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强,到了晌午,有宫女通知众人入席,锦和带着众人向九重楼走去。
九重楼是先皇所建,专门用来饮宴,分了好几个等级,众人按不同的等级入座。最高处自然是皇家宗室和其他各国皇子皇女,稍低一级就是缙云一些肱骨之臣和钟鼎世家,再下方也是人数最多的是各外族来客和缙云大大小小的官员。
众人按位子就座,与邻座拱手作揖,相互寒暄,殿中轻歌曼舞,正适合交谈。
不停有些大人物到场,比如几位皇子,和后宫那几位,以及青霄和浏阳极为有权的主。
孟笠冬到场时引发了不晓的轰动,这位主可是青霄太子,按理就是萧涯也比上的,再加上外表邪魅,气质出众,让不少女子芳心直许,只是,可惜了…
不同于孟笠冬到场的轰动,萧过的到来便是一股清流,翩翩谪仙,清冷高贵,整个大殿都透了一丝凉意。
浏阳三殿下戚拙,三公主戚璞倒是,男俊女俏,引不少人瞩目,只是前有孟笠冬和萧过,这二人也没有那般璀璨了。
“太后娘娘到!”
整个大殿,除了极个别的几人,都跪下行礼,乌压压的一群人。
“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吧!”
一个端庄老妇人,声音有些沙哑,但精神不错。
众人谢恩起身,在才看到太后一旁站着的美人。
饶是萧过定力如斯,也是出了片刻的神。
卿华第一次如此盛装,一颦一笑都有别样风味,深黛眉,殷红唇,如雪肌肤,突得五官更加娇媚。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说话的是浏阳三殿下,戚拙自以为风流的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太后,这位是?”
仁德太后笑的和睦,仿佛极为开心有人夸奖卿华“这是哀家娘家的女儿,名卿华。”看了一眼卿华,仁德太后极为满意“不是哀家夸,卿华这颜色当真是绝色,就是哀家,看着也是羡慕。”
卿华低眉一笑,绽放万千风华“太后谬赞了。”
仁德太后道“哀家说是,你自然当得起。”
卿华望向台下,萧过正望着自己,眼中毫不掩饰的爱意,定定的。目不转视。
卿华有些脸红,不再低眉,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总是想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示出来,卿华笑得灿烂,笑得明媚,又藏了几分妩媚,有几分小女儿的姿态,偏偏又姿态端庄,让人觉得世间女子,如此当为绝色。
“陛下驾到,贵妃娘娘到!”
在场除了太后,其他的人或是行跪礼,或是鞠躬,或是行福礼,皇帝带着贵妃,受完了大礼,登上最高处“平身!”
“谢陛下。”
皇帝和贵妃又向太后行礼。
众人一番礼让,才纷纷入座。
乐响,舞起。
贵妃一身大装,贵重大气“这就是卿华吧,来,让本宫瞧瞧。”
卿华款款走到贵妃跟前“娘娘万福。”
柔贵妃点头,极为满意“是个好孩子,稳重大方。”眸子暗了暗,有几分伤神“当初姐姐也是这般,风华绝代,只可惜”
皇帝亦是从卿华身上看到曾经皇后的影子,当初她嫁给他是,也是这般一袭红衣,低唤“姣儿。”
龙姣,先皇后的名讳,卿华的姑姑。
柔贵妃眸子再暗了几分,脸色苍白,心中的痛楚。
仁德太后眉头一皱“贵妃糊涂了,今日是大好的日子,你这脸色摆给谁看。”
皇帝回过神来。
柔贵妃脸色一变,忙从椅子上站起来“皇额娘息怒,是柔儿失了场合。”
仁德太后点了点头,也不多计较,柔贵妃这才重新坐下。
卿华又回到仁德太后身边。
是时,刚好几位皇子上前祝寿,几人的注意力这才转开。
殿中不停有人起身祝酒,皇帝看着一片繁荣和睦,心中甚喜,看了一眼仁德太后,又看了一眼卿华“卿华,这几日,在外奔波,可辛苦?”
卿华心中一紧,面上脸色不变“保百姓安乐,国家平安,卿华不累。”
皇帝点头“卿华此言,甚得朕心,不愧是龙家的女儿,端庄大方,以民为重,当得天下女子表率。”顿了顿,“卿华此次立下大功,朕定要好好赏你。”
在场不少人,脸色都变了变。
天下女子表率是谁?只有皇后,母仪天下,才当得起天子口真的女子表率。
陛下这是准备赐婚了?
三皇子四皇子和五皇子,都没有把握,毕竟自卿华回京之后,他们连一句话读没说过,倒是萧涯,往龙府跑了几趟,但三人转念一想,卿华的婚事若是当真关乎未来那个位子,恐怕也不是这几面能决定的,又放下心来。
毕竟,如此美人,身后又带了如此意义,当下几个皇子都有些心辕马意,这样的正妃,才不枉他们虚位以待多年。
仁德太后亦是颔首“皇帝说的是,卿华可该好好赏赏。今日哀家初见卿华,就喜欢的紧,不知皇帝要如何赏?”
皇帝极有眼色的问道“母后觉得该如何赏?”
仁德太后拍了拍卿华的手“哀家觉得,卿华如此大功,至今还是白身,皇帝可觉得有些不妥?”
皇帝点头赞同,也不迟疑“来人,拟旨。”当下就有太监拿了笔墨来“龙家长女卿华,性形端淑,惠外秀中,在安亲王一乱中,巾帼不让须眉,以天下百姓为重,保江山社稷稳健,立下大功,今封其为正三品郡主,这封号?母后?”
仁德太后开口“哀家愿卿华一身平安喜乐。就锦乐吧。”
皇帝点头道“好,就号锦乐。”
众人今日的下线一再被刷新。
封郡主什么意思?照卿华的身份,封的这个郡主和没封有什么区别?不过是锦上添花,便是白身,这宫中也没人能越了卿华去。本以为会借卿华此次立功,为其赐婚,可如今,号锦乐?宫中的封号都是有定数的,就如先太子封端仁,就是以段字为先作为陛下嫡子的封号,如锦和,锦毓以锦字为先,代表的就是皇帝庶出的公主。锦乐?这不是说,卿华的辈分成了几位皇子的妹妹,可说好的夫妻呢?
白浪费了一个功名,还得了一个尴尬的封号
却有心人也能看出,无论是封郡主还是号锦乐,都是太后的意思,也就是说,太后没有让自己这位娘家人嫁给皇子的意思?
卿华面色不变,跪下谢恩。
“谢陛下恩典,谢太后恩典。”
皇帝依旧一脸笑意,看不出心中所想“起来吧。”
萧过突然站起来,走到大殿中央,向皇帝行了个礼,一身高贵清华“皇叔好偏心,明明我和龙家大小姐都立了功,如今却只赏龙大小姐,不赏侄儿。”
皇帝哈哈大笑,明显比刚刚的笑意多了几分真心,皇上宠幸恭亲王世子,众人皆知,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好,那你说说,要朕赏你什么?只要能赏,朕定给你做主。”
萧过眼睛亮了亮“皇叔此言当真?”
平日里无论如何赏赐,也不见萧过如此这般神情,皇帝不由带上几分正色,“君无戏言。”
萧过收起笑言,一身恭肃,比平日更多了几分庄重,双膝跪地“臣恳请陛下赐婚。”
皇帝双眼微眯。
萧过正色道“臣仰慕龙家长女已久,恳请陛下做主”。
整个大殿瞬间安静。
“砰”阮莺莺的茶杯落在了地上。
萧过朝皇帝行了三个全礼。
良久,无人说话。
“依本太子看,此事还是问问人家女儿的意思。”语气阴凉,说话的是孟笠冬。
皇帝点点头,看向卿华。
仁德太后拍了拍卿华的手。
皇帝面无表情,但细看,浑浊的眼睛中并无怒色,甚至带了几分满意。
卿华看向皇帝的眼神有些不解,难道皇帝不应该百般刁难吗?龙家的势力如何,皇帝自然清楚,他真的放心将龙家放在一个亲王世子手中?
这种情况也顾不得卿华多想,只得装作一副情窦初开的娇俏模样,双颊绯红,艳如朝阳,含羞带怯的跪在地上“世子殿下身份尊贵,能看上卿华,是卿华的荣幸。一切,但凭陛下,太后做主。”
仁德太后亦是笑道“好好好,今日哀家还在想着,哀家这么宝贝个姑娘,放在哪家合适。过儿是个孝顺的,哀家看,两人郎才女貌,甚好,甚好。”
皇帝点头“也罢,朕也就当回媒人。”
仁德太后看了眼萧过,眼中一道精芒闪过“过儿,还不来带着你媳妇谢恩。”
萧过面上一喜“是,皇奶奶。”连忙上前,扶起卿华。
若说平日的萧过是神仙般的人物,淡漠疏离,此时的萧过,眉眼含情,全身掩不住的喜气,任谁都能看出他内心的欢喜。
萧过搀着卿华,二人向皇帝和太后行礼谢恩,萧过行得清贵,卿华端得柔华,二人就如同画中走下的仙人,不带一丝人气,与世隔绝,温润如玉。
这一幕,羡煞了多少人的眼,又凉了多少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