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傍晚,佟儿如往常一般,来了卿华的院子。
“这是小姐让奴才查的龙家旁支十几岁的孩子。”佟儿递过来一本小册子,卿华拿过,随意翻了一下,转手递给翠幕“将这些孩子都聚起来,我找个时间去瞧”
翠幕收起小册子。
佟儿继续道“小姐和世子的婚事定下后,不少人都有了写动作,”卿华嘴角含笑“哦?”
佟儿道“柔贵妃昨日设宴,宴上极力夸奖方姑娘,怕是有意让方姑娘给二皇子做正妃。”
“为画?”卿华皱眉。“萧涯好女色,并非良配,况且,我也不觉得萧涯有继位的可能。”
佟儿赞同“方大将军应该不会同意。”
卿华摇头“若是柔贵妃坚持,怕是方为皓也不好拒绝。这样,我修书一封,你给方为皓送去。不管怎么说,为画也是个好姑娘,就凭萧涯,他还不配。”
佟儿应道“敏贤妃昨日发了好大的火,应该和萧启有关。”卿华有些好奇,“哦?”佟儿脸色有些不好“前两日,萧启夜会苏皖。”
“什么?”卿华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
卿华还记得初次见苏皖,一身病态,却是温润如玉,她犹记得,当初自己还夸这个人不简单,如今看来真不简单!
“文状元苏皖?”卿华觉得自己还应该再确认一下。
佟儿艰难的点了点头。
卿华扶额“看来这一阵子有得敏贤妃忙了,连我都没想到,萧启会好男色。”撑了撑眼“可还有其他的事?”
佟儿眼神暗了暗“昨晚皇宫进了一个人,看不清年龄性别,我们的人跟踪到御书房,就不敢再跟了,只是,看起来这人对皇宫极为熟悉,几乎是轻车熟路。”
卿华正色“从何处来?”
佟儿摇头“还在查,现在还没消息。”
卿华摆摆手“就先查着吧,可还有什么消息?”
佟儿笑道“暂时没了。”
卿华叹了口气“我还真怕你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莞尔又道“萧启的事儿,皇上有什么反应?”
佟儿道“如今还没什么反应,想来陛下并不想管这事儿,只要贤妃处理得当,应该不会酿成多大的影响。”
卿华沉思“没多大影响?这可不是我们要的。”卿华的手指敲了敲桌子“去画桥那里拿假死药,我要苏皖死,突然的死。”
“小姐,”佟儿怔道。
卿华但笑不语。
苏皖一死,这件事可就混乱了。贤妃涉嫌杀人,苏皖一届状元,不能死的无缘无故,想必皇帝也会焦头烂额,最大的不可控因素其实应该是萧启,就看萧启和苏皖的感情有几分了,甚至一个搞不好会弄得母子离心,成一个收不了的烂摊子。
一个黑衣暗卫突然从墙上跃下,递上一封书信。
这个暗卫卿华识得,贴身跟在萧过旁边,见他眼神有些忙乱,卿华心头一紧,扯过书信。
扫了两眼,眼中闪过厉色“陛下遇刺,凶多吉少。”。
“什么?怎么会?”佟儿不信“那可是皇宫,且不说多少禁卫军,单是跟在陛下身边的暗卫就不可小觑,哪儿来的刺客,能伤到皇上?”
卿华站起身子,往梳妆台走“既然是暗卫送信,想必此事是被压下来了。”
暗卫恭敬道“陛下遇刺时,只有太后,世子和方将军在,事发后,世子就下令瞒了下来。”
卿华做到镜子旁,翠幕上前为卿华理妆“是该瞒下来,如今各国使臣都在,若是传了出去,后果不可估量。”向佟儿道“你去找顾悔,让他与我一同进宫。”
佟儿也知事情紧急,并不耽搁,当即就出了门。
“今日宫中有哪些宴席”
“并没有什么大宴,常贵人邀了几个夫人,刘美人得了个玉观音办了个宴,锦毓公主邀了几位它国公主说是小聚。”翠幕手指灵活,一个斜鬓插上一支步摇。
“那咱们就去刘美人那儿瞧瞧她的玉观音。”卿华顺手指了件衣裳,暗卫告退,翠幕替她换上衣服。
卿华出门的时候,顾悔已经已经等在外面了。
“上车吧”顾悔一手挽起帘子。
卿华顺势上了车。
一行人往皇宫方向去。
“信中怎么说?”顾悔问道。
卿华微微蹙眉“陛下身边贴身伺候的侯公公,自陛下尚为储君就开始服侍,算是陛下的心腹,今日,陛下,太后,萧过和方将军在书房议事,侯公公给陛下添茶,众人没有防备,匕首正中心口,至今昏迷不醒,侯公公当场自尽,嘴里藏了毒。”
顾悔颔首“此事,你怎么看?”
卿华眸子一眯“疑点太多。其一,人不对,侯公公在陛下身边贴身几十年,要说如今陛下最相信的人,怕是太后也比不过侯公公,侯公公手中的秘密更是数不胜数,这样一个人,若是别人的奸细,”
顾悔语气凉薄了些“若是奸细,只能说陛下昏庸。且,若是那些内政被旁人知晓,怕是缙云要退一步了。”
“陛下并非那种无德昏君,但,若当真有背后那个人,也太厉害了些。”
“这个人不除,不能安心。”卿华又道,“第二,刺杀地点时间都不对,侯公公若想下手,大可选个陛下一人的时候,今日还有萧过和方将军在场,皆是武艺了得,极有可能失手,侯公公不会蠢到挑这种机会。再说地点,若是我,要行刺君王,不外乎是要民心动荡,朝局不稳,便要将此事夸大,可侯公公却在书房,得知的人加上你我不过数人,加上有你的医术,只要陛下当场不死,怕是很难让他死。”
顾悔一身慵懒,半眯着眼“所以此事并不针对陛下,如今摄入此事的,你我,萧世子,太后,方将军。除去太后,深居后宫依旧已久,应该不会是,剩余的,便是你我四人了。”
卿华无奈“既然如此,咱们就见招拆招。”
顾悔表情清凉,看不出内心所想。
二人进了宫,几个人直接往刘美人的菊思阁去。
菊思阁,刘美人一个不小心,手中的团扇掉在地上“你说谁?锦乐郡主?”
“是,”传话的太监哈着腰“郡主已经进宫了。”
刘美人缓过神来,忙给旁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拿了个荷包,笑着递给太监。
刘美人笑道“我这儿如今也忙,就不请公公喝茶了。”
太监掂了掂荷包,笑得像朵花儿似的“主子客气了,奴才自个儿就能把自己打发了。主子还是准备招待贵人吧。”打了个千,就退下了。
太监一走,刘美人就笑不出声了,揉了揉额头,扶着宫人的手走回主位,想了半晌。
一旁的大宫女纪儿轻声道“主子可在为郡主的事儿发愁?”
刘美人点了点头,“我在宫中无权无势,她们那些大人物的事儿,何必牵扯道我跟前儿,自陛下寿宴至今,这位郡主连娘娘们的宴会也不曾去过,如今偏偏来我宫里,不知要招了多少双眼睛。”
“主子何必烦恼,咱们和郡主不熟,如今来参加主子的宴会,怕是有别的目的,主子只管什么都不懂,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就是。”纪儿劝道。
刘美人叹气“便如此吧,吩咐下去,不,你亲自去,各个地方都再查一次,特别是吃食,万万不能出问题。”
“是。”纪儿福礼下去。
不多时,卿华进宫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皇宫。
卿华到的时候有宫娥进去通报,片刻刘美人带着一大群人出来迎接,倒是没看到什么熟人。
卿华微微屈膝“刘美人万福。”
刘美人还礼“郡主,”扶了一把卿华“郡主能来,便是妾身的福气。”
论身份,卿华是三品郡主。
论辈分,刘美人比卿华长了一辈。
相互行了礼,刘美人领了卿华进房。
一行人在主屋坐下,在座虽然人多,但几个宗室公主妇人都不在,在身份上还真没人能越过卿华,在场的人谦逊了一番,最终,还是刘美人和卿华坐在主位,底下的人按身份各自坐了。
一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刘美人拿出了那坐观音像,玉是好玉,雕得也算精巧,却也仅此而已,好东西卿华见的多了,这尊玉卿华也没多大兴趣。一群人你一言我一眼说一些没营养的话。
终于还是下座的一个妙龄女子没忍住“郡主,不知你身后这位是?”
卿华回头一看,顾悔自己端了把椅子,一身青袍,自顾风流,周身一股清冷的气质,当真是个人物,笑道“这位是我,”卿华一怔,她还真不知道怎么介绍顾悔。
顾悔瞥了一眼卿华“我只是个大夫。”
卿华挑眉,回过头来“我自幼身子不好,顾,恩,顾大夫给我调养身子。”
“原来如此。”女子语气没了之前的羞涩,添了几分失望,明显是因为顾悔的身份。连着她周围的几个女子也歇了几分气。
卿华眸中有几分不悦,顾悔不在意,不代表她不在意。什么时候她的人,轮到别人嫌弃。
卿华端起一旁的茶盏,素手掂起茶盖,拂了拂面上的茶叶“不过话说回来,大夫?顾公子,你也太贬低自己了。”饮了一口茶,将茶盏放回桌子上。
众人都被卿华吊起了胃口,却见卿华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