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真是给您添麻烦了。从外地过来的朋友托付给我。实在是……”面对鹿爷爷惊奇的目光，深为表歉意，一改往常的冷淡，勉强地笑着。
望了望自家店门口那个大冬天光着腿，只裹着一件厚外套的少女，这位头发花白、身材精瘦却神采奕奕的老头似乎明白了什么，“鹿白！”他喊了一声自己的孙儿，“店里你盯一下。”
“是！爷爷！”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少年从店铺里间闪了出来，愉快地答应。
“你和我进来。”
进入里间，鹿爷爷摸着胡子来回踱着步，在走到第三圈时，终于停了下来，“小顾，你和我说实话……”
望着老人忽然严肃起来的干瘦面孔，深多少有些紧张。
“她是不是现在在上流社会很流行的那种……那种智慧体机器人？”
“这……”
“然后你喜欢上了她，所以把她偷偷带了出来？”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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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音像店里间出来，深微微舒出一口气。总之先为这孩子找到了一个落脚的地方。
好歹可以提供一个基本的工作，和一个并不大的居所。以后的事，就要靠她自己了。
男人刚要走向本来站在门口的少女，却忽然发现她根本不在。
“安安！”男人压低嗓音喊了一句。
这时，cd架后面传来鹿白惊喜的声音。
“哇，姐姐好厉害！居然修好了！”
接着，小少年亮着大眼睛欢快地跑出来，将捧在手心里的一台老式电子闹钟递到深的眼前，“顾深哥哥，你看！这是爷爷以前用的，坏了十几年，居然又可以报时了！”
“呃……”强忍住满脸的黑线，男人快步走到cd架后面，只见那白衣少女正跪在地板上，左手抓着一台仿佛从上个世纪穿梭来的笨重的卡带录音机，右手轻轻搭在左手上。
“喂！”
“这孩子，并不严重。连接齿轮的线松了，重新接好的话……”
少女说着，平视前方的灰色眼睛微微发出亮光。
“爷爷，你快看，姐姐她可以和录音机说话！”不知何时，鹿白已经拉着在里间的老人跑了过来。
“这？”老人蹙眉凝视着安安，一时说不出话来。
“可以了。谢谢，这孩子说。”
“修好了吗？让我来试试。”小少年摸了摸鼻子，从卡带架上取下一个写着《七里香》的长方形盒子，专心摆弄起来。
然而深的心思根本不在录音机被修好这件事上——
这就是她所说的“修理物品”？这样的方式，已经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了……而且虽说现在人工智能智慧体相当厉害，可还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能力！难道是si的最新技术？
就在男人思忖着如何向鹿爷爷解释时，鹿爷爷先眯眼笑着开了口，“厉害！快，播放音乐试试。”
“呃……”深此刻的心情已经无法用简单的震惊来形容。鹿爷爷好歹也有七八十岁了，没想到关注的重点，和七八岁的孙儿没什么两样。
老顽童吗？
这倒刚好省去了自己解释的麻烦。
就在这时，老旧卡带录音机里，忽然响起了一阵明亮却忧郁的钢琴乐音，然后——
“光，轻如纸张/光，散落地方/光在掌声间隙中它慌忙/她的传唱，不堪的伤……”
“没想到……还能再听到它的声音啊……”鹿爷爷静静开口，干涩的双目忽然湿润起来。“几十年喽……真令人怀念。”
“很想念，这孩子说。”安安淡淡地说。
“是吗？”鹿爷爷笑笑，“真是谢谢你啊！叫安安对吗？我店里，还有很多坏掉了的旧电器，可以帮忙吗？当然，我不着急，以后慢慢来……”
安安没有回答，而是将脸缓缓转向深。看来是要征求他的同意。
“小顾，你不会介意吧？”鹿爷爷问。
男人沉静的黑眸凝视了少女片刻，微微点了点头，“按你的心意来吧。”
说完，他缓步出了店门。
走在街上，深忽然觉着眼前这被初雪笼罩的寒冷都市，让他感到一丝温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