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容公主的大婚虽然仓促,但是依旧在皇后的安排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庆景帝将她召到乾坤宫叮嘱了一番,玉容公主看着父皇有些苍老的面容,心底尽管有些悲悯他,可一想到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手握每个人的生杀大权,将自己许配给礼部尚书的儿子,而不是自己心仪的摄政王,玉容公主心中对这皇宫中微薄的父女之情,也所剩无几,只是安静的行礼,叩谢,事情已经成了定局,自己再闹又怎样,毕竟除了害怕父皇之外,还害怕母后一怒之下会弃自己于不顾。
自己的母后是什么样的人,玉容公主从小就是知晓的,她羡慕自己的母后,可以坐上全天下女人梦寐以求的宝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害怕自己的母后,小时候的她没有这么多礼数,一次在王府里趁着奶娘不注意偷偷跑出去院里玩,不知道走到了哪个院落,只是听到自己母后的声音传来,隐隐还有另一个女人的求饶声,只记得当时母后长长的指甲毫不留情的扎进女人细嫩的皮肤中,瞬间一声声惨叫传来,可母后美丽的脸庞上笑得狰狞,小时候的这一幕一直记在脑海里,当跟在母后身边的嬷嬷发现自己躲在门口时,母后将那个失职的奶娘活活杖毙,还是孩子的玉容公主,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人命消失在眼前,吓得哭了好几天。玉容公主更是仰慕和相信自己的母后,出身高贵又懂得铁腕治理后宫,自己是她的亲生女儿,她的狠毒,怎会用在自己身上,幸好,自己是她的亲生女儿。
这种情绪是复杂的,玉容公主出了乾坤宫后,沿着太液池畔缓缓走着,心中只要一想到上官重璟那般优秀的男子竟然不是自己的夫君,便是满腔的不甘心,为什么他和楚书妤走的那样近,为什么他的眼里只有一个楚书妤,玉容公主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差在哪里,难道只是因为楚书妤的容貌是梁国最美丽的?可自己也不比她差在哪里
“皇姐?”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玉容公主一跳,本在愣神,被这样一声打断,玉容公主连忙抬头定了定神,看到太子正和太子妃站在自己面前,于是上前行礼:“玉容参见太子弟弟,参见太子妃。”
太子走上前去看了看她,然后微笑道:“皇姐这是怎么了,我这都走到眼前了,皇姐还没缓过神来。”
新婚不久的太子妃安雨柔在一旁也笑道:“太子不知,玉容皇姐还有两日便要出嫁了,这两天自然思绪要比往常重一些,臣妾之前也是这样的。”
“我只是在自己宫里待得有些烦闷,刚刚去给父皇请过安,回来的时候瞧着,宫里太液池的荷花开的越发好了,于是绕着走一走。”玉容公主见太子和太子妃两人并肩走着,显然正是新婚燕尔的时候,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羡慕的感觉来。
太子妃从玉容公主的眼神里查觉出来竟有一丝羡慕之意,心中既是有些甜蜜又有些委屈。太子虽然样貌无可挑剔,可实际上最是风流,东宫里养着许多歌姬舞姬,还有一些没有名分的妾室,近来又有几位侧妃相继进了东宫,太子难免又要去“照顾”一番,原本新婚时,太子夜夜留宿在自己殿里,可几位侧妃到了之后,特别是那个地位高的西陵侯幺女孙锦儿,仗着自己母家地位高,进了东宫没几日,竟和自己暗地里争起宠来,偏偏太子还吃她那一套,冷落了自己不少。
甜蜜的是,太子向她许诺过,等自己的嫡子出世后再宠她们,虽然孙锦儿刁蛮了一些,但是太子对自己也是很好的,更是发过誓,自己的太子妃位置不会动摇,将来的皇后之位也是自己的。
玉容公主正想着自己的事情,也没注意太子妃眼里一闪而过的苦笑与复杂,太子转头,双手握住了太子妃的手,声音和缓道:“柔儿你先去椒房殿给母后请安,本宫和皇姐在这里走一走,等下就过去。”
“是,臣妾先行一步。”安雨柔屈膝行过礼后,带着一队宫女太监离开了。
“皇姐,我们沿着太液池继续走走吧。”太子说着,仔细看了看身边的玉容公主。玉容公主是太子一母同胞的亲姐姐,从小也是一起长大,姐弟情分要比其他皇弟皇妹要深厚,眼见着自己的亲姐姐要离开皇宫嫁到礼部尚书府,太子的心里还是有一丝感慨的。
“我们小时候经常在这里玩的,那时候我才那么高,现如今”
玉容公主在太子身边缓缓走着,出声打断道:“太子弟弟,你我至亲,你为何要眼看我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礼部尚书的作用真对你那么大吗?”
太子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随后一愣,道:“许万全是个好掌控的人,皇姐你自幼生长在宫廷,又有我和母后护着,你看这宫里哪一个公主过得比你好,你这性子要找一个管得住的夫君,这样对你才好,许家的确对我有用,但母后把你下嫁到礼部尚书府,又何尝不是对你的一种保护呢?”
玉容公主心底的不满和委屈之意又被太子这几句话给勾了起来:“太子弟弟,可我喜欢摄政王,我是真的”
太子不喜欢有谁和自己说摄政王的事情,太子的心里深处是有些自卑的,上官重璟处处比他优秀,自从他回到上京,百姓里,朝堂上,还有父皇,都是对她的欣赏与赞扬,尽管他处事低调,可依旧是声望比自己这个储君要高得多。
“够了!”太子有些气恼,看向玉容公主:“皇姐,你是绝对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就算是父皇母后同意了,我这个做弟弟的也不会同意,告诉你,我和他上官重璟在朝政上就是不和!”
“那只是不和不是么,又不是什么政敌,太子弟弟你去求求父皇母后,取消我的婚约吧好不好!”玉容公主这番话就像是浮在汹涌大水里的人,想拼命的抓住一根稻草。可太子随后说的话让自己仅存的一丝希望也湮灭殆尽。
“你到现在竟然还有这种荒谬的想法,玉容,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想取消婚约,那就是抗旨!抗旨的下场你知道是什么么!你想连累我与母后,还有陆家么!“
太子真不懂这个皇姐脑袋里有什么,怎么这样愚不可及!刚想拂袖离去,又担心她会再弄出什么幺蛾子,于是顺口说了一句:“你们几个好好跟着公主,大婚之前不准她一个人独处!”
“太子弟弟,你竟然这么对我!”玉容公主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你就这么不信我!我可是你亲姐姐!”
太子见她如此,心中也是有些不忍,缓了语气,双手按住她的肩好声劝说道:“玉容,正因为你是我的亲姐姐,我才害怕你出什么事情,我自然相信你不是那么不顾全大局的人,只是”
“行了!你们就把我当成是一颗棋子,嫁到礼部尚书府得了!我认命就是!我不早早就认命了么,不然我早就跳下这太液池了!”玉容公主边哭边跑回宫去。
“还不赶紧上前跟着!”
太子在身后叹了一口气,虽然她说的也是事实,可是没人想听这般苛刻的话语,没人想听这般真实的残酷。
就在太子刚想去椒房殿的时候,看见上空有两只风筝,歪歪扭扭的在天上飞着,显然能看出,这放风筝的人不经常放,两直线交缠在一起,片刻就齐齐掉了下来,太子也没多想,只当是宫女在游戏,没有停住脚步继续向前走,却看见永嘉公主和一名陌生的女子从林中走了出来,永嘉公主面色有些气鼓鼓的,隐约嚷道:什么破风筝,亏得内司还说是柳州进贡上来的呢,才放了这么一会就掉下去了,真是扫兴!”
太子定睛一看,永嘉公主身边的少女不是那日在楚国公府看到的楚书妤么,怎么她的脸好了?太子不由停下脚步,身后的太监见太子一会走一会停,小心询问道:“太子殿下”“没事,去椒房殿吧。”太子虽然很垂涎楚书妤的美貌,但一想起她那性子和在百花宴上不愉快的回忆,就觉得能避还是避一避比较好。
楚书妤在永嘉公主的宫殿里住了一晚,永嘉公主的性子虽然稍稍骄纵了一点,但是还是挺符合少女的姿态的,感觉为人比玉容公主要好多了,两人一晚上的时间已经成了好朋友,早上的时候,永嘉公主对楚书妤说要来太液旁边的花丛里放风筝,可是两人都不会怎么放,又不想让宫女们过来伺候帮忙,这才导致两个风筝相互缠在一起,最终掉了下来。
永嘉公主让宫女捡回风筝,瞧了瞧上面精致的金丝线,道了句:“怎么没有上一次放的好呢,真是丢人啊~”
楚书妤笑道:“或许是我和你靠得太近的缘故,两个线就缠在一起了。”
“书妤,你说,这风筝就像人一样,是不是只要靠的近,就也能相互交缠再一起了?”永嘉公主说着,娇柔的双手轻轻抚上了风筝上面绣工精致的图案。
看着楚书妤不明就里疑惑的脸,永嘉公主“噗嗤”的笑了出来:“书妤你别多心,我就是随便一说,你现在的表情真该给摄政王瞧瞧,太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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