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一场后,沐娆大病了好几天,原本苍白的雪颊更显憔悴,常常一个人不知在想什么。
好像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看不到其他人了。
青越还小,没办法照顾她,魏梓风只好不顾萧宁的反对两头跑。
桌上的吃食一口没动,她抱膝坐在床上发呆,若没记错,这个姿势已经维持了几个时辰。
魏梓风叹了一口气,转身收拾,任何逼她的事,他都不愿。
冷不防一双纤臂从后抱住他的腰,惊愕间碗筷从指掌间滑落,变成一地碎瓷。
“沐娆,先放手。 ”他要把碎瓷弄走,若是伤了她,可就不好啦!
腰间的手越来越紧,一副再说放手就跟你急的模样。
魏梓风叹了口气,又挪几步,递了杯茶与背后的她。
那厢蹙眉不接,半晌才道。 “你叹气,是因为我不好吗? ”
哀怨的语气魏梓风呼吸一窒,他回身勾起那张秀致雪颜。 "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从来都没有这种想法呀!
可他方才的神情好像她是个惹了祸又让他不能责骂的孩子,她不喜欢这样。
懊恼地蹙眉,她轻轻哼了一声,闷闷地不说话。
“沐娆。。与我说说好吗? ”他不是神,不说他怎能明白?
她眨眨眼,自发地收回手。 “困了,我要睡觉。 ”
最好这日上三竿的时辰她还睡得下,瞧了眼窗外,唇角微弯。心知沐娆想转移话题,他也不逼她。
”那吃一点再睡,好不好?”不想她闷着自己,他掀开一小角锦被,发现她脸埋在枕头里。
细软青丝铺散满枕,不觉柔了目光。
“我要糖醋鱼和鱼香茄子。 ”她头探出来,大眼瞅着他,模样像只讨怜的猫。
唔,她大病未愈,应该吃清淡些才好。 。 。
“我就要这两样。 ”闹别扭的人果然不可理喻。 “你明明弄给越儿吃了! ”
儿子很高兴又能吃到他做的菜,跑来跟她说了好多话,她满怀期待,结果却没她的份。
听听,话里的酸味直逼陈年老醋啊!
轻咳掩去唇角笑意。 “你吃孩子的醋作什么? ”
跟孩子争,她羞不羞?
“我,才,没,有! ”
"好,你没有。"很识相地不与闹别扭的人争论,不过显然这敷衍的语气惹恼了她。
沐娆翻身起来,从后去掐他的腰,很轻的,近乎没有用力。 "快说你错了,我没有吃醋!"
“我错了。 ”他应得又快又顺,为她的行为感到好笑。
炸毛的小猫到底被哄得满意了,心满意足地躺回去。
长指勾住几缕青丝纒绕,他温声开了口。 “原来你还记得。 ”
“嗯”锦被下,传来极轻的一声,可他就是听见了。
她从来就不是个任性的人,当然也不会与孩子计较,要吃这两样菜,是有原因的。
那年,他因为苏尚荣的事被魏母责打,在祠堂里跪了一夜,哄着为自己上药的沐娆吃的,就是这两样菜。
一道糖醋鱼,一道鱼香茄子,轻易地就讨好了她。
当娘的开心,儿子不好拒绝,很有义气地陪她连吃了好几天。
其实愈煮他自己也愈怀疑,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好吃。。但她--至少沐娆看起来很高兴。
饱含疑问的目光不是没看到,只是她坏心眼地当不存在,挟了一块鱼肉入口,忍不住眼眶发热。
是甜的。
每尝一口,都在提醒自己,眼前这个男子,是怎样在对她好,而自己,又是怎样让他失望而去。
五年前
早春,冰雪消融,空气中也有了些暖意,长安开始一天的忙碌,不久街上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茶楼早已坐满听说书的人,你一句,我一句,热闹非凡。
"告诉大伙儿一个千真万确的消息,”路边的早点摊上,中年男子咬口馒头,慢条斯理地道。
“我们的丞相大人有断袖之癖。。”
“ 大瞎,你咋知道的?”附近桌的人听见,登时来了兴致,围过来打听,
“大瞎,要知道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那人虽然俊逸儒雅,但是书生,哪个不是温文有礼的?“
“ 是啊是啊”有人附和。
“ 什么温文有礼,他那叫喜欢男人,对女人没兴趣,是断袖。”没见识。
“ 噗哧”压抑得辛苦,终是忍不住笑了,长安果然无奇不有,好在云国不禁百姓评论,不然让有心人听见了,他们怕是逃不了干系。 。 。
“ 这位公子,你可是有什么不服?”中年男子不悦地看向他。 “还请指教”
好一位佳公子!
眉宇间是文人特有的温雅,却不会让人感到孱弱,反而有一股浓浓的英气,仿佛沙场驰骋的战将。
“ 指教倒不敢,只是刚才听这位大哥说起趣闻,一时忍不住,真是对不起。。”他拱手。
”没想到这位公子对丞相大人的趣闻这么有兴趣,来,坐下一起说。。 ”
” 对啊 , 小伙子 , 来 !”
“ 这。。 ” 盛情难却,他撩袍从容坐下。
”这丞相大人是断袖,没证据我怎么敢胡说,据说他跟朝中的某位大人衣衫不整地呆了一整夜。。”
衣衫不整?他微愣,眯眼想了一回,好像是有的。
上回君上微服探访,丫环瞧见他眼生,泼了一身水,连带他也遭了殃,没想到这事倒传出去了。
”再有了,叶家的大小姐长得如何大家是知道的,丞相大人与她谈论了一宿,居然坐怀不乱,还说这不是?”
”这位大哥说的可是叶婉棋小姐?”他微笑,问了句。
”可不就是!”中年男子两手一摊。
嗯。 。 。这事也是有的,叶家的小姐素有才名,几次来府中请教,他之前因朝中事忙不得空,后来有了时
间便多谈了会,至于长相。 。 。倒不记得,只记得是个极乖巧的姑娘。
”是啊,这么一说,丞相大人难道真是断袖?”围在一起议论的人纷纷拍桌,这得哭死多少姑娘啊。 。 。
他抿唇一笑,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