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固看着面前的黄毛小丫头,也就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居然敢说是前辈,突然觉得好笑。敢情这也是争强好胜的主,算了好男不和女斗,他不再理晓潇,转向心如说:“师姐,我刚才上来的时候在楼道里碰到高主任。他说你把程秋生的书给他了,还说你告诉他那签名是我排队要的,对我表示感谢。师姐,那签名是怎么回事?”
方心如嘿嘿一笑,山人自有妙计,还用问吗,还好这个傻小子没有当着主任的面穿她的帮。
孟固还在追问:“是不是师姐你其实认识程秋生,又去找他签的啊?我看你昨天提问的时候,他看见你还愣了一下。”方心如苦笑,天底下还真有这样的人,该关注的不关注,不该注意的没价值的事情,心比针眼还细。
那边晓潇却已经跳了起来:“帮主,你认识程秋生啊?那你不会是他的红颜知己吧?”
方心如再次被后辈的奔异思维吓了一跳,马上摇头:“不,不,我不认识他。谁认识他那种人啊。”
“对对,他那种人,他那种人——”孟固也马上配合,却说不出来自己诽谤的对象是哪种人。
晓潇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你胸不大也无脑,说国语都不利索还在这里乱咬人。”她继续她一贯的旗帜鲜明:“程、秋、生,可是我的偶像啊。他20岁勤工俭学,边读书边创业,到30岁建立自己的成功学帝国,才35岁就已经出版了6本畅销书,指引了无数年轻人创业和获得财富的道路。”
她仿佛如数家珍,用电台主持人般的语调给程球生大唱赞歌,方心如马上打断她:“得了,人家有钱是人家的事情,他那些书里写的都是怎么挣钱的道理,买他的书的人也是为了金钱去的,这个人不值得你当作偶像。”
晓潇睁大眼睛看着她说:“帮主,我虽然佩服你写的文章和才华,可是我觉得你对钱不屑一顾的态度是无能的表现。通过努力,勤劳致富,通过阅读,提高财商有什么不对呢?中国就是要多出一点像程老师这样的人。他的书,我都买的,你看过他的书吗?他的书是告诉人要挣钱先修心的。成功学是积极乐观的人生态度。”
“好,你给我打住,我宁可采访曲高和寡的古文大师。”方心如有点上火。
“那人家曲高和寡的还让你采访,程老师都不愿意接受采访。他比那些人更低调活的更真实。”
女性的确比男性更有语言天赋,屋子里唯一的男性孟固看着屋子里的两位女性唇枪舌战互不相让,不仅插不上嘴,还想不明白刚才明明是自己和晓潇争论的,战火怎么烧到方心如那里去了。方心如一边毫不认输的和充满铜臭的晓潇为了纯洁的精神追求而争论,一面心里更加痛恨这个不相干的男人程秋生,让自己一向和睦的办公室关系发生了巨大的裂缝,一直崇拜自己的实习生晓潇也看在钱的面子上在从西藏回来的第一天就倒戈了。
不过这样一来,就没有人再追问书上的签名的事情了。签名么,当然是伪造的,方心如虽然不认识程秋生本人,但是却认识“程秋生”这三个字,她怕自己代替签字会被高主任认出来,就中午吃饭时候让自己的男朋友卫青代劳了,反正高主任也没有见过程秋生的亲笔签名。看见了签名也就高兴那么一下子,谁还记得住。
晚上再和卫青碰面吃饭的时候,卫青还问起签名的事情,方心如说:“我们主任一看见,你写的‘高主任惠存’那几个字,马上就好象御笔亲批似的高兴的合不拢嘴。我就想不明白了,程秋生那书到底有什么好?又没有文学价值,也没有思想深度。”白天吵架的牢骚终于在此刻释放出来。
卫青在广告公司做策划,头脑比较灵活,人也显得干练,在他面前,比孟固成熟一个档次的心如就显得思维简单了,成熟的程度永远都只是相对的。他算是北京第二代移民,爸爸妈妈在北京读书毕业之后就留在北京了,他有北京孩子见多识广,能说会道的优点,尤其是爱教训心如,心如也不生气,每次他说什么都听着,偶尔回嘴。这要是让报社的人看见了会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
每个恋人都有不同的相处模式,作为大学情侣,到现在六年了,两个人虽然工作很忙但是感情基本稳定。
卫青正在和心如说这充分符合市场经济的规律,心如手机响了,是肖晓潇的电话。心如想,果然女人之间是有真正的友谊的,吵架都不过隔夜仇。按下接听,肖晓潇在电话那头咆哮:“帮主,把那个蒙古大夫的手机号码给我!”
“怎么了?”
肖晓潇大声说:“他用报社的邮箱给我发了一封信,我没注意就打开了,结果我的电脑全面染毒了。”
方心如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个方式分明象小时候,男生给女生书包里放毛毛虫那么幼稚。可惜肖晓潇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女生。方心如很快的查到孟固的号码告诉了肖晓潇,同时和她说:“下手狠一点,往死里骂。”
肖晓潇连声答应。
“我明天看见他还得说他,整谁不能整电脑,这不是耽误工作嘛。他下次直接往你水杯里放泻药,最省事。”方心如还没有说完,那边肖晓潇已经啪的挂掉了电话,也不知道后面的话听到没有。但是方心如知道自己和肖晓潇白天的争吵就算烟消云散。
方心如得意的晃晃电话:“看,我的实习生还是和我一条心,程秋生这个外人算什么。”方心如和肖晓潇两个人都是不记仇的人,她们的矛盾就此解决,方心如有理论支持,说,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肖晓潇那是压根就神经大条的不在意,何况她是和她的顶头上司吵架,她再怎么在意也翻不了帮主的天。
卫青却还家长似的继续唠叨:“丫头,你做记者这么久还不知道,他这样的书目前正有市场。中国人两千年内心的野心**都被礼教压着,现在一下子释放出来,他的书正好满足了广大言于心中,而不知道如何发的人的想法。”“丫头”是卫青对方心如的称呼,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方心如一犯傻,卫青就这么喊她。有的时候方心如真的觉得他们对彼此的感觉和认识还停留在当初读书的时候,两个人是同校同级,不同专业的校友,卫青是广告专业,心如是新闻专业,却因为都选了法律辅修课程而结识。没想到辅修的专业到后来不仅是他们两个的媒人,还成了心如的职业。
方心如歪着头吃凉菜,也不说话,就听他发表高见。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从包里拿出自己昨天拍摄城墙的相机说:“我拍了几张照片,就没电了。你先把卡拿走,明天拷到你电脑里吧。”卫青接过去,方心如站起来说:“我去洗手间。”卫青知道她心里不高兴,也不点破,就一边喝啤酒一边等她回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