吗?”吴亦凡走到朴灿烈面前晃了晃手中的玻璃杯。
“……”哥……你看我这样子像能喝水的吗?
朴灿烈猩红着双眼冲吴亦凡微微一眨,目光早就没了以往的古灵精怪,此刻像是灌了铅般沉重的很。
吴亦凡又晃了晃先前被手指压在盲区的物件,“有吸管。”
“……”哥……原本以为你是在场最风凉、最没用的一个,没想到最务实的却是你…我错了……
朴灿烈又冲着面前人眨了眨眼,接着咬住了递过来的吸管。
“不要觉得有情感包袱,我只是惯性使然而已。”吴亦凡歪了歪杯子,示意朴灿烈自己拿着。
早就饥渴难耐的朴灿烈此刻正火燎般的唆着吸管,于是吴亦凡又歪了下杯子。
朴灿烈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抬头用及其无辜的眼神看了眼吴亦凡,然后伸出手掌握住了杯耳。
在边伯贤打电话并且得到公司恩准两周假期,夜莺重新煮了份粥冷凉端给朴灿烈之后,这特别的早餐勉勉强强算是画上了句号。
紧接着便是“zga”快节奏跑通告,跑综艺节目和慈善机构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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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另一边的h市,吴世勋正百无聊赖的盯着天花板发呆。
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响了起来,把吴世勋从放空状态中暂时抽离。
“李司。”吴世勋从床上盘膝坐起。
“嗯,是我。”电话那头的李艾玲手捏着一份写有“夜莺”字样的加密文件从办公室的座椅上起身,脸色略显焦灼,“不好意思啊,在你这宝贵的休假时间还打电话给你。”
“李司您言重了,不怕和您说实话惹您笑话,我从早晨吃完早餐后就一直躺在床上发呆。”
“怎么不出去走走呀?今天天气还算不错。”
“嗯……就我一人,也不知道去哪。”
“哦?看不出来不仅样貌出众而且还声线优美的小鲜肉竟然是宅男啊!别看我年纪快五十了,网络上的那些流行词我可相当熟呢!”
几句玩笑话之后,李艾玲收回笑容切入主题,“其实我今天给你打电话主要是想问问你对这次夜莺行动的看法。”
这个问题算是在吴世勋的意料之中,毕竟在李司手下做事小半年,都不见有几通电话,不过还是刻意问了句,“您是指?”是徐署长口中十五年前的夜莺传说吗?这句话给咽回了喉咙。
听到这声反问,电话那头的李艾玲嘴角陡然浮起笑意。她果然没看错,吴世勋这个人是个心思缜密,凡事都思考再三并且反侦查能力过人的高智商人才,“哦,我是说徐署长和你说的那个传说,你对此有什么想法吗?”
“不瞒您说,昨天徐署长只稍提了下,我还挺好奇的。”
“呵呵,年轻人有好奇心是好事啊!要是都像我们这种年纪的老人家凡事都看淡的话,哪里还能有进步呢?”
声音一顿,话锋一转,“只是有好奇心还不够,还得长个心眼多为自己的安全着想,这次行动的危险性不得而知。我作为你的上司只能告诉你十五年前发生在夜莺这个人的事情?或者你只是把它当作一个名字来看待也行,因为没有人知道他是人是鬼……”
在李艾玲长达一个小时的凝重叙述下,吴世勋终于弄清了“夜莺”的背景,当然除了恍然大悟,更多是不可置信。
十五年前,f市还没有现在的高楼林立,大多数地方都是无人居住的原始森林,当地人也多以进山采药和砍伐名贵树木为生。 (直到现在,f市有五分之一的地方还是无人涉足的原始森林。)
当时有一行七人凌晨五点进山砍树,之后便没了消息。很多人都以为这七人是进山迷路又因缺水缺粮而死了,不然就是失足坠崖,再不走运的话便是碰到了猛兽。(有些原始森林因为地质问题和磁场因素,很多水源和野果都含有毒素,轻则使人头昏脑涨,重则昏迷或死亡;而磁场则会造成人在原地打转。而f市的这座原始森林便是如此,所以当地人进山前都会准备充足的水和食物以便不时之需。如果真的不走运迷了路,就只有两种选择,一种是冒险吃山果、喝泉水——生死由天,另一种在深山里不停转圈却始终找不到出口。)
由于这种事情频繁发生,所以没过多久,人们便都把这件事给遗忘了。
直到三个月后的某天,当时进山失踪的一个年轻男子突然又出现在了f市。虽然身穿貂绒脖带金链,气质也和以前的土包子截然不同,但是他那张脸就算化成灰,当地的人也一眼便认了出来。
于是纷纷问他“这三个多月都去哪了?”“还是一直在深山里?”“怎么突然有钱了?你到底在深山里碰到了什么?”……
那人起先还觉得被问的心烦,干脆就躲在家里不出来。慢慢的,在众星捧月的优越感和意外之财的强烈冲击下逐渐迷失了自己,也丢失了人的初心,开始嚣张跋扈起来,并且在f市大肆宣扬自己遭遇的深山轶事,还接受了一次当地电视台的真实记录,只是这记录后来被封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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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
——在我们七个人进入深山不久便迷了路,一开始大家一起找出路,到最后就有人提议说分开找,说是深山里人的声音大,而且有回音,一旦出现意外就大声通知其他人,谁知道这一分就再也没集合……
眼看天就要黑了,我就想着随便找个深一点的,安全点的山洞凑合一晚,哎嘿!你还别说!还真被我给找到了,谁知道一进去才发现这山洞深的可怕!你们说我这山生山长的人哪能耐得住性子,于是就斗胆进去了,才走了不足两百米山洞就全黑了,我就拿出手电筒继续往前走,却发现朦胧的不远处透着森森的绿光,我那个给吓得啊!直接晕了!醒来之后就发现一个长得好生漂亮的男人睡在我旁边,看他面善,兴许又救了我,我就大胆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深山到处都是危险,走吧,跟我回去,我带你出山。
那个年轻男人就问我:你认得出山的路吗?
我就憨笑说:不认得也得认得!要是我一个人在这深山死了倒不可惜,你这模样的人要是死在这山里就……
我就让他抓住我的胳膊,怕他被到处盘踞的荆棘挂到。走了整整一个星期也没找到出路,而水和吃的也快见底了,看他年纪轻轻,顶多二十岁的模样,我就咬咬牙把剩下的水和吃的都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