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都是碗碟的碎片,厨房里一片混乱。
九尾黑狐自徐岩身后出现,林恩如尖声大叫。徐岩慌乱逃窜。同时楼上的甘宁动了。
九尾黑狐恼羞成怒,出手便是杀招。利爪如锋利的剑,旋转着刺向徐岩。
徐岩一个没见过风浪的小伙子,哪里跑得过这黑狐?便是随手抓起能拿到的一切东西砸向他,不过也只是给他挠痒痒,徒劳无功。刹那间徐岩就被逼至墙角,狐狸阴毒的尖爪在他极度惊恐的眼中凝成一道冷芒,下一秒就能掏空他心肺。
甘宁跳了下来,见状不妙,急速掠了过去。然而距离太远,她还是慢了。只不过慢了那么半秒钟,悲剧就发生了。
林恩如扑过去,伏在徐岩身上。长爪穿透她的皮肉,搅断她的骨头,撕裂她的心脏……
鲜血成流,浸透二人白色的情侣装。
她的眼角滑着泪,轻轻地笑了。
你看,我也可以为你死的。
“恩如,你不要死,不要死啊!”徐岩嘶声痛哭,眼睛立刻变成了莹绿色,大张的口中生出尖牙。他抬手,赫然也是五指锐爪,带着滔天的恨满腔的怨袭向黑狐。
黑狐似是一怔,竟忘了抵挡,生生受了他一爪,狐肉连着皮毛被扯下来一大块。
却也只是如此,徐岩堪堪觉醒又能有多大威力,使出这一腔蛮力便足够耗尽他心神。
“恩如,你别死啊……我们说好了十年的约定,还有以后的一辈子,你不可以丢下我的……”徐岩喃喃,脱力地坐在地上,抱着林恩如连哭都哭不出来,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布偶人。
黑狐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那个口子,呲出獠牙又要一击。甘宁头发一甩,把他的狐狸头打得转了一个方向。
在他肚子那个洞上面狠狠踹了几脚,她现出双翼,使尽力气振翅一拍,把黑狐整个身子夹扁。愤怒的火焰腾空,直至将他烤出滋滋的味道。
她今天非要扒了他的皮,碳烤狐狸肉吃不可!
黑狐被烧至焦黑却更加暴烈,屁股一摇又要化出那缠人的九尾。
甘宁这次才不会给他机会。
她就手在脖子上一拉,龙吟瞬时变大,横在半空,银色光芒流转。
她回头看了一眼,徐岩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抱着林恩如,两个人都像死了一样。
“白泽,还不快死出来!”她仰头大喊,不顾十指的伤口,使出毕身元力拨动琴弦。
曲不成曲,调不成调,所谓魔音灌耳,大概就是她这样。
匆匆赶来的白泽都受不了,塞了个纸团把耳朵堵上。
但那又如何?像严无修说的那样,她不需要好听,她只需要杀人!
黑狐受此掣肘,身体都没法动弹半分。
哪需要半首,不过几个音符,就能叫他死无全尸。
琴音幻化成刀剑,挟着高亢的龙吟,直直穿透他心脏,前胸到后背悍然贯穿,扎扎实实地留下一个大洞,仿佛本就是身体的一部分,白炽灯光透过那洞,刺目地打在甘宁脸上。因着经脉瞬时切断,便连血都流不出来,黑狐轰然倒下,体内的妖光徐徐飞出来,落在她掌心,散着绿油油的光。
妖力尽除,黑狐身体急速缩小,变成一个人的模样,只是胸口缺了那颗支持生命跳动的心脏。
甘宁走过去,想看看这家伙的庐山真面目。
白泽正给林恩如疗伤,就听她骇然惊呼,吓得他一抖,耳朵里的纸团都掉了出来。
“是徐海!”甘宁不敢相信,怎么会是徐海!所以说,她刚才亲手杀了徐岩的爸爸——徐海?
徐岩一怔,好不容易有了点血色的脸又褪成全白。
“怎么可能,你胡说些什么!”白泽以为甘宁在开玩笑,走过去一看,自己也愣住了。
真的是他!徐海就是黑狐,那么徐岩……
两人的目光望过来,徐岩觉得整个世界都黑暗了。他的手脚瞬时冰凉,竟还有力气爬起来,一摇一晃地走过去。
地上躺着的那人面部被火灼伤,早就没有完好的皮肤,但那双眼斜斜上挑飞入鬓角,那看了十多年熟悉深刻的五官,他怎么会认不出来?
就算变成焦尸,他又怎么会认不出自己的爸爸?
“爸……爸!”徐岩跪了下来,膝盖撞在地上“咚”的一声,他扑在徐海的尸体上哑声哭泣,“爸,你怎么会这样,你怎么……怎么是这样!”怎么不是人,怎么会杀他,怎么就这么死了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他在做梦吗?他的爸爸明明是人,怎么会变成妖怪?不可能的!
他猛地抬头,满面泪痕地望着甘宁:“你快告诉我,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他只是在做噩梦,梦醒了就一切都好了,恩如会活蹦乱跳地缠着他,爸爸会板着脸教训他……
“是真的。”甘宁虽然不忍心,却不得不让他面对现实。她撇过脸去,“这就是你爸爸,徐海。”
“为什么,会这样?”徐岩仰头看她,泣不成声。他转头看了看厨房里躺着不动的林恩如,又看了看徐海的尸体,右手握拳狠狠砸在地上。
为什么?老天啊,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决定相守一生的爱人,严厉慈爱的父亲,一下子都离开了他。短短几个时辰,他一个衣食无忧的富家少爷,变得家破人亡,孑然一身。
为什么,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天要这么惩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