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生没有理会两个眉飞色舞的兄弟,又在当地踱起步来。良久,转身看着王毅说道:“二弟,你说还有两辆空车去了大王庄据点?”
王毅点了下头:“是有两个空车,从宪兵队开出后,到日军驻军营地拉了两车小鬼子去了大王庄据点。”
泽生盯着王毅半晌不语,王毅笑着摸了一下脖子:“大哥盯着我干嘛,莫不是我要交桃花运?大哥要给兄弟我指点迷津?”
泽生哼了一声:“想的挺美。我是想问你,从宪兵队开出去的真是空车?有什么疑点没有。”
王毅笑着摇了一下头:“据侦察讲。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车帮子高点儿。”
泽生看了看王毅,眉头渐渐皱起。转身一边踱步一边自言自语:“两辆车帮子高起来的空车车帮子高点儿”
泽生在当地踱步,沉吟。王毅和玉琪默不作声地慢慢喝水。
屋里很静,泽生不停地来回踱步。良久,泽生停脚步,哼了一声:“哼,这不是两个空车,而是高槽车厢的汽车,每辆车均拉了一层炮弹箱。从外边看似乎是空车,然后再拉上人,让人感觉这两辆车就是拉人的。哼!狡猾的小鬼子,整个的瞒天过海。”
玉琪扬了一下眉毛问道:“这么说,小鬼子把毒气弹运到大王庄据点了?”
泽生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
王毅皱了一下眉:“这个狡猾的渡边!”
玉琪大笑着挥了下手:“渡边做的太好了,简直娘的太好了,应该授奖!”
王毅有些诧异的看着手舞足蹈的玉琪:“三弟这是什么意思?”
泽生摇头笑道:“渡边算是栽到三弟的手了。大王庄所有火炮弹着点的坐标,都在三弟的掌握之中。”
王毅一愣,旋即用手敲了一下桌子,哈哈大笑:“哈哈,原来如此。三弟一顿精准炮击,大王庄据点基本灰飞烟灭,再引发毒气弹殉爆,啊哈!大王庄据点可就是干净彻底的无一生还哪。”
玉琪笑道:“怎么样,我的哥哥们。如此一来,不仅让小鬼子的毒气弹炸他们自己,渡边这个老鬼子是不是也得剖腹以谢天皇。”
泽生指了一下玉琪摇头笑了,王毅和玉琪也大笑起来
三人互相指点拍肩的大笑着,馨萍端着菜走进屋内,看这三人笑个不止,嗔怪地笑道:“什么事儿叫你们这么高兴?快摆桌子,准备吃饭了。”
玉琪一边摆桌子拉椅子,一边挤着眼睛冲着馨萍嬉笑着:“嫂子,我们在劝大哥赶紧把你娶进门儿。”
馨萍边把手里的菜放在桌上,边瞥了一眼泽生:“去,三弟口无遮拦的尽瞎说。你大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这娶媳妇儿是人做的事,他可不屑为!”
玉琪一愣,泽生摇头苦笑了一下没说话,王毅咳了一下冲着馨萍咧了下嘴:“哎,嫂子可错怪大哥了!大哥可是彻头彻尾的人,真正的男爷们儿。前几天大哥还说呢,挑个吉日娶嫂子过门儿。”
泽生向王毅挥了下手:“好了好了。咱们哪,是饭要吃,酒要喝,媳妇儿也要娶。这好歹也在世上走了一回,娘的,什么也别落下!”
王毅和玉琪附和着笑了,馨萍白了泽生一眼,呛道:“当大哥的,一点儿不教好”
几人一边笑着,一边忙活着摆桌子端菜。
王毅拿起筷子,拨拉了一下馨萍刚端上来一个菜盆儿里的肉块儿,低头吸了几下鼻子,又抬头做享受状半晌,呼出一口长气:“啊呀呀,我说怎么这么香呢,半天是排骨炖小鸡儿。哈,这菜讲究。这味道,比城里聚贤楼的一点不差!”
泽生看了一眼微笑着的馨萍,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我跟馨萍说你们俩今晚都来吃饭,结果她自己特意跑到街上割了一斤肉,还买了一只活鸡回来。”
玉琪摇头笑着咋了咋嘴:“嫂子能杀鸡?不简单哪,厉害!”
泽生眼睛瞪的溜圆,指着馨萍直摆手:“就她,还杀鸡儿哪鸡儿一蹬腿,她比鸡儿跳得还高。”
王毅和玉琪闻言大笑起来,馨萍也掩嘴嗔笑着瞪了泽生一眼:“谁像你,下手那么狠,生把那鸡头给剁下来了。”
玉琪嗤了一下鼻子:“哪算啥。小鬼子的狗头,大哥还不是那么一掰。”
馨萍转头看着泽生,眼睛里露出疑惑和惊骇地光。屋里的空气,随着馨萍看着泽生质疑的目光而突然冻结了
半晌,王毅在玉琪的手臂上拍了一下:“三弟口无遮拦,瞎说啥呢还不看看去厨房里是不是还有什么菜,赶紧端来,咱们好开饭。”
玉琪愣了一下。看了看王毅,又看了看馨萍,随即胡噜了一下脑袋噢了一声,起身向厨房快步走去。
“三弟,不用你端,快别沾手了”馨萍一看玉琪要去厨房端菜,边说边追了上去。
泽生摇头出了口长气,王毅抬手挠了挠头,片刻也苦笑了起来。
馨萍听玉琪说道泽生杀小鬼子,也是把头那么一掰,心里不由一愣,脑海里不由又浮现出泽生杀鸡时的情景。那眼睛一眨不眨的手起刀落,那面对鲜血的从容不迫,直到现在还让她心悸不已
老实讲,馨萍的内心里,泽生温尔雅的形象始终充满了她的脑海。那柔情的拥抱,那温润的亲吻,那细雨和风的低语,那诙谐幽默的笑声,无不雕塑着泽生在馨萍心目中的完美形象。这一切的一切均跟血腥和杀戮毫无关联,她始终认为,泽生多年在外,即便见过腥风血雨,经过大风大浪,也是被动的不得已的。泽生是一个爱国的、有抗日情结的、对武力反抗日寇的勇士们、充满同情的有识之士。但同时又是反对战争远离搏杀的,主张实业救国的儒雅商人。他不喜欢血,尤其是鲜活鲜活的血
泽生杀鸡时从容不迫的刀起刀落,虽然也很血腥、暴力,但是毕竟被斩杀的是一只鸡儿,是应放在餐桌上的一道菜。所以,泽生的做为也只是一个大胆男子汉的举动,尽管也很恐怖,可也是一个男人应当做的,虽然他只是一个儒雅的商人
但现在不同了,听三弟话的意思,泽生好像是真杀过人,还是杀过日本人,而且杀的比鸡儿都利索
泽生,泽生到底每天在干什么?也许他也是抗日武装的志士。他在打仗。他在跟日本人打仗,和他的两个兄弟
他给日本人做什么维持会,肯定是违心的,这毋庸置疑。但他为什么呢?
馨萍跟玉琪一起从厨房端菜往屋里走。她看着在前边端菜走着的玉琪,心里还在念道着,杀小鬼子就像杀个小鸡儿泽生带着他的两个兄弟每天都在干什么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