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安十五年,梁国南北方烽火连天,烧至京都。雷州司户参军薛瑄勾结均州总督王学谦,暗地依附南越国,招兵买马实力大增,于第二年南北方向夹攻梁国京都---上京。
皇城攻陷之日,梁国皇宫内部的南越暗桩一一现身,推波助澜,杀害宫女太监甚至是妃嫔,大梁皇帝成文帝被乱军所杀,人头高悬在上京的城楼之上,一时间各地叛乱频生,百姓昼夜闭户,人心惶惶,更不知如今的新帝是何人。
的确,无诏书晓谕全国,实际上,当叛军攻入乾坤宫时,年仅六岁的太子和传国玉玺不知所踪。
梁国边境海陵王府
“老奴求王爷,救救太子,救救梁国,皇上他已经已经驾崩,梁国万不可被叛军所掌控啊!”痛哭流涕的正是成文帝身边的心腹李公公,没了平日里光鲜的模样,此时一身狼狈。
王府正殿里传来一声嗤笑“哦?皇兄他还真是……天不佑他呢。”
李公公依旧匍匐在大理石雕刻的地板上,听到此话,可不只身体冰凉,心中更是惶恐,只是依然哭道“皇上在叛军攻城前已知大势已去,便从秘道将奴才和小太子送了出来并告诫奴才‘若朕不测,便携太子前往海陵王府,将传国玉玺交入海陵王手中。’求王爷平定叛乱,收留小太子,光复梁国啊!”
侧面的屏风处缓缓走出一位略显沧桑却霸气凌人的中年男子,身着深蓝色对襟袍服,前襟不明显处绣着一朵白色木槿花,腰间垂着一块精致的黄玉配饰,眉目若高山之遥,却是一片肃杀之气:“上京现在情势如何?”
“奴才……奴才不知道啊,奴才带着小太子逃出来时……”李公公面对海陵王突然的出现,背后又一阵冷气,惶恐的回答道,可话还未说完,便被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所打断“禀王爷,雷州司户参军薛瑄与均州总督王学谦两方人马皆秘密寻找玉玺和太子的下落,现在京城戒备森严,群臣无首,各地百姓人心动荡,而且……”
“而且什么,快说!”
“是,叛军两方为争帝位而各自私下笼络大臣,据属下探子回报,南越国正准备趁乱从西南方向攻打我国,大军驻扎在天宁郡郊外,最快三四日时间行动。”
“嗯,下去吧。”海陵王平静的端起茶盅,心里不知是何打算,片刻,低头望向依旧跪在大殿下方的李公公:“太子如今在何处?玉玺又在哪?”
“回王爷,小太子已经被奴才藏在王爷所管辖的东陵的一家农户里,绝对安全,玉玺在老奴身上。”
李公公说着从袖口处取出一个层层包裹的木匣,由海陵王的贴身侍卫呈了上去。
海陵王将玉玺从木匣中取出,他自己却暗暗惊讶自己的淡然,他并非是因为不爱权利,而是就像本来就属于自己的宝物又被交还给自己一样,不在身边时总是念念不忘,拿到手里了却萌生出一种无法言喻的滋味。
六年前海陵王从京都来到这偏僻的大梁边境——东陵,皇兄美名其曰的告诉天下人,海陵王清正廉洁,深明大义,自愿驻守梁国边境,保上官家族百年基业。可实际上却是另有隐情。
成文帝与海陵王皆是先帝之子,海陵王上官毅从小勇猛过人,胆识超群,深得先帝宠爱,本该被立为太子继承大统,可命运弄人,先帝晚年宠信杨贤妃,而杨贤妃膝下无子,自己家族又在朝中官位中等,而野心又不低,想通过收养故去的嫔妃子嗣来巩固自己的地位,等到先帝驾崩后自己便是太后。
杨贤妃将自己的庶出妹妹杨玉嫁给当时的文丞相嫡子做贵妾,又在先帝耳畔吹枕边风,将丞相嫡子破例封侯,水涨船高,又将庶妹封为一品诰命夫人,地位直接超过了正妻,直逼她的婆母宰相夫人,杨玉虽出身一般,但毕竟出身世家,又是庶女,心机手腕了得,于是很快把持了整个丞相府,姐妹二人宫内宫外联手,一时间杨贤妃家族势力大增。
杨贤妃本想收养先帝最小的儿子,却不想小皇子身患天花,八岁便夭折了,而先帝自此后再没有一个子嗣,因此当年的后宫皇子仅有大皇子,二皇子,五皇子和九皇子,杨贤妃揣摩皇帝心意,欲收养五皇子,便是如今的海陵王为养子,在将他立为太子将来自己便是大梁国的皇太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下何其风光,而正巧海陵王生母在几年前去世,在他的默许下本应离皇位更近一步,可最后不知什么原因,收养了二皇子上官元,也就是后来的成文帝,而本该属于上官毅的五皇妃徐宁变成了上官元的太子妃
上官元继位后颇为忌惮海陵王的势力,想尽一切办法而进行打压,六年前,以镇守边境,忠君爱国的名义将海陵王派到梁国边境东陵,直到今时今日在自己死后,也是在梁国皇室衰微的情况下无奈召他回京,并留下玉玺。当然,这些并不是成文帝活着时愿意见到的,只是,一种不得已的选择。
入夜,王府书房
“王爷,玉玺现在在我们手中,京城现在无新皇,但过不了几日,薛瑄和王学谦势必会扶植一个傀儡皇帝登基,并制造假玉玺,而最近他们各自收买的大臣也会拥戴这位假皇帝,我们要尽快做打算。”说话之人曾是跟随海陵王出生入死的将军周黎,一袭玄色将服,肤色较为偏深,一看便知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气势不容小觑。
“王爷,现下南越国野心勃勃,驻扎在我国西南郊外,眼见要攻打我国,国内叛乱未平,而就怕叛军和敌国沆瀣一气,扰我国纲啊。”王府谋士董平执说道。
主位上的海陵王一言不发,突然只见门外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一人,面容与海陵王有三分相似,上等的冰蓝色丝绸随着他的动作向后摇摆,狡黠的双眸眨了眨,说道“五哥,想好了办法就告诉我们嘛,省得让大家寝食难安的,这几日你弟弟我都要熬成干了!”
众人见他到来皆行了一礼,来者正是海陵王的九弟。几个兄弟里唯有九弟上官言和海陵王关系最好,不分彼此,想当日千里迢迢来到这梁国边境,唯有九皇子怡安王时常前来探望,也算不上探望,因为他在海陵王府经常一住便是好几个月,可见兄弟二人关系亲密。
“九弟所言,本王自当从之”,海陵王起身慢慢踱步下来,“换位思考一下,若我们是薛瑄和王学谦,虽然暗地里与南越国勾结,可那毕竟是大梁的敌国,从帝位还未落入南越人手中来看,想必这二人拔除了不少潜伏在京城的南越暗桩,但,也同时证实了此二人实力非常,我们需要谨慎应对,且,叛军和南越同盟已然变得松散,而薛瑄和王学谦各自拉拢朝臣,证明他们二人也已经关系恶化,只要我们稍加挑拨,足以令三方关系互相牵扯,延缓开战时间。”
上官言眯着眼睛笑道“然后我们只需坐收鱼翁之利,五哥果然好计策!”
海陵王继续说道“平执,你是我王府谋士第一人,口才无人能敌,你现在速去上京,将此物交给右丞相徐岩书,然后在丞相府内不要再做停留,不要等他出来,直接走便可,原因日后再与你解释。”
海陵王顿了顿,“真正需要你做的,是去找王学谦本人,挑拨关系。”
“王爷,可……”董平执将将想开口,被九皇子上官言打断道“:喏,消息来了。”
只见黑夜中闪现出来一个黑影如同鬼魅,“王,现如今薛瑄已收买到的重臣有左丞相文功,户部侍郎艾朗,文院参事王之和临海总督徐竹忠,而王学谦只收买到了礼部尚书阴月中,右丞相看似在左右摇摆选择派系。”
“下去吧"。暗卫迅速消失在黑暗中,仿若从未出现过一样。书房内的几人一片平静,片刻,董平执说道“王爷,臣会将右丞相拉入薛瑄一派,必不辱使命!”
海陵王点了点头,手指扣了扣桌面,凝眉道:“本王虽不太担心那八大世家,可现在的形势不得不防,就怕他们也起了别的心思。”
“京城动荡,八大世家内部以我们的力量,无法探查。”董平执也有些担忧,“但是王爷,现在他们中间可能还没有跟着谋反的必要,毕竟在外表上来看,他们很安分。”
“和他们相比,现在最重要的是薛瑄和王学谦这两个乱臣贼子。”
董平执一脸郑重,向海陵王行了一个大礼:“臣此刻前去,王爷保重!”
海陵王看了他一眼,眼里满是信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即刻出发。”
“是,臣告退。”
“周黎,本王养在悬尺涧的和地下寝宫的十万将士该履行他们的使命了。”悬尺涧是梁国和邻国齐国的一处交界山崖,地理位置十分隐蔽,一次海陵王狩猎时不小心误入此山涧,才得知此宝地,海陵王所受皇室的刁难太多,早对成文帝不满,希望有朝一日能杀回皇城,有此等练兵佳地,从此便在梁国各地暗暗招兵买马,避开了朝廷的耳目,秘密培训。而地下寝宫练兵之法是董平执参照古书记载而萌生的想法,这两处地方秘密培训了十万士兵六年,而朝廷却从来不知,更别说其他人了。
“从东陵到达京城若从平坦大道行军需要半个月左右,若从东陵西北方向的玉孝关穿过百子崖洞,可省去三天时间,再在清河江上搭独木桥一座,可使将士们免去叛军侵扰之战,减少伤亡,只是清河江水流湍急,此时又是我大梁多雨之季,务必叫将士们小心。”
“是,末将一定在十二日之内到达。”
“嗯,我们兵分两路,十二日后本王在与你在京城汇合,周黎,即刻起兵。”
“是,末将告退”。周黎应声而退。
此时书房里只剩下海陵王和怡安王二人,一直处在旁观状态的怡安王道“:五哥,让九弟我随你一起攻入上京可好?”
海陵王思虑片刻,“九弟,你留在东陵,照顾小太子。”
怡安王面露疑惑“五哥,虽说小太子是我的侄子,可他也是成文帝的儿子,你怎能如此挂念他的安危,要知道,有他在,你的皇位……”怡安王没有继续说下去,只听见海陵王缓缓吐出几个字“:他,是本王的儿子,是宁儿与本王的唯一血脉。”
怡安王此时震惊的说不出话,过了一会,“五哥,当年的事的确疑点重重,你又怎样断定小太子是你的儿子呢?”
“成文帝的心腹将他藏在一家农户里,我亲自前去把他接到了王府。”海陵王顿了顿,又道“我与他滴血认亲了,血脉相融,他,就是我与宁儿的孩子。”
怡安王此刻面露凝重“既然他是五哥与……与宁郡主的孩子,我便是拼了命也会护这个侄子周全,只是,王妃那里,五哥要小心,毕竟她是陆家的嫡女,现在局势不稳,陆家的力量不容小觑。”
“这个本王知道。”
“臣弟会在这王府中保护小太子,望王兄早日凯旋。”海陵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多谢你,九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