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都听你的。”楼肃宇抵在她的额间,闷笑应声。
伴着道路两侧的照明, 朝着阁楼的方向走着, 继续说道:“以后若是晚了就先歇着,凤栖城鱼龙混杂并非夜不闭户之地。虽有巡守,却到底不安全。”
叶镜璇微微蹙眉,夫君怎么说得好似比自己更熟一样, 忍不住噘嘴扬声道:“我是公主,凤栖城里谁敢惹我!倒是你, 天黑了都不见回来,连个信都没有, 就算歇下了也睡不着啊~”
人不在身边时,倒没有这样的感觉, 当两人时时刻刻黏在一处, 稍微别离就觉得挺不自在的。
“都是为夫的错, 若下次再耽搁定让禺笙带消息回来, 免得娘子担心。”楼肃宇将她抱回房放在软榻上半躺着,倾身在她脸颊处密密麻麻的亲吻着,抚平她身上微凉的气息,满眼浅笑的娇哄着。
叶镜璇瞧着他一副哄小孩子的神色, 不禁皱了皱鼻子, 将脸转到一旁躲开他的触碰,口不对心的娇哼道:“……谁是你娘子?”
“原来除了你,还能有别人?”楼肃宇见她不合作的模样, 稍稍直起身子,装作很为难的说:“我倒是也想——”
“你敢!”叶镜璇立刻转眸打断他的话,抬手捧着他的脸颊,半是委屈半是不满的噘嘴,“你说过不会喜欢别的姑娘的。”
楼肃宇深深的凝视着她,不禁弯了弯唇角,薄唇滑过她的手腕,用手紧紧的扣住不让她挣脱,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反倒是低声说道:“你曾说过,若有一日我心中有了别的女子,你便将我永远囚禁起来,让我日日夜夜只能看着你一人。你可知,这句话我时时刻刻都想对你说。”
他的言语让叶镜璇心低轻颤,自己当年是玩笑,可他却是认真的,手腕被捏的有些发紧发疼却不忍挣扎。他神色虽然依旧温和,可总觉得有些奇怪,莫不是又变成宫陌宴了?“……夫君。”
“镜儿可知圣山的诅咒?”楼肃宇轻声问着,却没有想过让她回答,只是看着她担忧的神情,到了嘴边话却没有继续下去,最后只是揽过她靠在自己怀里。“镜儿,你是我的妻子,所以永远莫要弃了我。”
从来没有一事一物真正为他所有,也从未想过在世间真正得到些什么,包括圣山尊主这虚无缥缈的身份。可从四年前开始,从他心生悸动的那一刻,就已经明白他想要真正拥有的,正是此刻依偎在他怀里的这个人。四年分离的日日夜夜他已不想也不愿再记起,可若有一日她当真弃他而去,恐怕没有人会知道,他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
房间的窗户敞开着,弥漫和秋菊的甜香味,秋风扬起帷帘,窗台上一株新种下的昙花只有小小的花苞。叶镜璇埋在他怀中,呼吸这他身上的气息,脑中浮现出原著中的楼肃宇看着心爱之人弃他私奔而去,嫁人生子的情形,眼眶顿时泛红摇头道:“不会,永远都不会。”
若剧情终究不可逆,若世界永远都在朝着同一个方向自动补全,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如同原著那般。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紧接着就听绿漪恭敬的说道:“殿下,奴婢是将晚膳摆在厅堂里,还是摆在卧室里?”
叶镜璇定了定心神,平息着情绪,片刻后从他怀中起身说道:“放在这里,你们便退下吧。”
她微带喑哑的嗓音让绿漪有些疑惑,趁着放晚膳的罅隙,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转,方才还好好的,怎么殿下的情绪如此之沉。担心归担心,却终究不敢多做逗留,恭敬福身后轻轻将门带上。
“先吃饭。”叶镜璇抬眉,拉起楼肃宇走到桌旁,拿起勺子将汤舀在碗中递到他面前。“太晚了用多了也不好,先喝完汤养养胃。”
楼肃宇看着桌上的冒着热气的鸡汤,拿过她的手放在碗旁的小勺上,在她诧异的视线中就着她的手,舀出里面的东西放在唇边喝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遗忘,碗中的东西是他最不喜的食物。
“柳少侠可对我说过,我不在的时候你可没这些坏习惯。”叶镜璇手完全被他控住异常别扭,眸色透着不解与无奈。见他再次嫌弃的蹙眉,不由将碗中的鸡汤放在自己嘴边喝了一口,除了有点烫之外,不油不腻的味道正好。伸手端起汤碗,接过汤勺舀出汤水递到他嘴边,“你这副样子若是被旁人看见,恐怕眼珠子都会瞪出来!你在吃食上从来不上心,向来有什么吃什么,真忙起来就算不吃也无妨。最后损的是你自己的身体,可不是别人的。”
原著里他脾胃就不好,设定里说是他夜里酒喝得多了,如今看来设定有误!最起码挑食也得算一个。
“旁人如何看,我并不在乎。”他对吃食本就淡淡的,能入口的就用些,不能入口的放在一旁就是了。显然和叶镜璇这种算得上半个吃货的人,完全说不到一起,还在她也没有奢望过能扭转他的想法,只是待他将汤喝完后,认真的说道:“你不在乎没关系,可是你的娘子会心疼的。”
楼肃宇舔舐着唇瓣,这味道他着实喜欢不起来,不过最后叶镜璇的最后一句话,仍是莞尔轻笑眸色温润,好似方才眼底的阴霾从未出现过。
第二日清晨,皇上圣旨宣召,叶镜璇尚未完全清醒时,楼肃宇就已被传入宫中。而从此时开始,她的夫君就开始了‘辜负香衾事早朝’的生涯,与此同时皇后娘娘派人传来口谕,让昭和公主即刻入宫。
这一点其实叶镜璇早有准备,她与夫君在自紫林居相处多日,都未曾入宫回禀进展情况,母后心有自有旁的思量。其实作为皇家的小工具还勾引自己的夫君,可谓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啊~
刚入了长乐宫正殿按礼参拜,皇后就让辛奴将所有的宫人带出去,顿时整个殿中只有她们两人。
叶镜璇眼中含笑,没有任何迟疑的走到皇后身边,轻声唤道:“母后。”
“本宫当你在紫林居里,乐不思蜀了呢?”皇后盯着她,意味深长的说着。
“母后说哪里话,女儿岂敢。”叶镜璇讨好的伸手放在皇后的肩膀上捶揉着,“不过为了完成母后交代的任务,可是费劲了心思。”
“怎么?碰了石头。”皇后一双绝美的丹凤眼微微眯起,慵懒的撑着下颚,半是享受半是戏谑。“本宫听说,早朝时覃侯向陛下举荐,让楼肃宇做了刑部侍郎。”
“什么?刑部!”那可是覃侯的地盘,覃侯与上官家仇怨暗深,母后对此定是心生不悦了。可是原著中他和刑部可是半点关系都没有,昨夜他也不透露半句,竟让自己都蒙在鼓里了。
“不错,正是刑部。不但如此,陛下还因他对福王一案有功,册封他为银青光禄大夫。”皇后点点头,转眸盯着沉思的叶镜璇,“你以他相处也有好几日,对此人如何看?”
“深不可测。”这样的中庸的回答,总不会有问题吧?叶镜璇心中多少有些忐忑。夫君,你窜得这么快,可有想过那些在朝堂上挣扎了半辈子的文武大臣。
“深不可测?分明就是条变色龙!若非陛下透露,本宫险些被蒙在鼓里。”想到此处皇后的心里愤懑得厉害,她为了延揽此人,连亲生女儿都舍了出去,没曾想此人竟在与她玩心计。“在胥宁朝堂上左摇右摆,唯利是图。他以为靠着覃侯,就能扶摇直上?本宫若要将他踩下去,他永远都不可能再有爬起来的一日!”
“母后……”叶镜璇蹙眉,她本以为覃侯之事母后已提前知晓,没想到她并不知情。现在连自己都有点糊涂,夫君究竟走的是哪一边啊?“母后大可不必着急,不妨过一阵子再看看。左右他仍住在紫林居里,若有异动女儿第一时间便会知道。”
若以夫君的性子,一旦决议做什么定会不折手段。如今胥宁朝堂卖官鬻爵、**泛滥,早已腐朽不堪,所谓破而后立,夫君最终的目的定是釜底抽薪,挑断门阀世家的盘根错节,再寻突破点逐一击破,这是一条血流成河,杀伐阴狠之路。
“母后,他贵为圣山尊主,定不会做有辱名声之事。”叶镜璇一本正经的给皇后分析着,“无论覃侯也好,慕容家也罢,咱们最终目的是保住胥宁国祚。至于他此时与何人交好,用何种手段又有什么关系?”
“你倒是看得透。”皇后沉声道。
“不是女儿看得透,其实母后心中又何尝不知,若要破胥宁如今局面,势必要用非常手段。”她与皇后都看得清胥宁腐肉死结之所在,却不敢轻易触碰,深怕一着不慎动摇国本,损了根基得不偿失。
叶镜璇心里清楚,她没有夫君的深谋远虑,也更没有他对待朝廷诸事的敏感和杀伐手段,她唯一能做的只是替他扫清不必要的后顾之忧。“只要最终能得到我们想要的结果,过程如何当真重要吗?”
做大事者当机关算尽,不折手段。若只着眼与从前的恩怨,而罔顾大局,又谈何让胥宁国祚稳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