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旁人, 见此佳人颜色且费心讨好,心中难免泛起涟漪。但楼肃宇却神色清冷, 似乎眼前人与空气别无二致, 有礼的朝着覃侯拱手,随即转身离去。
瑞雪钦佩之心更甚,好个皓月清风、芝兰玉树的男子,可惜……自己没有福气。见他背影消失在眼帘才回过神, 转身望着神色冷峻的覃侯,身子不由一紧, 小心讨好开口唤道:“义父。”
覃侯神色不明,声音阴鸷, “过来。”
瑞雪内心一凉,刚要过去却被嫌弃太慢的覃侯拉着手臂丢在书桌上, 她本能的想起身却被一把按住。
哗啦啦, 笔架倒在下去, 书本也落了一地, 瑞雪神色惊恐的看着覃侯,“义父……不要在这里……”
覃侯冷笑一声,抽出自己的腰带将她的嘴堵上,不带感情的掀开她的襦裙腰身一沉, 在对方的痛楚的闷哼声中, 毫不怜惜的耸动。最后在一声发泄的低吼中,将她像破布娃娃一般丢在地上,让人进来清理干净后, 继续衣冠楚楚的批复着边城上呈的军中情形,对地上的人再未看过一眼。只是不带任何怜惜的说道:“把药喝了,滚下去好生照顾嶷彧,莫要肖想你不该肖想的。”
瑞雪泪眼婆娑,颤抖的颔首。
……
楼肃宇行至覃侯府外,忍不住转身抬头望着胥宁皇帝亲赐的匾额,在艳阳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熙来攘往的长街,各种交谈叫卖声充斥着耳畔,然脑海深中却隐隐传来女子凄惨的叫喊声,似遥远不可追又似清晰在眼前,让他避无可避,眸色更是复杂而深沉,最终闪过一抹决然,不再停留片刻迈步离去。
日落黄昏,天边晚霞美不胜收,叶镜璇让绿漪在荷花池旁按上软椅,前后轻轻摇曳着。秋风扫过,鼻尖弥漫着淡淡的秋菊香味,显得惬意非常。本以为夫君会误了午膳,没曾想晚膳也未赶得上,只得让绿漪命人准备着,灶火不断的热着。
“绿漪,你对别院之事如何看?”从右相府中出来后,叶镜璇并未赶回紫林居,而是接到别院传来流风病重的消息,前往别院耽搁了一会儿。
名义上总归是她的人,若真的死了可就说不清了。
绿漪泡上一壶茶放在石桌上,在脚凳下方燃上驱虫的香料,听见公主的问话直起身子,浅笑回道:“左不过是担心在您这里失了宠,想探探心思罢了。”
“你也看出他病得有异?”问罢不等绿漪回应,叶镜璇就嘲弄的勾了勾嘴唇,将丝巾轻轻搭在脸上,阖上眼眸无奈的说道:“哪有病重之人中气那么足的,躺在床上涂点粉,不过是担心本宫因金鳞之事责备于他。”
绿漪不由掩唇偷笑,公主看得明白却不喜这般迂回,“流风公子本就出自红楼,患得患失之心自然比常人重些。您瞧着宫里的娘娘夺位争宠时,这些手段不都是常有的吗?”
“天呐!”叶镜璇shēn yín着,不知道母后平日看着这些低俗的手段是否厌烦,反正她是受不了了。
“不过……”绿漪心中虽觉得有趣,但想到另一层面难免带着忧虑,“殿下,这般下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楼公子不比普通男子,恐怕会对你豢养男宠之事有所微词。”
“你当我愿意不成?”叶镜璇揭开丝巾,望着荷花池愤愤的说道。她当然知道夫君对此有微词!若换做自己,若夫君在外另有妾室,就算只是名义上的,也会如鲠在喉。“在世人眼中,胥宁皇室私德败坏,除了刚出生不晓世事的皇子公主,恐怕连空中飞过麻雀都不干净吧?一个月前,母后出宫祈福,黎王府的世子妃入宫朝拜太妃,出宫时竟换做另一个人,黎王府至今敢怒不敢言。”
如此明目张胆的强占臣妾,还是自己的侄媳妇,实在非贤君所为,胥宁亡国真是一点也不冤枉。“长姐送男宠与我,从某种层面上说,何尝为了不是保护我。自懿辛姑姑开始,你瞧着哪个皇室公主不是男宠成群,终日逍遥的。”
若不顺波逐流,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这年头洁身自好反倒成了异类,**不堪却成了常态。
“奴婢也终于明白,您为何守身如玉至今了。”绿漪眸色中夹杂着几分戏谑,打趣的笑道:“华胧与流风两位公子虽好,但比起殿下心中之人,到底是云泥之别。”
“心有所属的两人,多出一人都显多余。”叶镜璇不太喜欢将三人拿来对比,因为他们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人。夫君虽看似平和,实际上却清高冷傲,在他的心里大千世界贫富权贵,飞鸟鱼虫并不差别。
人与人之间通过相处可以逐渐亲切,相互孤寂的两人凑在一起能让彼此感受到温暖。然而原著中,他就像一块千年寒冰,不但无法感受到他的温度,甚至越靠近越会被其所伤。如今的楼肃宇虽与原著有所不同,但自己能隐隐的感觉到,他掩藏在内心深处不可触及的地方。
若非当年阴差阳错的与他相识,在他尚未变成如今模样时与他在一起,想要走进他心里更加不可能。“你让璎珞继续留在别院盯着华胧与流风,华胧是长姐的人应当无碍。倒是流风,我总觉得他留在别院另有所图,寻个机会探一探,他究竟为谁做事?”
“是。”绿漪恭敬福身,“我即刻飞鸽传书告知璎珞。”
“不,你明日亲自去一趟,鸽房暂时不得用。”飞鸽虽好却容易被劫,特别是如今凤栖人龙混杂的时候,宁可麻烦些也莫要掉以轻心。“你将十二年前guān fāng编纂的国史带一本给璎珞,让她无聊之时好生研读。飞鸽传信既有危险,需寻个特殊的法子。”
“殿下的意思是?”绿漪蹙眉,她没有听懂殿下的意思,为什么要带一本国史给璎珞?
“届时我教你们一种特别的方法,只有彼此能看懂信中的意思。”古时候这种方式在细作身上用得很多,自己也可以借来用用。“但决计不能有其他人知晓。”
“奴婢明白。”绿漪颔首。
天色渐渐沉下去,月亮偷偷挂上树梢,耳畔传来蝈蝈鸣叫的声音,夫君依然没有回来。叶镜璇心底开始担心起来,他离开的时候并未告知去向,也没有让人传回迟归的口信,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他受了重伤,尚未痊愈,若是遇到厉害的对手……
思及此,连忙走出后院,打开前门望着空寂无人的街道,有些心慌。绿漪则连忙提着灯笼紧随其后,“殿下,你怎的忽然就跑出来了,连披风都未拿,若是着了凉如何是好?”
“不必。”叶镜璇蹙眉说道,只是一点凉风罢了,她现在的身体比之前好上许多,并没有那般娇弱。“夫君还未回来,你随我到长街上看看。”
“殿下。”绿漪接过让侍女拿出的披风,还来不及放在叶镜璇身上,就见她往前跑了几步,也就连忙赶上。她知道殿下担心,但这种担心显然是多余的。“以楼公子的睿智与武功,凤栖城没有几人是他的对手,还是再等一等吧。”
叶镜璇心里也明白,就算真遇上了麻烦,自己在他身边非但没有助力,反倒是累赘。
正在此时,远方传来马车轮擦过地面的轱辘音,让叶镜璇倏然抬首,久久没有回神,直到马车在她面前停下。绿漪欣喜的望着驾车的柳禺笙,将披风系在叶镜璇身上,“殿下,他们回来了。”
叶镜璇垂在两侧的双手攥紧衣襟,极快的平息着体内的情绪。
一袭白衣的楼肃宇掀开车帘,望着她身影,冷峻的面色倏然温和,星眸微闪莞尔一笑,宛如夜空明月极为夺目。只见他下了马车走到叶镜璇身边,凝视着她的眼神都快掐出水来了,用温润的嗓音轻声问道:“在等我吗?”
“没有。”叶镜璇心脏猛的跳了两下,继而违心的摇了摇头,望了望天上的月亮,用手指着说:“只是出来看看月亮。”
明眼人都知道她在瞎扯,楼肃宇又岂会不知,沉声笑着将她拦腰抱起往屋内走去,飘若谪仙的容颜勾得人心神荡漾,只听他边走边问,“那镜儿觉得,是里面的月亮好看,还是外面的月亮好看?”
“都好看。”叶镜璇靠在他肩上,望着天边已被乌云遮住的弯月,脸颊泛红的伸出双手。环着他的脖颈细声说着。心道:无论里外,都没有你好看。
虽然摸不准,但走进内苑的时候,她还是问了一句,“夫君用过晚膳了吗?”
楼肃宇听着她关切的语气,低垂着眼眸,笑意渐浓,“没有。”
“……我也没有,我们一起用些可好?”叶镜璇眼神中滑过一抹心疼,这么晚了也不知他去了哪里,竟连晚膳都没吃,如此下去会伤胃的。噘嘴道:“先喝碗热汤暖暖胃。”
只见楼肃宇脚步微滞,蹙眉不前,像逗小孩般颠了颠怀中娇美的女子,犹豫片刻后试着商量道:“能不能明天再喝?”
“不能。”叶镜璇摇头表示拒绝,搞不懂为什么夫君对汤水这么排斥?煲汤是养生的。“必须喝。还有以后出门,到了膳食的时候,无论多忙都要先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