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研究人员反复验证, 天界仙人平均寿命缩短的趋势出现得比人们以为的还要早，大约在八千年前就初见端倪。。。
在凡间，平均寿命是衡量社会发展水平的指标之一, 在仙界则不然，至少在漫长的过去，仙人们根本不在意平均寿命这种东西, 算都不会去算。
甲天赋好、有毅力，不出意外活几千年不成问题，乙平庸疏懒, 寿数一千年都不一定有，在寿命往往与修为成正比的情况下，一个家族会倾斜资源给一个甲, 而不会重视许多个乙会不会拉低家族的平均寿命。力量体系不同，平均寿命没有多大意义，放在社会层面上也差不多。
直到金字塔顶层消失。
不是站在金字塔顶层的人消失, 是整个顶层都不见了。
远古大神相继陨落, 后起天才如流星划过，古神境在新时代生人中成为传说，浩天境仅寥寥几人，如何努力都无法替补上去, 仿佛天道将最上层削掉了, 向上的门已关闭。
不止如此，其他层级也没有幸免，就像有一只掌控一切的手更改了某个系数, 所有人修为提升的难度都变大。
每个天界人头顶的天花板都往下降了一层。
这与魔族无法预料的出现并攻势愈强、社会由重少数个体到重集体智慧的转变之间是怎样的因果关系，如今还不够明晰。换个角度看，天界总体依然在发展，只是方式和方向有所改变，似乎也没什么不好，但意识到古今区别的人仍旧怀念过去，并且心怀隐忧。
天花板还会不会继续往下降？
没有往上走的机会，和自己怠于往上走或走不动，完全是两回事，前者才令人绝望。
毕方的存在减弱了这种绝望。他是例外，是象征，是给大家在天花板上开了一扇窗的人。
诸位高龄的、走出去咳嗽一声都会引起震动的长老，除了家族责任、利益之争，还带着另一种激动进入战圣岛，迫不及待地想沐浴偶像的希望之光。
暗地彼此腹诽，大家表面一派和气，不能更团结友爱，简直就是一个优质粉丝团，非常值得提携关怀。
毕岭烨不知他们心中所想，但他对自己的定位还算准确，知道要以他惯常的态度，这话是没法好好谈的，因此刻意收敛了气势，一见面就微笑着叫出长老们的名字，和蔼地请众人就坐。
候在边角的侍者们心中惊悚，有人没控制住表情——这么亲切的人是我们圣君？
安芙同样讶异，圣君再去了一次下界回来就更让人看不懂了，前任们的工作笔记也不能给她提供任何思路。
长老们的感受却截然不同。圣君大大不领军、不任职，什么事都不掺和，魔族来了他自会出现在最需要的地方，打完就消失，天务院派了有限的人跟着他，也要考虑他的喜好不将他的消息往外说。别看他们这些人皆在核心层占据一席之地，对圣君不多的了解却都来自拐弯抹角的渠道，没想到圣君会知道他们谁是谁。
毕岭烨对客人们的放松很满意，不枉他提前做了点功课。因为他持续释放善意，一厅大佬渐渐变得随意许多，其中待客的灵食也贡献了一份功劳。
红衣长老半恭维半实意道：“到圣君这里来才饱了口福，这个小麻花色香都平常，滋味确实奇妙，我现在已经老迈，多吃几口也觉得有一腔豪情、满腹壮志，魔族来了还可以战它个片甲不留，难怪那么难买。”
他说完就把麻花咬得咔擦咔擦，证明自己着实很喜欢，也不管形象了。
黑衣长老不让他一个人表现，紧接着道：“我倒更喜欢这个秋茶，据说是四时茶之一，茶汤清醇，回味悠长，让人神清气爽，飒然忘忧，细品还有一番异界野趣，圣君好品味！”
红衣长老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暗骂装模作样的马屁精，却见上首之人笑容比刚才还要深。
毕岭烨心说纪扬的手艺，怎么可能不好。小麻花里加了庚辰界华国阅兵时的雄伟之声，秋茶里有秋露、秋风、秋鸣加八味野花野果，搭配巧妙。虽都是小物，拿来待客还是他大方了。
但他口中只道：“诸位喜欢就好，这些灵食不是买的，那位大师与我相识，试验好新品就送了我些。”
语气轻淡，但不止一个人听出了里面的得意。
圣君竟然与做灵食的人相识？听那意思，还不是卖灵食的商家，是制作灵食的人。那是什么人来着？好像听族中小辈说过，回去得好好问问。
而且，那些灵食再怎么好吃新奇，也不过消遣之物，还是面对大众售卖的，制作者怎么就成大师了？但战圣亲自盖章，以后谁敢说对方不是大师？
一时众人各有思量，没吃过、不关心这些的人，更是要回去补课。
从吃的开始，话题延伸到各个时期的流行，再延伸到过去那些重要的人与重要的事。仙魔大战是绕不开的点。
“要是知道魔族来自哪里就好了，我第一个去端了他们的老巢！”
“千年前那一战，我族中战死多少英杰，要不然也轮不到我当这个长老，我真想拿我的命去换他们的。”
想到在战场上陨落那些人，所有人心情都很沉重。
不全的记忆里，毕岭烨自身也寻找魔族来处多年，尤其在他变成独行者，自我封闭之后，几乎所有精力都用在修炼和寻找答案上。
那些被他们称为“魔”的东西形如魅影，不辨实体，个个战力强大，总是凭空出现，时间地点无法预料，每一次都带来巨大的灾难。
这个问题无解，大家也只能口头发泄发泄，更多的时候都一起忆往昔，你当年跟在哪位大神手下，我又有幸曾与圣君有怎样的交集。
大厅里聚集了现今天界中年龄最大的一批人，在毕岭烨不动声色的引导下，热烈地开展了一场“圣君周围二三事”大型交流活动。
获本人允许、生活化、碎片化的交谈给人一种彼此很亲近的感觉，长老们越聊越开心，毕岭烨心里那点微弱的期待却慢慢熄灭了。
没有听到一点点可能属于树小卷的踪迹。
毕岭烨谈不上特别失望，这只是再次证明了，树小卷大概是一个只有他知道的人。
最后只剩一途，查找各小世界的资料，或者直接去各个小世界。看来还是失忆时的他直觉敏锐。
不提长老们从战圣岛回去后反思“我们到底谈了些什么”，龙立地一头雾水地联系纪扬：“突然有很多大人物派人私下来买灵食，明里暗里打听供货人，看人家那身份，不可能是来跟我抢生意的。之前有个难搞的对头使绊子，现在也悄没声息地解决了。我仔细想想，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没有啊，我一个小公务员能……”纪扬说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他是一个小公务员没错，但他认识一位大神啊。
不是吧？毕岭烨对他都是细节上的关心，从没提过要用身份给他更多好处，他也未曾往那个方向想。可不是毕岭烨，还能有谁？
好好回忆，也许可能大概，毕岭烨暗示过？
纪扬的身份不是什么机密，有渠道的人真有心，一查就知道了。好在想给他调岗的人脑子多转了两圈，动作前先想法问到了泰和面上，泰和告诉安芙，安芙报给毕岭烨，毕岭烨赶紧制止了。
他脱离关系圈太久，忘了一个眼神、一句话就可能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
纪扬来问的时候，毕岭烨有点心虚：“我请客用了你送的灵食，应该是他们多想了。”
纪扬：“谢谢。”
“我不会对你的事业指手画脚，也不会以势压人。”毕岭烨第一次对人说这样的话，放过去他会觉得多余。
“我知道。”纪扬回复很快。
不待毕岭烨说什么，对面的信息又追了过来，这次是语音：“我是真心感谢，毕方神君免费打广告啊，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钱就像自己飞到口袋里一样。但是！先说明，我的感谢只能是口头上的，最近要忙着做挣钱的灵食，你的份儿我就先停了。”
毕岭烨心虚也没了，变成委屈：“代言人怎么能没份？我也可以花钱买。”
“不行不行，本大厨规矩不同，亲友一律靠后，要吃自己来。”
毕岭烨悄悄把“自己来”跳过，转而言其他：“你这么喜欢研究厨艺，想没想过快点回天界工作，或者专心经营灵食？”
纪扬还不知道工作差点变动的事，回道：“想过，以后总要回天界的，也许会辞掉公务员的职务纯粹当一个厨子，但不是现在。我刚来庚辰界时只是把这份工作当做一个任务、一个跳板，但我真正喜欢上了这里。我现在做的可能很微小，但我会好好把它做完。”
“我知道。”
……
计划没有变化快，毕岭烨不到庚辰界来，纪扬却意外有了一个大假，要回上界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见面就开始谈恋爱啦！
好想快点写到甜甜甜，事情太多了，还都是要到处跑的，我个路痴加精力超低续航，天天都觉得自己要关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