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璇微微有些烦闷,经过百般思想斗争后,决定给苏珊打个电话,询问季童在知道这件事后的反应。甚至连措辞都想好:季童是否完成了之前的工作任务,把自己放在办公室抽屉第二层的b和d集团的合作细节交给他查看。
关璇为自己的弱智感到好笑。
“您好关经理。”
“苏珊……季童之前的工作任务有没有完成好?”
“嗯……还有一些结尾工作。”
“哦,是么,那么他最近的精神状态怎么样?”
“……还不错,正在调养……”苏珊自然知道关璇的性格,深知她不可能做一些毫无目的的事,但此时连关璇的意图都不知为何,虽然关璇对季童有意思这样的念头在苏珊脑海里渐渐生成,但也极快略去。
“那么……他最近有没有到公司?”关璇甚至在电话前打起精神,仔细聆听,挺直腰背,心里有些忐忑。
“……前天来过……”
“交代了什么?”关璇迅速打断苏珊的话,猜测他是否说了什么关心自己的话。
“……没有啊,只是,只是说最近不要去打扰你们的关经理游玩。”
关璇在电话前有些无语,自己难道在他的眼里就是为了玩乐抛弃一切的欢脱人类?
“……再见”,关璇挂断电话,又在思考怎样去挽救自己的形象。毕竟在很多人眼里,所谓身穿短裙扭扭捏捏勾搭男人休闲度假的关璇不符合女强人的性冷淡形象。大约十秒后,关璇又打消这样的念头,公司上下都知道季童极爱怼人,追求自己也不免损害形象这一招。让对方关注自己后便等于成功一半。随之,自己先前对他的愧疚减少百分之九十,何况,一想到季童在办公室奸笑的模样自己就忍不住翻白眼。
关璇再次打开手机,“后天f酒店不见不散”,来自沐然。
她这才想到后天便是约定好见面的日子。随即沐然上次电话所说的“沐大美女”和类似季童的奸笑又进入关璇脑海。但又想到即将见面的于一念和顾谨安,心里还是有些黯然。
这是生活。生活会永远改变的。
继上次在餐厅分手之后,一念便租好房子,从和顾谨安的合租公寓里把所有行李一一搬出。
尽管情绪依然落寞,但为了所谓的一劳永逸,一念宁可这次碰面也不想面对搬家公司人员因为疏忽而遗漏东西之后,自己又再次去公寓里搬出行李,让人以为自己旧情未了,所以提着略微疲倦的身体走向公寓。
毕业后的第二年,他们便在此住下。
公寓前的小花是他们精心培养的,每到春天便会开放,芳香扑鼻,总会引来人们的注意。公寓里的所有墙面是他们细心粉刷的,他们说不久后要在这座城市结婚,买下这栋公寓。公寓里的沙发,冰箱,大床,电视……是他们一件件挑选的,这里有着他们的回忆。
“可今天我就要离开了……”一念站在公寓前默默低喃。眼泪模糊眼前的所有事物,这地方安静得只传来几声鸟叫,天空阴沉,但没有雨。
“于小姐,这些衣服鞋子都要拿走吗?”
“……拿走”。
“于小姐,这些照片都要拿走吗?”
“……拿走”。
“那这些书呢?”
“拿走”。
那些搬家公司人员一次次询问着,于一念越发底气不足,声音越来越小,眼泪也渐渐涌出。脑海里一幅幅画面快速掠过过,却也只能咬牙坚持。
“一念……”
“谨,谨安……这里有些书,是对你以后的创作有帮助的,你好好留着……”随即,于一念转过身,“还有这些画……好好留着,等下次……把这些画展出……”她不敢多说,很好收住了话语。
两人在客厅站着,工人在周围四处搬着东西。两人没有过多交流。
顾谨安站在一念身后。女孩眼泪缓缓流下,男孩看得见女孩的双肩微小地颤抖。
那些工人们倒是表情自然,动作流利。他们见过很多小情侣吵架忙着搬行李的画面,又见过那些小情侣不久后忸怩地站在搬家公司前要求把行李再搬回去。他们认为这次也不例外。
时间慢慢流逝,也不知道他们站了多久。
“于小姐,行李已经搬好了……”
“那走吧……”一念迈出双腿,声音干哑,暴露了之前的所有坚强有多虚伪。
“一念……”顾谨安快速上前从背后抱住她。两人都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一念,再见……照顾好自己,再见”。顾谨安知道所有挽留的话都并不现实,也只能祝福保重。
“再见”,随即,一念快步走出公寓,一路上,盈着泪水都没有再回头。
直到回到新租的公寓,一念才看到沐然发的信息。她看向窗外,天空渐渐飘下几点雨。
“关璇大宝贝啊,有没有想到怎样开口啊?”沐然在电话那边。
“沐……沐大美女,你好”,关璇这才憋出这样一句话。
“……到时候你的男朋友来不来啊?”
“不,我还没和他谈呢……”,关璇这才反应过来,“嘿,我们并不是这样的关系。你知道我现在的年龄,我也不是玩玩,我必须对我的下半生负责。”
“好,负责负责,你们任性谈……再见”。沐然挂断电话。“白亦,关璇变成这样真的很好啊,嗯?”
白亦默不作声,只是笑笑,随即走向卫生间。她将水龙头开到最大。
“……林远,后天在f酒店见面吧”。
电话那边十分嘈杂,歌声大得有些刺耳。过了十几秒,声音才渐渐远去。“呵……可以”。
白亦还想开口,但随即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