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树台训练营,几十个人在操场上席地而坐,泽生站着向他们讲话。
泽生:“弟兄们,也许你们心里纳闷,管事护院嘛,不在庄园府里,跑到这山里来干什么?而且你们也看到了这里有很多训练用的器械。我可以郑重的告诉大家,这里是一个封闭的训练营地,是一个训练真正男子汉的地方。我将在这里把大家训练成一个心存远大志向,严格遵守纪律,身怀各项军事技能,而且有很强战斗组织才能的指挥官。从今天起,我不是什么庄园府里的老爷,而是你们的教官。”
几十个席地而坐的人听到泽生这番话,在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泽生:“请大家稍安勿躁,听我说完。大家都是识文断字的人,明白为什么父母供我们念书的道理。那就是让我们长大后有出息,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做一个能为家族争光的人。但是今天的中国,让我们这一美好愿望彻底落空了。因为我们的家乡已经沦为侵略者的乐园,我们的父母妻儿,兄弟姐妹正在饱受倭奴的欺凌。日本鬼子这些灭绝人性的畜生,在我们国家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占了我们东三省不说,攻陷我们都城南京以后,又杀害了我们几十万同胞。我们中华民族,这个有几万万人民的泱泱大国,竟然叫这个区区小岛上来的一伙强盗,欺辱的抬不起头来。现在,这伙强盗还在横行霸道。在我们家门口,甚至闯进家里,杀害我们的父兄,**我们的妻女姐妹。用我们父兄的头颅和沾满妻女鲜血的衣衫做他们炫耀胜利的旗帜。弟兄们,我们是堂堂七尺男儿,我们身上流淌的是中华民族的血液,我们背负着父母和家人的期望。我们必须在国家和民族危亡的时候挺身而出,为倒在血泊里的同胞报仇,为受鬼子欺凌的姐妹们雪恨。弟兄们,我招募管事和护院,管的是国家的大事,护的是家乡的院子。在这国破家亡的今天,弟兄们,拿出你们的血性来,跟小鬼子拼了。以血还血,以牙还牙,让日本鬼子知道,中国的男子汉们站起来了,中国亡不了!”
泽生讲话的声音越来越高,几十个听者的情绪激动了起来。
一个娃娃脸的听者:“教官,我们听你的,跟小鬼子拼了。”
另一个瘦子听者:“拼是拼了,但就我们这几十个人跟他们拼吗?”
再一个络腮胡子听者:“怎么,怂了?我们这几十个人就不能拼么?”
瘦子:“不是怂了,我以我血荐轩辕的气概我有,但是人多力量大的道理我更明白。”
又一个头发规整,脸色发白的年轻人举手站起。
年轻人:“我们应聘的是管事,可您跟我们说的是要上战场的事,这相差太远了。您跟我们说的大道理,我们懂。但打仗是要死人的,这家里还有一家子人呢,他们怎么办?
人群中又彼此交头接耳,发出嗡嗡的议论声。
泽生两手向下按了按,众人噤声。一起看向泽生。
泽生:“这位兄弟说的有道理,在这方面我们是有考虑的。每位愿意留下参加我们的,根据情况,我们会发给一笔安家费。这笔钱,我们会安排专人送到你们家里,并拿回你们信得过的回执以证明。当然,如果实在不愿和我们共同抗日,不愿为国为民挺身而出,我们也不勉强。会发给他路费盘缠,送他回家。现在,我给大家五分钟时间考虑。不留的马上发路费走人,留下的我们就是兄弟,今后一起携起手来跟鬼子拼。像刚才有位兄弟说的那样,我以我血荐轩辕!”
操场上,一时间又静了下来。没有交头接耳,没有嗡嗡的议论,时间在悄无声息的溜走,整个操场的空气似乎凝结了起来。泽生站着,注视着这一张张年轻的脸,声色不动。但两眼中夺人心魄的庄重和犀利,却令人绝不敢对视。良久,泽生看了一下手表,笑了笑。
泽生:“好了,时间到了,哪位先生要离开?”
静。静的叫人心慌,静的叫人透不过气来。……
半晌,操场上一人举手站起,还是那个头发规整脸色发白。泽生笑着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泽生:“这位先生怎么称呼,家居何处?”
头发规整脸色发白:“何重,祖居保定城关镇。”
泽生:“何以应招?”
何重:“家道衰落,需挣钱补贴家用。”
泽生:“听先生说话,不仅识文断字之人。”
何重:“区区不才,保定第二师范毕业。”
泽生一听何重是保定二师毕业的,心中大喜。捡到宝了,这要是放跑了简直是犯罪!但何重内在的傲骨,却令泽生不爽。得折折这小子的锐气,否则刺儿头会给部队带来反作用。
泽生:“何先生是否自视甚高,不屑与我辈为伍。如若这般,我们只好恭送何先生了。”
何重:“并非如此。想我辈寒窗苦读,谁不想人前显贵,光宗耀祖。但时不适我,国破山河碎,凡我中华热血儿郎均应舍命奔赴战场,以血肉之躯铸成新的长城。今天,教官宣讲的道理,我想在座的每一个人都会铭记,也会追随教官与日寇殊死拼搏。我之所以之前提出问题,就是想如若能够忠孝两全,岂不更美。”
泽生笑了,笑得开怀,笑得透彻。这个何重,完全出乎意料,真正是个性情中人。深得吾心也!
泽生:“好一个忠孝两全。我们这些人,无论谁,都是爹娘生父母养的。父精母血恩重如山,概莫能外!今天,我刘泽生把话撂这儿。我们在坐的每一个人,每月都有饷银,大家可以寄回家里补贴家用,也可攒起来将来娶媳妇儿。即便在战场上马革裹尸还,也会有丰厚的抚恤金供给家属。一句话,决不让英雄流血再流泪!”
操场上,何重带头鼓掌。旋即,带来掌声一片。
泽生:“今天,何重兄弟带了个好头。以后,无论哪个兄弟有问题,都不要憋着。憋时间长了肚子疼。所以,都可以来找我,我一定会给兄弟们满意的答复。”
又是一片掌声和笑声,泽生挥了挥手,声音渐息。
泽生:“何重先生的名字好哇!重,国之重器。不知我揣度的对否?”
“然。”何重在下大声喊道。笑声又起,泽生也笑了,继而又严肃。
泽生:“我在想,国之重器,凡我军人均望担当,尤其是在国破家亡的今天。为什么?因为我们担当着抵御外辱的责任,担当着救民于水火,恢复我大好河山的使命。我们一旦加入军人这个行列,使命和责任这个沉重的担子,就背负在了我们的肩上。我们将义无反顾,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永远记住,军人,这个国之重器的最终归宿,就是为国为民赴死疆场!”
泽生看着静默的、严肃的、一张张年轻的脸,心中激荡着一股热流。他在今后的日子里,将训练他们,率领他们,与世界上最凶残,最没有人性的军队去拼搏。他们可能因此而致残,因此而丧命。但他们无一例外,都将在这铁血的烈火中涅槃,都将是划过夜空的流星,用最耀眼的方式留下生命的轨迹。泽生眼眶有些湿润,这些从未谋面刚刚相识的年轻人。今后,就是他刘泽生的生死弟兄。他和他们,将在一起生,一起死。一起悲伤,一起欢乐。他们会在这片土地上共同立起一块墓碑,让后人知道,埋在这块墓碑下的尸骸,曾经为这片土地战斗过。泽生擦试了一下湿润的双眼,仰头长呼了一口气。良久,对着这些年轻人,发出了一个来自他内心的笑。
泽生:“弟兄们,我们要组织起来,团结更多的人,跟我们一起去战斗,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会用手中的武器,将犯我中华者,打翻在地,叫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众人鼓掌,叫好。
泽生:“今天我把大家召集一起,就是告诉大家,我们在今后的一些日子里要做的事。我们要在一起学习和掌握如何发动组织,带领更多人去跟鬼子斗的本领。换句话说,就是学习带领部队,组织战斗的本领,按通常的说法就是当长官。当然,想当长官,就得首先掌握士兵的本领,然后再掌握组织士兵,带领士兵的本领。弟兄们有没有信心?”
众人:“有。”
泽生:“好,从现在开始,你们将进入一个对你们来说全新的领域。你们每个人都将成为一个为了国家,为了民族而战的,让小鬼子闻风丧胆的英雄。你们所带领的部队也将会因赫赫战功而永远地载入史册。”
众人又是鼓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