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初夏的晚上,不大不小的饭馆里人不多,他们是坐在饭馆外面临时搭起来的大排挡吃饭。方心如和卫青都不喜欢太矫情的东西,觉得同样是吃饭,这里吃最舒服自在。
过了一会,方心如一脸笑容的回来了。
卫青看了一眼,手机没带,不应该是接了什么电话高兴的,就问她:“瞧你,嘴巴都裂到耳朵后面去了。”
“你猜我在洗手间看见什么了?”
卫青摇头:“这个可难猜。要说是你最喜欢的帅哥rain吧,你去的是女厕所,还是中国的;要说你捡着大钱了吧,你这会早抛弃我自个儿跑没影了;或者你看见有人拿程秋生的书糊墙?”看见心如高兴,卫青也高兴,话又多起来。
方心如一直摇头,看见卫青终于不说话了,才说:“我今天算是领教了,什么是市场经济,什么是你刚才告诉我的内心释放。我刚才在洗手间一关门,就看见门上挂着一小木框,上面是笑话,下面是个新车广告。”
卫青笑笑,他做广告策划的不觉得这个有什么值得心如大惊小怪的。
方心如看他没反映就继续说:“然后,我就看见旁边写着一行大字在那木框上:某某公司,打造中国最大的洗手间媒体!”
最后这五个字,用来宣传实在是有点好笑,卫青也很配合的笑了起来,两个人,开心的笑着,说着话,毫无隔阂。
方心如眼角余光扫到旁边桌上,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坐在那边,面前放了两瓶啤酒,自斟自饮。那种一败涂地的眼神和表情,不用说是失恋了。
所有的幸福都是要有参照物的,和这个女孩子比起来,方心如知道自己已是足够幸福,至少此时此刻如此,哪里还能发的起脾气来。
这时突然有人喊卫青,两人抬头看见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同胞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向他们两个冲了过来。方心如小声说:“这位典型是个商人,肚子圆,头发稀都象做生意的,是谁啊,我看着面熟。”
卫青压低声音说:“我远房表哥,上次在我家见过一次,你忘记了出门打车的时候,抢车谁也抢不过他,你还说他参加90公斤级以上赛跑肯定得冠军。”
“想起来了,原来是他啊,以前是做印刷厂的,现在自己做展会公司,还总介绍点小活给你们公司的那个。叫范,范什么。”
“范书军。”范书军自己报着家门的就到了他们面前,嘴里说着:“怎么这么巧,碰见你们俩。”他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卫青和方心如都清晰的听到那可怜的椅子发出的吱咕的声音。
说起来这个表哥实在有点太远房了,就是在一次别人公司的业务活动中互相聊天认识的,之后发现两个人的祖父辈曾经是陕北同一个屯子的,而那个屯子里的论起来都是亲戚。这个社会不是说熟人多好办事么,亲戚多也好办事,范书军就这样成了卫青的表哥,还去看过一次卫青的母亲,正好心如那天也在。
卫青看着明显又胖了的范书军,打着哈哈说:“表哥,你只顾自己发财,把我们这穷亲戚都给忘了,也不见你打个电话给我。”
范书军要了个酒杯,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一笑满脸的肥肉乱颤:“是哥哥的不对,做哥哥的自罚一杯。”然后再看一眼心如:“弟妹看起来越发漂亮了。”再看一眼卫青:“你小子行啊,没换人。也没被人给登了,来祝贺一下。”又仰头喝了一杯。
卫青知道心如不喜欢应酬,尤其是应酬商人,看范书军大有一醉方休的架势,怕心如不高兴,看了看她的脸色。没想到心如因为那洗手间的搞笑效果再加上眼前有点喜剧的人物,一点不以为忤,反而笑嘻嘻的看着范书军自己在那里自编自演自喝。
卫青连忙招呼服务员再上几个凉菜,随口又问了句范书军:“表哥,你今天怎么有空到这种小饭馆来了,就你自己一个人?”
范书军听了这一问,突然看了看周围放低声音说:“我不是一个人来的,我有个朋友心情不太好,我陪他开车出来散散心。这边不好停车,他不定跑多远去了呢。过会就来。这不,我一下车就看见你们了。”
然后再把声音压到更低,故做神秘的说:“我这个朋友可不是一般人那,社会名流,平时不容易见,一会见着了我给你们好好引荐引荐。兴许以后能有个照应。”
方心如撇撇嘴,她现在对所谓的名人名流都没有啥好印象,她刚要说话,范书军已经跳了起来,对着饭馆外头喊:“我在这儿,对对,就是这里。”看来这个人,胖虽胖,眼神和反应力都超过常人。
心如和卫青对视一眼,转头看着门口进来的那个人,无巧不成书和狭路相逢,说的就是这种情景,本故事里最大牌的脾气不好的唯一的所谓名人,程秋生华丽登场了。尽管他穿着随便,脸挂寒霜,尽管他已经明明白白的看见了方心如,他还是坐了下来。
范书军一如既往的发挥他的主持天分:“这位程老师,你们虽然没见过,但是肯定听过他的大名吧。他就是最新畅销书《一定要做老大》的作者,他还是‘日月天教育集团’的老板。”
卫青老老实实的站起来,象一个普通的初见名人的读者那样,保持着惊喜却不失风度的表情,伸出他的手,同时说着:“幸会,幸会。有机会一定要拜读程老师的大作。”仿佛今天早上才代替程秋生本人签下那几个字的人不是他。
心如知道他这样是怕自己使性子,但是卫青可不知道心如还和程秋生抢过出租车,那一幕,心如不好意思告诉他,总不能让自己的男朋友认为自己是个泼妇,尽管已经谈了六年恋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况且程秋生都没有翻脸,她哪里还能不给面子,因此她也好整以暇的看着表哥的客人微笑着。
范书军介绍说:“这就是我常和你说的表弟卫青。他在一个外国广告公司做策划经理。”
“年轻有为啊。”程秋生和卫青客气握手,眼睛却已经转向了一边做壁花的方心如。
“这是我表弟的女朋友方心如,在报社做记者。也是年轻有为。”
程秋生说:“我知道,是《生活法制新周刊》吧。”方心如略略点头算是承认。
有范书军这样的人精在的桌子是绝对不会寂寞的,四个人也都算健谈,加在一起几乎是天上的事情知道一半,地上的事情全知道,从黑哨到黑洞,无所不谈。相对来说,程秋生是话最少的一个,近距离坐在一起,方心如发现这个人很有他这个年龄的稳重,不算帅气的面容,但是清隽,一看就是文人的感觉。
卫青和他们讨论起最新的车,这简直是男人最喜欢的话题,卫青非常喜欢车,但是一直都只限于观赏,还没有能力负担一辆自己喜欢的车。而抛开程秋生不说,范书军都已经有两辆车了。讲起车的性能来,范书军讲的卫青直点头。
程秋生也喜欢这个话题,范书军兴奋的和卫青说:“你不知道吧?他这个人喜欢开快车。他最喜欢自己一个人开着吉普在高速上飞奔。恨不得超过二环十三。”
卫青惊讶的看着程秋生:“二环十三?这么快吗?程先生真是不可貌像啊。”
程秋生笑笑说:“不可貌像的事情多了,我最喜欢的车之一是捷豹,典型的英国贵族车,和我这样的乡巴佬也很不般配。”说完有意无意的看着方心如。
方心如知道他是在计较自己那天说过的话,她对自己口无遮拦的骂他猥琐,心里涌上点抱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