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监司督监各国诸侯一制自轩辕帝时就沿用至今,其职是为防止异族诸侯作乱而生,同时亦是轩辕帝为后世帝王稳固疆野留下的基础。
随着左右大监的势力日益壮大,从最初的左右监士一职遂增设兵士、卫士、甲士、监使、统监以及左右监王。
虽说左右监司驻地之兵只有诸侯国的十分之一,但这些经历千锤百炼的精兵也足以震慑诸侯。他们监涉民事国事,又不理会战事,也不为诸侯所管,令各地诸侯是苦不堪言,若是因此起心动念就会招来监司身后的中州兵师,如此一来各诸侯也就敢怒而又不敢言。
——
“记住,今夜不得让任何人越过溪流!”
“是!”
程心衡将最后十五名监甲士安排好后便举起火把迅速折身返回林中。
奔走片刻,心口传来疼痛让他停下脚步。
“呼…该死…”他狠狠锤击着眼前的大树,只见树叶“唰唰”落下无数。
“若不是长生门的龟息术,我恐怕真要死在凌靖萧手里了。哼…今夜必要将他千刀万剐。”程心衡休息了片刻继而往深处奔去。
少顷,忽闻头顶树叶悉索声响,程心衡道此时无风就抬头望去:火光之下一道迅影在树干间飞掠而过。
黑气相缠似不真切,犹如一阵轻风,他眨动眼睛凝神去看,那rén miàn庞印入眼中却是让他一脸惊愕。
这时黑影收回与其相望的目光,毫不停留没入黑暗消失不见。
“这是姜王……”
身旁火光闪现,走出一人喊道。
“程兄,你在这发什么呆?我们已经布置好,快走吧。”
“乾兄,疏忽啊!方才我看见一人往林中去了!咱们快追那!若是秘密败露,你我二人可就完了!”程心衡急忙拉着乾渊就要往林中深处奔去,被乾渊挣脱。
“不可能,我与玄叶子、玄灰子一直在这里从未离开,是你眼花了吧!”乾渊质问着。
“我亲眼所见!”
这时,两人闻声从乾渊身后的火堆走来道:“心衡兄,你用了我门的龟息术,而且重伤未愈,看到些幻觉也是正常。”
“可…”
“有我二人与乾兄在此,岂会轻易放人过去?难道程兄对我们不放心?”
“不敢,三位身怀神通,自然是洞察林中秋毫,兴许真是我看错罢。”程心衡无力扶着树干。
“程兄,若你身体不适,大可放心回去歇息。今夜截杀凌靖萧,有我与四位玄士足矣。”乾渊听到长生门二人如此说到,也是担心程心衡在这里会拖累他们,贻误时机从而说道。
“不,此仇非报不可!我恨不得亲手将他血刃!”程心衡咬牙切齿说道。
“心衡兄,我劝你别自不量力了。之前你疏忽大意让凌靖萧撞见,惊动了他,不然我们早已将他擒杀!今夜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玄叶子目光不屑。
“就是,快快离开吧。省得拖了我们后腿,又让凌靖萧有机可乘。”玄灰子同样不留情面对其说道。
程心衡被这二人言语气得脸颊抽搐,不过火光黯淡,倒也没被其看见。他平复心中的烦躁,对三人说道:“几位担心我误事,那我退在一旁替几位掠阵便是。”
说罢,程心衡退出五丈有余。
玄灰子见状冷笑道:“你离远一些吧!”
见他身影没入林中深处,玄灰子方才转身来到火堆旁:“哼,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乾渊上前笑道:“玄灰兄,玄叶兄,眼下我们一起共事,切勿如此伤了和气呀。”
“乾兄,程心衡与凌靖萧乃是旧识。”玄叶子目光从火堆转向乾渊,意味深长。
乾渊坐直身体,侧耳倾听。
“十三年前我们围裹麒麟城灭杀凌氏一族,羲东城程氏在此时与其倒戈相向,帮了我们大忙。可凌靖萧也因此死里逃生。要不是程心衡亲手杀了凌靖萧他爹,我们还以为这是两家之间的计谋。不然我们早就取得…”
“师兄!说得多了!”一旁的玄灰子将玄叶子喝止。
玄叶子当即话锋一转:“即便如此,多年来我们依旧对程家心存芥蒂。”
玄灰子接着说道:“程心衡一直以来目中无人,还想喧宾夺主。也就是程家商队对我们有些作用,不然我们早想除掉他了。哼哼,此次他没被凌靖萧杀死也是走了狗屎运。”
“师弟,那是他命不该绝。我前几日探过他的身体,他乃右心人,因而避开了凌靖萧的致命一击。”
乾渊听二人所说陷入深思,直至话音落下,他方才开口:“我之前都不知道这些事。凌靖萧居然和程心衡是旧识?”
“乾兄,你又是何时认识凌靖萧的?”
“乃是父辈之间来往密切使至我们自小便认识。不过我与他不算熟络,倒是他与我兄长情逾骨肉。”
话音一落,既是引来玄叶子与玄灰子的警惕。
乾渊一愣,随即笑道:“我兄长不识时务,念及旧情,一厢情愿认为凌靖萧依旧是我高阳氏一大助力,便于天地劫后一直与他有往来。可是兄长从未想过太乙门无存,凌氏一族被灭,凌靖萧已是自身难保,孤掌难鸣。现如今长生门又是手眼通天,总有一日太乙门余孽会被除尽,那时若是因凌靖萧牵连我乾家,那才是得不偿失。与长生门相比,凌靖萧之能不值一提,我愿以此来交换长生门的帮助,乃是诚心实意,二位勿要多疑。”
“一早你便说凌靖萧会与你在西北之野相见,直至午时我们都未见其人影。这令我们不得不怀疑你。今夜凌靖萧还不出现的话,你应该明白我们会把你如何处置。”玄叶子恶狠狠瞅着乾渊。
“两位莫不是非要在这个时候与我争个对错?”
“那这些事情你为何早不说来?凌靖萧诡计多端,如果你兄长将我们的事说出去,那岂不是白白浪费我们为今夜之事的所作所为?”
“如若早早将家兄与凌靖萧情义深厚一事说出来,恐长生门的行事作为是不会答应与我做交易的吧?”乾渊似笑非笑盯着二人。
“乾兄,你到底是何居心?我们师兄弟四人待你以心相交,你却知而不言,言而不尽!我们为了今夜可是足足等了十年!如你戏弄我们,那就由你来承受我们十年来所受的痛楚!”玄叶子目泛凶光,切齿痛恨。
“今夜之事二位放心吧。首先我断然不敢与长生门为敌,其次家兄亦不知道我来长生门泄露凌靖萧的踪迹。要是早早将我所知一一道出,那秘密还有何价值?高阳氏宗族各氏皆是无情无义,我乾家如今落难,他们冷眼旁观令我痛心无比。而我想要的只是一个能得到长生门信任的机会,一分能证明我乾家才是宗族之首的力量!倘若长生门真心与我相交,倾力与我相持,那么乾家与长生门便是坚如磐石的盟友,长生门也会得到无数惊天秘密。”
“哼,乾龙才是一家之主,一族之长!你有何资格以你乾家上下来与我长生门缔盟?”
“二位不要忘了,如果没有我,你们现在都想不到凌靖萧就藏在你们长生门腹地一旁。”乾渊绕过踱步来到二人身后,继而说道:“我一直都知道你们十年来在苦苦寻找凌靖萧,而此次他就是我赠予你们的第一份大礼,想必他不仅仅是可以让你们一雪前耻吧?至于家兄,总要有人替他做些他不愿做的事情。你们拿出诚意与乾家相交,他只会对我的做法佯为不见。”
玄灰子起身抱手道:“我们师兄弟日日夜夜念着凌靖萧的下落。乾兄这般言而不尽的模样让我们惶惶不安,亦因此误会了乾兄话中之意,见谅。”说罢,玄灰子用脚蹭着玄叶子。
玄叶子起身抱手作了一礼,玄灰子又才说道:“乾兄对我长生门也是有些误会。我们长生门之人向来直爽。若乾兄一开始就实言相告,那么长生门与乾家也早已缔约。待今夜过去,我们便向各位尊师提出此事。”
“日后若长生门与乾家缔盟事成,还望乾兄不要过多参与我长生门之事,互利互持各行其道即可。”玄叶子开口说完便是转身离去。
乾渊点头会意,玄灰子对他道:“乾兄,凌靖萧与二位师弟应该快到此处了。剩下的就全交给你。我与师兄再去确认一下惑神阵的八方阵旗布置如何。”
随着二人身影消失,乾渊面庞在火光照印下变得诡异,也不知道他此时因何生笑。
——
“哼!哼…”巨豕庞大的身躯随着它最后一声凄厉嚎声散去而徐徐倒下。
这轰然震颤倒是让众人松了口气。
先前玄风等人与监司甲士在溪岸边架起许些断木点起一堆篝火用作取暖。
谁知这火光竟是招来了从未见过的巨大豕兽以及无尽兽禽。
他们背对篝火抵抗着兽潮,可人力有尽,禽兽无穷,又加上巨豕横冲直撞让他们难以互相照应,几近丧命。
所幸在监司甲士死去数人后,居溪邑长奚岩带着数十名兵士赶到才给了玄风等人喘息的机会。
奚岩带领兵士与监司甲士奋力冲散兽潮,而后逐一杀之。如此亦是给了玄风等人足够的时间去击杀巨豕。
巨豕一死,被分割开来的兽潮立即是四散而逃。
点点雪花落在火中“呲呲”作响。雪水与残骸断肢以及兽血混流在一起,恶臭腥味令人不安。
玄云满身污迹,颇为狼狈。他上前抱手对奚岩说道:“多谢邑长及时赶来。”
“我们本在林中搜寻幸存狩猎者,听闻兽吼方才赶来,还好是及时赶到。不知各位是在此作甚?”
“师门命我们在此抵御兽潮。而且前方危险重重,让我们不要放…”
“师弟!”玄风喝道,跑上前来赶走玄云,而后说道:“邑长,多谢你及时赶来救下我等。不过我们受命在此,不便与你多说。只能告诉你,我们先前四处寻找幸存者无果,便是深入林中一探究竟。”
“那到底是何引起百兽癫狂?”
“不知。师门长辈命我们在此抵御兽潮,以防波及居溪。邑长,眼下居溪人众繁多,你还是快快带着兵士们回去吧,若是其他地方聚集的兽潮攻入居溪,那后果不堪设想。”
奚岩也不与其多说,当即准备告别离去。
玄姚玄任听到玄风所说便在一旁窃窃私语:“师弟,你说师门到底为何不让其他人靠近这里?单凭我们与监甲士根本守不住那么多兽禽。”
玄姚欲开口回话,却见一阵白雾拂面而过,他倒地之际看见众人亦是纷纷倒下。
——
“玄灰兄,是不是你们的心相术让凌靖萧识破了?怎现在都还不见玄燕子与玄朱子?”乾渊来回绕着火堆急不可耐,玄灰子独自一人拨弄着剑鞘,只见他此时已是换了身行装,样貌亦与先前大不一样。
“不可能,心相术乃是太乙门的秘术,已被禁传数百年。凌靖萧绝不可能会识破。现在心急也没用,事情是乾兄你安排的,若出意外,亦与你脱不开关系。”
“哼。就是你们长生门做事畏首畏尾!如是前几月肯听我一言,直接来擒杀凌靖萧也就没有多麻烦!”
“乾兄啊乾兄,这几月你也看见我们所行之事,苦于难以脱身呀。再说凌靖萧敢在这个地方藏这么久定是有他的准备,我们直接去擒杀他,不仅会打草惊蛇,稍有不慎亦会让姜王手下探到风声。不盼你能理解我长生门的处境,要说着急,我们比你还急!凌靖萧可把我们师兄弟害的不惨,眼下大好机会我们可是想立马把他就地诛杀。”
乾渊一脸无奈正要开口,玄灰子又打断道:“乾兄,我们就算再怎么吵也无济于事。所以还是安心等着我的两位师弟把凌靖萧引来吧。不要再妄自猜测如何,我二位师弟要是发生变故,定会用传音术告知与我与师兄。”
乾渊重重叹气,目光所及之处忽是见到一阵不寻常的白雾飞快袭来,他立马对玄灰子喊道:“当心,这雾有古怪。”
玄灰子当即抽剑翻身跃出,落地挥出一道劲气将白雾吹向左右两旁。
乾渊放下捂着口鼻的手说道:“这恐怕是巫术。”
“看来这林中发生的事远比我们想象的多。”
乾渊二人决定离开此处,欲转身灭火。不合何时在那火光不及之处多出两道黑黝黝的人影轮廓。
“乾兄,师兄。”
乾渊听到熟悉的声音当即大喜:“成儿,渚儿,可让我们好等!靖萧兄在哪?”说着乾渊朝二人走去。
玄灰子身形一窒,立即出手去拉乾渊,可为时晚矣,一瞬之间,乾渊已至两道黑影身旁。
乾渊看不清二人的面庞,把脸凑近之际,那两道黑影忽然朝他压来,本想侧身躲开,哪知黑暗之中一个硬物把他肩膀贯穿,将他整个身体牢牢钉在身后的树上,而那两具湿漉漉且冰冷的尸体就这么“依偎”着他。
他痛哼一声推开两具尸体,见玄灰子已是和黑暗中的人斗在一起。当他拔出肩上的东西时,玄灰子被打飞落在火堆里。
四溅的火光让他看清了地上的两具尸体就是扮成自己侄儿的玄燕子与玄朱子,他们脖颈被划开,血流全身,面目狰狞。
“是谁?”
“乾渊,你一直盼着我,我这不来了吗?”
“凌靖萧?”
凌靖萧从黑暗中走出,火光下乾渊瞳孔猛然一缩,浑身变得冰凉,脑中亦只剩一片空白。
“你…你这妖邪!你根本不是凌靖萧!”
(by:树下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