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带我去夕辰宫找牧秋语。”璃落拽住千面的手。
轰隆隆的一声,一道闪电在空中划过,大雨倾盆而下,庭院中的海棠花被一阵风雨刮过,东倒西歪,如经历了人间的风霜雪雨,走过了春夏秋冬。硕大的雨点打在脸上,和着凌冽的风,居然有点生疼。璃落全身湿透地蹲在地上把海棠一朵朵掰正,然后在海棠花旁撑起伞挡住雨,动作小心翼翼。她忽然觉得头上没雨了,抬起头,看见杨子焱正打着一把伞撑在她头顶,一半的伞倾向她,他自己的衣服湿透了半边,苍白的脸上挂着几颗雨珠,黯然垂下眼帘,正望着她。
璃落颤颤的站起身,雨水顺着青丝滑落在脸颊上,她打了个喷嚏蜷缩着身体。
“你身体好了么?那天谢谢你。”
“魅雨辰会没事的,别这么折腾自己。”说话间,杨子焱已拉起璃落的手,往怀中一带,便抱起往她厢房走。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不忍和心疼。是的,他看不得璃落为了魅雨辰如此折腾自己,心疼的发紧。
璃落并没有反抗,却继续像自言自语般说道,语气凄然。“千面不带我去夕辰宫,他说如果是牧秋语下的蛊,她自然会找上门,如果不是,不要去冤枉好人。”
杨子焱走进厢房,并未开口,只是把璃落放下,从衣架上拿了件干净的衣服给璃落,示意她换上,然后就转过身去对着门。璃落静静看着他,拿着衣服走到屏风后面换了下来。璃落脱下湿漉的衣服,却在这个时候,杨子焱忽然闪身到她身边,捂住她的唇,做了个禁声的动作,附在她耳边说,“嘘,房顶上有人。”璃落猛地睁大眼,此刻的她只穿一件肚兜和里裤,杨子焱整个人贴着她光滑的后背,刹那她的脸涨得通红。杨子焱却好像并没有注意,墨色的眸子警惕的望着房顶。
接着,俩人都听到房顶上好像有几个瓦片被掀开的细小声音,如果不仔细凝神去听,很难注意到。接着,一丝黑色的雾气顺着被揭开的瓦片洞口缓缓在房顶上空蔓延。
杨子焱眯着眼,屏住呼吸的同时,也捂住了璃落的鼻子,轻声说,“有毒,屏息。”
是谁?难道是牧秋语找来了?璃落心想,不会这么快吧?牧秋语已经恨自己到如此地步了么?
房顶上的人像是等了片刻后,又把瓦片盖上,然后轻声飞下房檐,走到厢房门口,附耳在房门口听了听,确定里面没声音后,他砰的一声踢开房门,见房间里无人,他惊愕的进去转了一圈。这时,躲在屏风后面的杨子焱和璃落透过屏风的缝隙,看见了此人的面容,正是牧秋语。她居然自己单枪匹马找上门了,也懒得乔装打扮,是她觉得魅雨辰没醒,此时已经没有人可以对她造成威胁了吧。
牧秋语在房里转了一圈,发现床后面有个屏风,便慢慢地靠近,但是快到屏风边上的时候,她脚步一顿,神色警惕,然后从怀中拿出一个盒子,打开盒子,只见一只蛊虫正在盒子里蠕动,她把盒子放在地上,蛊虫便慢慢爬出了盒子,她手一扬,那只蛊虫便朝着屏风的方向爬去。然后,她又一步一步慢慢走近屏风。
她的动作,全部落入璃落和杨子焱的眼底,杨子焱看了璃落一眼,就一个人从屏风内快步走出,挡在牧秋语身前,牧秋语退后一步,冷笑一声,“果然躲在这里,白璃落呢?”
杨子焱双手环抱,斜视着她,“你来这做什么?魅雨辰的蛊是你下的吧?牧秋语。”
牧秋语身子一顿,神色闪烁,并不回答,手又是一挥,蛊虫猛然间从地面飞起,直奔杨子焱眉心而去,杨子焱本来就防着这只蛊虫,早有防备,手中早就抓着一枚药,他一用力,将药捏成粉末,然后朝蛊虫挥去,自己则快速闪到另一边,那只正在飞来的蛊虫顷刻间发出嘶嘶的惨叫声,接着化为一摊腥臭的绿色液体从空中散落在地上,溅了一地,气味让人闻之作呕。
牧秋语美眸一凝,瞪眼看着杨子焱,“这是什么鬼东西!”
“哈哈哈,这是化蛊散,专门对付蛊虫,本想带着给魅雨辰化蛊用的,结果他的化不了,倒是在这里派上作用。”魅雨辰往日里温和的俊颜此刻却透着丝丝微寒,冷冷说道。
化蛊散?这东西不是早就不存于世了么?早在八百年前,就被皇族烧个精光了,怎么还会有存货?牧秋语猝不及防地,心忽然一震,惊愕的不敢置信。
璃落在屏风后面已经穿好外袍,走了出来,站在杨子焱身边,冷冷的盯着牧秋语,“你为什么对我夫君下蛊?”
“夫君?哈哈哈,真是笑话,成亲没成,礼未成也敢叫夫君,你可真是厚颜无耻。蛊是我下的,不过那又怎么样,辰哥哥若是没有蛊维持,你认为他能活着么?”
牧秋语怨毒的眼神盯着璃落,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若不是她的出现,此生魅雨辰就是独独属于自己一个人,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她更不用召唤子蛊噬心。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在房间回荡,牧秋语不可置信地捂着脸,歪着头瞪大了眼。璃落站在她面前,接着又是一个耳光,狠狠地抽在牧秋语的另一边脸上。
“你敢打我?贱人!”牧秋语抓狂地上前就拽璃落的头发,杨子焱动作迅猛地拉住璃落往他身边一带,牧秋语抓了个空,又是发疯般抽出腰间的短剑,朝璃落心脏刺去。“去死吧”!她歇斯底里尖叫。
杨子焱抬起一脚,狠狠的揣去。哐啷,短剑掉在地上,牧秋语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她抬起脸,眸光里满是铺天盖地的恨意,冷笑了一声,恶狠狠地,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如今毫无灵力,打不过你杨子焱,不过,你们给我听好,如果杀了我,魅雨辰也会死,而且没有我,魅雨辰也醒不过来,哈哈哈,你们有胆量就杀了我,哈哈哈。”
璃落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却是全身冰冷,连语气也如从万古冰川传来,冷的让人颤抖。“没关系,如果救不活夫君,杀了你,我陪他共赴黄泉。”
杨子焱回眸望着她,这样的璃落他几乎没有见过,倔强的,决绝的,冰冷刺骨,现在的她有一点点陌生。印象中的璃落看上去坚强,却弱不禁风,但是现在的她却有一种狠辣的冰冷,和决绝的死意。他担忧地直愣愣的望着璃落,想说点什么,终是没有说出口。他怎么会不懂呢,璃落对杨子焱的感情,已然到了可以一同赴死的地步了,他又能说什么。
“你不想救魅雨辰?呵呵,我以为你有多爱他,不过如此。”
“我说让你救,你便会救?我没蠢到这地步。”璃落冷冷接口,回答的时候已经从地上拾起那把牧秋语掉落的短剑,蹲下身,如看一个死人般看着牧秋语。
“我救杨子焱可不是为了你,我可以救,但是需要你一个承诺。不然我想救他,他还是会死。”牧秋语凄然的一笑,她用尽毕生灵力,只为留在魅雨辰身边,守他一世罢了,连这个微不足道的愿望都是奢求么。可他魅雨辰,至始至终只是把她当成亲人,而且还爱上了眼前这个可恨的女人。
璃落微微怔了一下,她会救魅雨辰?她拿着短剑,架在她脖颈上,说道,“你是不是想说,让我离开他永远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没错!因为他的蛊虫是绝情心蛊,我的体内有母蛊,只要他不为你情动,或者说对你死了心,他就能活着,不然,就算我救活了他,他一样得死,他的心都是我给的,我的心疼了,他体内的蛊虫也会受到母蛊牵引,啃食他,只要你在他身边,注定活不了。”牧秋语疯狂的大笑,笑容狰狞,癫狂,带着淡淡的凄然。
“好,我离开他,遵守你的承诺,让他好好活着!”璃落扔下手中的短剑,站起身,背对着牧秋语,一滴泪滑落,被杨子焱温柔的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