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戟反射性的停顿了一下,在听清是我的声音的同时,紧蹙了一下眉头。有些恼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快一点动手,杀了面前这个呆子永绝后患。
想到这儿,他却不得不回头有些哀怨的看着我。把手枪扔给南宫,噘着嘴小步往我面前挪。
“丫头,你怎么又醒了。是不是他们吵醒你的,我让他们把嘴闭上。”说着,折戟转过视线,看向蹲在一团,因为我的到来明显松了口气的侦查组众人,尤其是十七那既有些紧张,又有些幸灾乐祸的视线。
折戟冷哼一声,体贴的把身上的大衣披在我已经穿的很厚的背上。心里却暗搓搓的想着,怎么偷偷摸摸的弄死这帮跳蚤,还要那个妖艳呆子。
“自打上了你这船,就没有一刻消停的。怎么,现在又是想逞英雄打死谁啊?”我是听到外面传来尖叫声才惊醒过来的,再看已经昏迷过去的郭美美那碎的差不多的膝盖骨,我就明白大概发生了些什么事了。
至于为什么放了枪的堂哥却没有让我听到枪响这件事,我扭过头看向南宫煌的手里才明白过来。枪的顶头上安了消音器。大概是因为这是临近码头的地方吧,堂哥再如何嚣张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将枪声放出去。
“芽。”没等折戟再张嘴,申屠就冲到前面来的。无神的大眼睛明晃晃的看着我,明艳的笑容晃得人眩晕,他张开手臂就要扑到我面前抱我,幸亏他面前还有个折戟挡着,并没有得逞。
刚见到他我也很是惊讶,没想到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然而更惊讶的还不止这一点,而是我没想到他竟然认得我!
要知道在原来的那所大学里,我和现在完全不是一个样子的。那时的我披着满脑袋方便面,带着超老旧的考古专业老花镜,穿着一身土到极点的套头衫和灰色运动裤,丑的没有人愿意多看第二眼。
再看看我现在,头发拉直了,一半儿梳上去卷成了一个丸子头,一半散在身后,直垂到腰际。整张脸都没有任何遮挡的袒露在人前,和原来那偷偷摸摸生怕人看见的样子哪有半分相像。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折戟看申屠一直坚持不懈的要到我面前来抱我,索性一使劲儿,把他掼到了船头围栏前面,申屠扶着围栏半天才站稳。听到我问话,又马上快速的跑到我的面前。
“是你,我就不会认错。”我拦着折戟,让他先等申屠把话说完。听到他的话,我却愣住了。
这句话毫无逻辑,甚至对于我的问题有些答非所问。但不知为什么,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几个字,拼接在一起,却让我沉默了许久。心头被一种沉甸甸的东西压着,有些呼吸困难,却不像心悸怔患病时那般绞痛,那般强烈。只是有些闷闷的难受,像是已经隔了许久,隔了几声几世那样久的一个旧疾又突然发作了。
曾经的梦境,似曾相识的场景,**的酒池肉林尽头,红衣,盔甲,还有那最后的穿心一剑。
眼底突然泛起酸涩,似怨似恨,似悲似喜。曾经的梦境突然被忆起,我有些被梦境里的情绪所感染,心口传来一阵钝痛,不自觉就伸手捂了上去。
折戟察觉出了我的不对,也顾不上再去管申屠千骑那个呆子,跨步走到我旁边,伸手扶着我渐渐弯下去的腰。
“丫头你怎么样,你没事吧,不会又病发了吧,你等着,我们下船,我给你找医院。来人!快点,搭把手带小丫头去医院!”折戟慌了,大声的喊着,叫着,周围的属下一拥而上,被他的气氛感染,也纷纷慌乱的忙里忙外。直到我伸手死命掐他,他才回过神来关心我怎么样了。
“小丫头你怎么样,是不是还是很疼,你要是特别疼就掐我,来,掐这儿,这儿肉多。”
“什么掐你,我没事,已经不疼了。扶我起来。”
“什么就不疼了,刚才疼的都做到地上去了,走,车快来了,我带你去最近的医院里看看。”
“行啦,我真的没事,刚刚只是疼了一下而已,每天都会疼那么一会儿的。没事的,我又有点困了,你陪我会屋里再睡会儿吧。”
说着,我就拉着他往船舱里走。我挥开众人,他们也识趣的都回到了原来的岗位上,只是眼睛还时不时的看向我,关心着我的身体,我心里一暖,感叹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
“可是……”折戟还是不死心,虽然和我一起回房的诱惑大些,但还是一点小念头在作祟,想拉我去医院检查。
“好啦,我真的没事,船上不是有你带来的家庭医生吗,让他帮我看看就好。船上还有很多事情没忙完,你手底下的人本来就忙,难道还因为我这老毛病在拖累他们么。回去吧,走啦”
“那……好吧。”折戟终于妥协,心里窃喜着,终于,他终于又离小丫头进了一步了,太开心啦!
我步子却是一顿,扭过头来看了眼侦查组的那些人,还有已经昏死过去的郭美美。
“他们……就先在船上压着吧,稍后我再处置,堂哥,你没意见吧。”
“没意见,没意见,都听你的!”
“还有他”我指向申屠千骑“他也和他们一样,也先在船上住下吧。”
我最后看了他一眼,心中虽有疑惑却没有说出口。当初的梦境已经陆续清晰,那张一直模糊的人脸却依旧模糊着,但不管怎么样,这些梦却已经确定了是和申屠有关系了,那……便不再是无迹可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