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县韩村镇大集,王毅带人摆摊打横幅,招护院管事。不少人围观,有人排队应招。王毅在一旁身穿长袍,坐在一张椅子上,几个队员维持秩序,一个队员在一张桌子后面坐着登记。
应召者:“我报名。”
登记队员:“姓名。”
应召者:“王安柱。”
登记队员:“老家住哪儿?多大年纪?”
王安柱:“本地人,二十岁。”
登记队员:“上过学吗?”
王安柱:“上过几年小学。”
登记队员:“家里还有什么人?”
王安柱:“爹、娘、还有一个妹子。”
登记队员:“为什么报名?”
王安柱:“兵荒马乱的,日子过的太难。挣点钱补贴家用。”
登记队员:“好,签个名,预支你一个大洋,旁边站队。”
王安柱:“我回家跟我娘我爹说一声行吗?”
登记队员看向王毅,王毅点头。
登记队员:“快去快回。”
王安柱高兴地拿着一块大洋跑走,人们纷纷报名。
黄石岗六十里处,易县唐庄镇,玉淇带人摆了一张桌子,挂了招林场工人的横幅,管吃管住,每月三个大洋。围观的人不少,报名的不多。玉淇在一旁身穿绸便装,戴一副墨镜,坐在一把椅子上。几个队员除一人在桌子后面坐着,其他人都站在玉淇和桌子后面。一群人推开围观群众,走到桌旁。为首一个汉子横眉立目看着桌后的队员,双手交叉抱在胸前。
汉子:“谁准许你们到这儿招工的?”
队员:“招工还得允许?愿招,愿来,两厢情愿的事,莫非还得你同意不可?”
汉子:“算你说对了,这个地界儿,不管干什么就得老子说了才能干,否则。哼!”
队员侧过头看向玉淇,玉淇慢慢站起身来,上前两步面对汉子站定。
玉淇:“否则怎样?”
汉子:“否则把你们的摊子拆了,扭送镇公所,按抵抗分子论处。”
玉淇:“什么是抵抗分子?我们招工干活,养家糊口,不招惹任何人。说什么抵抗,抵抗什么?”
汉子:“你们他娘的傻啊,还是有病发烧呀。抵抗什么都不知道,还出来混,还招什么工?告诉你们,抵抗就是抵抗大日本皇军,就是抗日分子,就得死啦死啦的,知道吗?娘的,一帮二杆子!”
玉琪摘下墨镜,点头弯腰的笑了笑。
玉淇:“噢,是这样,这我们可不敢抵抗。不知这招工还要办什么手续?”
汉子:“看在你们还识相的份儿上,告诉你们。招工可以,按人头算,招到一个上交一块大洋。我的一个弟兄在这儿监督着,下午晚饭前交到镇公所。迟了,拆摊子抓人,娘的。”
玉淇:“好说,好说。”
汉子留下一个小个子疤瘌头,晃着膀子推开人群走了。玉淇回身又坐在椅子上,疤瘌头抱着膀子站在一旁。一个队员上前递给他一支烟,跟他搭讪。
队员:“老兄怎么称呼?”
疤瘌头:“老……老子叫……叫疤瘌头……王……王二”
疤瘌头是个结巴。
队员:“噢,原来是王兄。”
队员给疤瘌头点着火。
队员:“王兄,刚才那位老兄是你们的头儿?”
疤瘌头吐了口烟,大拇指向后一翘。
疤瘌头:“那……那……那是……娘的,我们……镇公所的把……把总。”
队员:“把总,啊呦,厉害!厉害!”
疤瘌头:“那当……当然,在这地方,不管谁……他娘的干……干他娘的什么,都得给把总送……上一份。否则,就当抵抗分子给办……办了。”
队员:“厉害,把总身后肯定有靠山吧。”
疤瘌头:“那是……当……当然,把……把总的姐夫是维……持会……长,有皇军撑……撑腰。”
队员:“看的出来,王兄是把总的亲信。”
疤瘌头:“我……我是把总的……小舅子。”
队员:“噢……”
队员回头望向玉淇,却见玉淇正在和其他队员忙乎着维持秩序。玉淇指了一下招工的桌子,此时应召的人们排起了长队。
……
入夜。月亮掩映在树梢后,一阵微风吹过,树枝摇摆,月光斑驳。唐庄镇镇公所,岗哨被一个夜行人俘获,拖至黑暗处。旋即,几个黑衣人从黑暗处直奔镇公所门内。
镇公所一房屋内,白天带人勒索玉淇的汉子和另一人,在数着桌上堆着的银元。
汉子:“姐夫,最近咱们的收入可比以前差多了。他娘的,世面上兵荒马乱,商户们都鬼精鬼精的,一般小贩儿又没什么油水。今天要不是那些招工的,咱们他娘的也没钱挣。”
姐夫:“别急,皇军马上要征粮了,这活儿肯定要派到咱们身上。到时候搂草打兔子,还能缺了咱的。”
汉子:“也是,说起这皇军还真能给咱造福气。”
姐夫:“嗯,能捞点儿是点儿。你小子好好表现,县府侦缉队缺个副队长,我准备把你推荐过去。”
汉子:“那敢情好,到时我一定好好干,绝不给姐夫丢脸。”
姐夫:“嗯……对了,今儿招工的那帮人是什么路数?”
汉子:“管他是什么路数呢,给钱就行。”
姐夫:“你小子知道个屁。前些日子,满县小王庄附近,皇军的运输队遭劫了,东西全都劫走了。十几个太君和几十个皇协军全都给一锅端了,到今儿还没抓到人不说,连他娘的谁干的都没查出来。结果,对外只好说是八路和**一起干的,谁他娘的信呀!”
汉子:“能是这帮人干的?就他们几个人……不像。”
两人正说着,房门突然被撞开,进来几个拿着枪的黑衣人,枪口对准了他们。玉淇从门外进来走到桌旁,拿起一封银元,在手里掂了掂。对那个姐夫和汉子一笑,汉子一看玉淇,脸上现出惊恐的模样。
汉子:“你……你……你是那伙招工人的头儿。”
玉淇:“嘿,眼神不错!”
汉子:“好汉,哪条路上的?留个万儿,兄弟以后也好照应。”
汉子双手抱拳,半躬着身子,眼睛向上瞟着玉淇。玉淇放下银元,拿起桌上茶杯上的盖儿,摆弄着。
玉淇:“哪路的?抗日的。你们姐夫小舅子的,正好跟我们是对头。娘的,你们自己说怎么照应我们?”
汉子突然双手向前一抻,一个虎跳扑向玉淇。玉淇身子向侧一闪,一个转身,右手持茶杯盖儿在扑到身侧的汉子颈部一划,鲜血激射而出。汉子向前踉跄几步,手在空中抓了几下后,轰然倒地。姐夫看到汉子倒地,吓的向地上出溜儿,被一队员提起。
玉淇:“此等汉奸,绝不可留!”
姐夫:“别杀我,我愿把我的钱全给你们。”
玉淇:“杀不杀你,这些钱,我们也可以拿走。”
姐夫:“不是这些,还有,还有。”
玉淇把茶杯盖儿丢在桌上,拿起桌上一块银元在桌上一转,银元滴溜溜转了起来。
玉淇:“在哪儿?”
姐夫:“在家里,在家里。”
玉淇:“有多少?三瓜俩枣的,谁奈烦跟你去。”
姐夫:“很多,很多。”
玉淇:“你那个狗窝儿离这儿远吗?”
姐夫:“不远,不远,就在镇公所旁边。”
玉淇:“好,带我们去,耍滑头,你小舅子就是你他娘的样子。”
姐夫:“不敢,不敢。”
玉淇:“把他嘴堵上,带他走。”
队员们将桌上银元和墙上挂的一把盒子枪收起,押着姐夫走出房门,玉淇跟出。
一条山路,玉淇一行人押着几匹驮着东西的牲口,借着月光走着。
一队员:“大队长,那个维持会长真不该留着,他娘的,是铁杆汉奸!”
玉淇:“嗯,留着他给鬼子传个信儿,就是要让小鬼子们知道,中国的爷们儿没死绝呢。在这燕赵大地上,有的是跟他们玩儿命的铁血汉子。”
队员:“那个家伙还真他娘的有钱,这回可够他肉痛的。”
玉淇:“哼!民脂民膏,没一样是好来的。好了,抓紧赶路,天亮前赶回黄石岗。白天招回的那几十号人,明天得给他们开动员大会。”
队员:“要是教官在就好了。”
玉淇:“为什么?”
队员:“教官能说啊,而且能说到人心里去。”
玉淇:“哼,看不起我。告诉你说,教官的本事,我可大部分都学会了。这动员工作嘛……没问题,教官的真传。”
队员们都笑了,玉淇也笑,一行人在月光下走的更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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