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阴阳师的圣杯战争》 第35章

    马车碌碌, 熏香和暖, 贺茂千鸟抱着柔软的锦被倚在车厢上, 要不是她的眼睛偶尔还眨动几下，恐怕真有人会以为她已经练成“睁眼睡觉”的绝技了的。她怔怔地注视着空中飘散开的烟雾好一会，才如梦初醒地叫了式□□字：

    “雪女。”

    之前那个为她捧衣的和服少女俨然便是雪女了, 她之前一直隐身飘荡在空中, 只在贺茂千鸟呼唤她的时候才会现身：“大人, 我在的，有何贵干？”

    “你说……恋慕一个人的时候，到底该是怎样的心情的呢？”贺茂千鸟叹了口气，当年藤原女御身死的真相似乎逐渐在她面前被揭开了，无非就是无望的苦恋与永远得不到的追逐，她换位思考了一下, 顿时就对藤原美惠子生出了无尽的敬佩和崇敬之情。

    “如果把我放在她的处境里的话, 我怕是一天都撑不下来的。”

    她从荒川的水底醒过来的时候, 恰逢又一年河川枯竭。因为那只据说能稳定神魂的贝壳藏身于荒川的最底部，因此她倒也不担心自己暴露, 结果正当贺茂千鸟抱着“我都失踪这么多年了应该不会有人来管我”，和“水这么深他们什么都看不见”的心情在深夜浮上水面，准备找件能见人的衣服然后去就近的阴阳寮报道的时候, 她就被从天而降, 一身白无垢的姑娘砸了个正着。

    真的是砸了个正着，就算有水做缓冲，贺茂千鸟都被砸的两眼冒金星, 耳边一片嗡鸣。这姑娘显然是从船上翻下来的，手脚四下乱挥，抓住了贺茂千鸟的脚就死不放手，也幸亏贺茂千鸟水性好心态好还能在水里呼吸，换作别人的话恐怕就要被这姑娘拉着一起淹死了。

    结果正当她死狗一样就近找到了河岸，拼死拼活把这个姑娘拖了上去的时候，就看见周围不少人举着火把大声喊叫着跑了过来：

    “河神显灵了，他不要我们的新娘，新娘被送回来了！”

    “等等这里为什么还有个女人？有人看见她什么时候跳进河里的吗？”

    “她好像是就这么从河里钻出来的，根本就不是我们这里的人，你看她身上的衣服式样，都是多少年前的旧东西了……等等，这样的话，会不会这个女人就是河神？我们之前都进献错了？”

    “你别开这种玩笑啊，不是说荒川之主是一名男性的吗？”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荒川之主今年没有收下我们的祭品和新娘？”

    周围都是熙熙攘攘的人声，贺茂千鸟安静了数年的耳朵突然遭到如此荼毒，和之前被这位河神新娘的迎头痛砸眼冒金星的debuff两相叠加之下，她一瞬间甚至萌生出了“我还是回去再睡几年”的这样的想法。

    虽然这个想法在冒出来的下一秒就被贺茂千鸟扼杀在摇篮里了。她理了理自己的长发，惊讶地发现这么多年过去都没长成女鬼的那种满头乱草的样子，一看就是有人为她细心修剪过，会做这种事情的除了温柔而心细的椒图之外再没有别人了。

    “我是来自平安京的阴阳师，这是我的念珠，足以表明我的身份，最近的阴阳寮在哪里？劳烦诸位为我带路。”

    结果她刚把那串琉璃烧制的珠子拿出来，就听见为首之人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狂喜的语调问道：

    “您是琉璃姬么？延喜三十年曾在荒川之地除妖，平定**之乱，最后避入荒川休养的贺茂斋院，天皇御封的琉璃姬？”

    ——我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大坨名头？贺茂千鸟想了想，发现这人说的竟然大部分都是正确的，虽说她不知道自己的名声是怎么传出来的，但是这些事情的确是她本人所为，半点不假，便点了点头道：

    “是我。”

    这一下可就热闹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是贺茂琉璃姬，她回来了！”，然后贺茂千鸟就目瞪口呆地看着一群人依次向她拜了下去，异口同声地喊着她的封号而并非本名：

    “贺茂琉璃姬，您回来了！”

    就近的阴阳寮也迅速派来了人，为她带来了换洗的衣物和侍女，还有一辆网代车，虽然这辆车子有些简陋，但是这也是这种穷苦地方的人们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代步工具了。贺茂千鸟一脸懵逼的状态持续到了她梳洗完毕迈上车子，侍女们给她戴上面纱的时候，她才捡了个空当询问：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记得我之前有这么出名啊？”

    从前面赶车的位置传来个温润的，满是笑意的声音：“小师姐，多年不见，近来安好？”

    “不太好。”贺茂千鸟摸了摸头，觉得之前被那位河神新娘头上的棉帽和银质饰品砸到的地方还有些隐隐作痛：“你怎么会在这里？”

    安倍晴明笑道：“我不在这里，还能去哪里？天地之大，除了这里之外无处可安身啊。”

    要是换做别的满脑子都是风花雪月的姑娘听这句话的话，肯定满心满眼都是说着这样温柔体贴的话语的安倍晴明了，但是贺茂千鸟真的不是个恋爱脑，或者说她有着神奇的“把一切不直的球全都忽略过去”的神奇功能，自动过滤了所有暧昧气息后得出了个结论：

    “贺茂被藤原倾轧了，所以你们这些池鱼就被殃及着赶出平安京了么？”

    “不愧是小师姐。”安倍晴明表扬了她一句：“不过他们的优势倒也不是很明显，毕竟藤原女御生前未能留下子嗣，又故去多年，再深的情分也要被磋磨殆尽的。现在天皇后宫宫闱空虚，膝下儿女多不成器，如果你现在回去的话，贺茂一族就能找到支持的人，瞬间就可以在政治斗争中占得上风了。”

    而正如他说的那样，贺茂千鸟几乎是一回到平安京就受到了天皇的传唤。多年前贺茂千鸟离开平安京的时候，她还是个梳双髻的小女童，可是现在她已然长成了风华正茂的女子了，当年坐在皇位上的中年人在这几年来已然迅速衰老了下去，贺茂千鸟在阶下立着的时候，天皇几乎都看不清她的脸：

    “姬君这么多年流落在外，受苦了。”

    贺茂千鸟穿着樱袭的宫廷礼服，衣襟上绣着棣棠花纹，长长的尾裾委顿于尘埃。她躬身行了个礼：“托陛下的福，还好，不算难熬。”

    她是那么的容光照人，清艳绝尘，光可鉴人的黑发几乎就像是一匹华美的绸缎一样，天皇本来的喜爱之心在看到她上前行礼的时候突然狠狠顿了一顿，半感慨半试探地叹息：“你不像你的母亲啊。”

    这话说的简直太客气了，贺茂千鸟不光是不像贺茂蒹葭，甚至跟天皇都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贺茂千鸟不动声色微微一笑：“或许是荒川的水土养人吧。”

    这时一个殿前行走的女官捧着一碗清水上前来：“请琉璃姬给我一滴血。”

    贺茂千鸟看向端坐皇位，半分反对神色也无的村上天皇，就知道这是谁指使的了。她抽出盘中银针刺出一滴血滴入碗中，心想，上位者猜忌，身后支持势力淡薄，眼下又是多方势力混战，宫闱之内，怕是不能多呆了。

    总之这次的父女见面就这样平平淡淡地结束了，让指望着靠她带领着贺茂一族重回昔日辉煌的人们好不失望，结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次日天皇的谕旨便让这些人又看到了希望：

    ——天皇到底宠不宠爱这个女儿，成为了缠绕在所有人心头的最主要的话题。

    贺茂千鸟在逐渐将本家的神社接管过来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开始调查贺茂蒹葭和藤原美惠子的关系，还有自己的身份。虽说在她滴血验亲的时候已经证明了自己是天皇血脉，然而贺茂千鸟知道，所谓的鲜血相融其实还有很多的突发状况，比如两种相互排斥的血型也会凝结性融合，这种过分古老的滴血认亲什么卵用也没有。

    结果她在调查藤原美惠子的时候，发现了一个致命的漏洞：

    藤原美惠子并非其名义上的父母亲生。

    结果她循着这条线一路追问下去，终于把那个藤原美惠子一力想掩盖在时间尘埃中的隐秘的旧事翻了出来，盘根错节，知人也伤人。

    藤原美惠子从头到尾，都不是自愿入宫的。甚至后来她多年无出，多半也是她自我伤害所致。她根本就没有喜欢过村上天皇，她只是为了陪贺茂蒹葭而已。

    那些陈年旧事几不可考，且大多数知情者已经被远派他乡了，然而贺茂千鸟好巧不巧地就是找到了当年贴身服侍藤原美惠子的侍女，这个侍女在藤原美惠子入宫后就被远派到荒川去了，诞有一子一女，结果她的女儿恰恰就是被村民们当做了本年的“河神新娘”的那位少女，因为贺茂千鸟对她的女儿有救命之恩，于是藤原的侍女便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当年旧事全都告诉了她，这种好运气连安倍晴明都不得不击掌赞叹：

    “您真是天照之神眷顾的人啊！”

    总之，贺茂千鸟的调查到最后总算不是无功而返，她从侍女口中得到了一个足以让所谓的“正派人士”怒骂痛斥的消息：

    藤原美惠子一心恋慕贺茂蒹葭，九死未悔，不改本心，却自始至终都是单恋。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计有小部分百合情节，不能接受的读者可以跳着订阅，反正我的防盗比是百分八十，这么一章而已不定也没事儿_(:3ゝ∠)_

    本章注释：网代车：编制竹木片做车厢的简易牛车

    樱袭：由白色和深紫两种颜色的薄质织物叠合缝制而成的和服，白色在外，深紫在内，远看呈樱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