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一个赖在京城这么多年的江湖人,他能有今天不过是靠着为我父皇卖命做走狗罢了,竟然敢做出这种胆大妄为的事情来!”萧炎紧紧搂着怀里的千颜,心疼的抚摸着她的头发,脸上却已是怒不可遏的神情。
千颜在萧炎怀里哭的更厉害了,这一声声听的萧炎心都碎了,又心疼千颜又怒车队被劫妙计落空的萧炎恶狠狠的说了一句:“鬼厄神君,明天本皇子就要你好看。”
怀中的千颜听到这话嘴角一扯,偷偷的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想到进宫见萧炎博可怜之前,自己先去了千面哥哥那里,将事情的缘由都告知了哥哥,生气的哥哥也说,今晚就要派遣魂门的那帮子催命鬼去清理门户呢。
花楼啊花楼,虽然不知道鬼厄神君那半鬼人是不是你派去的,但是,我这次,势必要你醉风楼第一杀手的命!
监律司内,一个人满身杀气的坐在后院中,在青鬼面具的遮盖下,只能看到一双气的腥红的双眼。
院内草丛拂过一阵微风,几人已跪等发令。
“你们的旧门主,钱多儿,此刻正在神君殿内,我命你们,速去摸清确切的位置,在哪一个神君殿内的哪一间房内养伤。然后嘛,夜里,你们可以去会会你们的老门主,顺便,清理一下门户。”这道命令一出,只见几人点头领命,迅速离开了。
可千面不知,他的命令刚刚下达不久,醉风楼内便收到了一条线报,直报花楼。
“花楼大人,得到密报,千面派遣魂门的人,去刺探神君殿内的情况,具体意图,尚未得知。”报信的人说完,便自觉的转身出门离去。
花楼嘴角微扬,内心想到,真是狗急跳墙,神君殿这块硬骨头你也敢啃,也不怕硌掉了狗牙。
想到千面这招肯定是冲着钱多儿去的,花楼急忙传信一封,命人直送神君殿门房收集内部情报的机关。
都是一家人了,就不必介意让鬼厄神君知道,其实他家的情报系统,已早被醉风楼研究透了。
“啊对,为表祝贺二人终成眷属,我还得用些别致的东西。”花楼眼光一亮,小声的嘟囔了一句,说完,花楼又把信从下人手里收了回来,加工改造了一番。
“务必在入夜前送到位于皇宫东门的那座神君殿。”花楼拿着改造好的信件,塞到了下人的手里。
花楼本想将此事告诉阿雅管家,却想到阿雅管家此刻正在内楼养伤,想了想,还是不要惊动她的好。
将近黄昏的时候,苏柳推门进到了内楼原本属于钱多儿的房间里,看到了正在屋内躺着静养的阿雅管家。
“阿雅姐……你……休息了吗?”苏柳轻轻的问了一声。
阿雅管家叹了口气:“没有,柳儿,我就知道你会来,我在等你。”说罢,阿雅管家从床上缓缓的坐了起来。
此话一出,苏柳内心一惊。白日里她听阿雅管家提到,她和江尚循育有一子,并且在江尚循临走时,向他砍了一剑,还下了毒。
这一剑的伤痕,中毒之后,会不会……变黑呢……
见苏柳迟迟的不开口,阿雅管家便先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柳儿,我也不知你是不是我与他的孩子,因为我抛下我们的孩子时,他还太小,我怕他甚至根本没有活命……”
苏柳听到此话咬了咬嘴唇,此刻,他既希望自己就是那个被抛弃的孩子,又希望,不是那个孩子。
“当年江尚循在我刚刚生产后不久,便要抛下我们母子,用我教会他的南疆巫术去参加五年一次的武林大会,从新打风云榜。我警告他不可让南疆巫术在中原现世,可他不听,执意要去。”阿雅管家说的激动,一时没有控制气息,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苏柳想上前扶阿雅管家躺下,可他却发现自己的脚却难以再向她迈进一步,若她只是阿雅管家,那便无妨,可若她真是抛弃自己的生母,又该怎样去面对她。
呼……阿雅管家长舒了一口气,继续道“我当时抱着怀中那么小的孩子,跪在地上求他,他都无动于衷,执意要走,甚至还被我发现,他要偷走了我从南疆带来的一些药品,那里面有些毒药十分的危险。”
想到千面千颜的遭遇,都是因为自己当年没有成功的阻止他,阿雅管家的内心就如在油锅中煎熬。
可是当时她的处境,却也是万般无奈:“我一怒之下拔出了他的剑,向他脖子刺了一剑,他不躲不闪,虽受重伤,但也没有死,还是捂着脖子,向门外走。我气急了,随手向他撒了一把蛊毒粉,想要阻止他脖子上的伤口愈合,见他已走出院子外,我便不再拦他,从此之后,他的生死就在天意了。”阿雅管家说着,内心的凄凉也感染到了苏柳。
他可以感受到,当时阿雅管家抱着怀中孩子,看着自己丈夫为了一个江湖虚名,抛妻弃子,甚至不听劝阻还要偷走自己的药离去时,内心的那种彻骨的无助与悲凉。
“那毒药,是否会让伤口……结下黑色的疤。”苏柳一句直指重点。
阿雅管家摇摇头:“不会,那毒是阻止伤口愈合的,不过,我想他之所以能止住伤口流血活下来,也只能是将那沾了毒粉的那道伤口上下两层肉皮的交界处,用刀割下,再用火药敷上去点火将肉皮烧的黏在一起。”
听闻此话,内心经历了大起大落的苏柳,忍不住颤颤巍巍的问道:“所以,伤口会是黑色的,对吗?”此刻苏柳的眼中,已经含着一滴饱满的泪水。
阿雅管家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对……”虽然不知苏柳为何如此执着于这条黑色伤疤,但阿雅管家从苏柳的神情,已猜出**。
苏柳,一定就是被自己与江尚循二人都抛弃的那个孩子。
“阿雅姐……你为什么……也要抛弃那个孩子呢?”苏柳的声音有些嘶哑,此刻他的眼泪已夺眶而出。若是父亲抛弃了他,是为了武林盟主之位,那母亲呢,不是说天下的母亲都是最伟大的吗?
阿雅管家此刻也是抑制不住自己的难过,一下子哭了出来:“因为……要活下去……”
“活下去……呵呵……活下去……”苏柳听到这个理由,无法接受却也无力反驳。
可他不知,阿雅管家当时初入中原,便跟江尚循相爱,二人隐居山林,平日里的日常都由江尚循来照应,阿雅管家虽在中原呆了几年,却对中原的习俗和语言仍是不通。
生下苏柳后没多久,江尚循便毅然离去,剩下她一人,还带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漫无目的跑到了城镇里,却听不懂人们说的话,因为自己身着南疆服饰,甚至遭到了人们的冷眼与嘲笑。
当时的苏柳跟着她,日日要受风吹雨淋,她自己每日靠乞讨都吃不饱,哪里来的乳水去喂养苏柳。
每日露宿街头是家常便饭,恶劣的环境让小苏柳得了疟疾,高烧昏迷不醒,阿雅管家在医馆前跪了两天两夜,医生竟没给她这个异族人半分怜悯。
眼看着小苏柳已经是奄奄一息,一日,一个大户人家的下人路过街边,看到了阿雅管家手中的孩子,与她商量一两银子买下这孩子,阿雅管家没有要银两,而是提出条件,一定要治好苏柳,那人答应了,阿雅管家这才放手,以求能有一线生机。
所以,阿雅管家口中的活下去,不是为了她自己活下去,而是为了能够让自己的孩子,活下去……
将苏柳送走后,阿雅管家一路乞讨,漫无目的地从苏州到了京城,此时她已经是饿的奄奄一息,误打误撞来到了花楼父亲苏衡开的萧江客栈。
本只是想讨口吃的,没想到花楼的父亲心善,收留了她,才有了她的今天。
“柳儿……你要怪就怪我吧……都是我的错……”阿雅管家不知该说些什么,她知道她资格去求苏柳的原谅,这些年来他所受的苦与因为孤儿身世遭受的一切,她都无力挽回更无法补偿。
苏柳强忍着心痛,还不忘为苏离打问一句:“你们,只生了一个儿子,没有女儿吗?”
阿雅管家知道他指的是苏离,可她也不知苏柳被那下人抱走后发生了什么,怎么会与苏离一同在城外被苏三娘捡到,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好,我知道了……”只是这四个字,含着恨意又含着些许难以察觉的欣喜,苏柳转身出了门。
留下了阿雅管家一人,失魂落魄的闭上了双眼,躺倒在床上。
眼看已经入夜,可阿雅管家仍是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这个秘密她在心里憋了太久,这个孩子她在心里想念了太久。
阿雅管家心中已是不求苏柳的原谅,也绝不后悔当年那么做,因为,不管怎样煎熬,不管他如今多么的恨自己当年无奈的抛弃了他,这个孩子,总算是,活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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