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校场争风,最后以宋天胜出,双方一团和气而告终。许多士卒甚至暗中将宋天封为偶像,要说最高兴的也不是宋天本人,反是罪魁祸首的楚老狐理。很简单,众教头在夸奖宋天全才之时,也没忘了拍拍领导的马屁,最多的就是慧眼识人。
看到老狐狸的得意样,宋天就气不打一处来,倒反没有注意老狐狸眼睛里偶放精光。
楚胜我作为一阀之主,行事自然都有其目的,趁机挑起比武就是为了试试宋天。原以为宋天即便是羸也不会如此轻易,结果自然大出意料。重点是他还看到了更为重要的东西,武力、技能很重要,随机应变更重要。
从第一场开始,宋天胜了林扬武,顺便卖了个便宜人情,这叫示之以利。第二场胜史不凡,先是预谋坏弓换飞刀,这叫扬长避短。第三场选了个最冷门的火枪,故意输一点,反让大家皆大欢喜,这叫做老于世故。
在楚胜我看来,有勇者即可为将,有勇有谋的方可帅才,将易得帅难求。没想到这宋天年刚弱冠(他认为的),就有如此修为的确意外。本来招来宋天一是投缘,二是因为叶离儿,却反而找了个难得的人才,怎叫他不兴高采烈?
大喜之余,咐吩今天参加比赛的不论输羸都是一百两,没机会参加的,得五十两,而宋天最多,得了一百两,真是意外的一笔小财,这才叫那厮平衡少许。
不得不说,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这手腕玩这那个高,时机恰当好处,往往轻描淡写防不胜防,偏偏让你一点办法都没,最后再给你一甜瓜,你还得感谢他。总之宋天是领教了,最后领了楚胜我的一个任务,就是所谓的项目改革,那回众教头收了好处,全部跟风支持。
众人散去,宋天随楚胜我等纵马回城,两人并骑排在最前。
“看你武功高强,招式精妙,不知师承哪位名师?”沉默良久,楚胜我开口问道。
师承?总不能说少林武当八大派吧?宋天眼睛一转,选了个学自电视的说法:“师尊有命,不敢宣扬。”
这年头高人行事多有古怪,楚胜我略为遗憾的点点头,再又问道:“我看你于兵法军政一道亦有造诣,不知平常都看哪种兵法。”
孙子、吴子这个世界也是有的,只是自己今天说的却是后事的总结,宋天答的模糊:“不过是历史的总结。”
不说看书只说总结,等于不局促于一家一说而自成一体,不错不错!楚胜我得此答案,对宋天的看法再高出一乘。
“还有一事,你今日说训兵的前提,似乎言犹未尽,不知可有下文?”楚胜我老早就想问这个问题。
这样都被你看出来了?宋天微微惊讶,心里想再往后可就有些犯忌了,不由面带犹豫:“守利可以叫做谋利,取义可以叫做谋名,若还要继续……”
宋天顿了顿右手指指天空,意思很明白,难道想谋国?楚胜我微微摆手,呵呵一笑:“我却差点忘了,汉高祖起兵之前是做什么的!”
甫闻楚胜我貌似戏言的一句,宋天极为惊讶,这可是封建社会,难道这老狐狸真要造反不成?似早料到宋天必会如此,楚胜我笑意更浓,手指着跨下的黄膘马,再补一句:“你说这马也真是的,总是老实的给人骑!你说这若是猛虎会如何?”
是啊!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大殷门阀割据严重,我不造反不代表朝庭也这么认为,宋天瞬间想通这也微微点头。
“自古说君权神授,其实最后靠的仍旧是武力!”楚胜我似说似叹。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楚胜我的话正合此理,虽不明白楚胜我怎会突然跟自己说起这些,宋天不由的点头赞许。作为现代人,宋天压根没什么忠君一说,这时出言应和:“没错,百姓只要有口饭吃,就永远不会管谁当皇帝。”
更是犯忌,宋天这句话听来简朴,却越发的有味道。楚胜我无言品味良久,手上的折扇敲在腿上嗒嗒作响,末了感叹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这是孟子的原话,无疑是正确的,可惜尽观所有的封建王朝,根本没人做到,反倒是西方后来的君主立宪,恰合此语。也正是因为如此,最终导至后世的百年沧桑,想到此处宋天再是一句感叹出口:“皇帝轮流做,今日到谁家?”
这是后世的民间俚语,这回轮到楚胜我愕然半晌方解,不由摇头玩笑道:“你小子,每每妙语,听来粗俗品来至理,还好我不是皇帝,不然非先砍了你。”
不知不觉之间,楚胜我的称呼已是亲近许多,此时开起玩笑来,宋天颇受感染,当即再又戏言:“造反有理,yy无罪!”
造反有理可以理解,只是这“yy”是什么?楚胜我即时追问,失口的宋天面色古怪,吱吱唔唔解释为生存无罪,这才揭过。
难不成说意淫?趁楚胜我又在回味,宋天偷偷舒了一口大气。
余下的几天,宋天说是休闲实则郁闷,原因是老狐狸交待的任务实在笼统,既无目标,也无范围,都让宋天大为头疼。
后世的训练方法可用来参照的,也只有常规那些煅炼的技能,而其它的相关提高战斗力的方法,却是一个都没有。
所以所谓的改项目,着实一点头绪没有,宋天独自一人就躲在楚府的藏书阁,势图找些阵法之类的书,寻些灵感。
结果一看才知道,首要问题是文言文,先就把宋天看得头大;第二个是标点,直接又升成头晕;最后再看到阵法中什么乾坤震坎、五行阴阳之类的术语,又改为头疼。更别说这才看完二本,后面还有五十。
宋天晕阙,这事真不是人干的,这是他第一次为教头这个有前途,亦有钱途的职位后悔。头疼之余,强忍看到了第四本,终是忍无可忍,索性丢下书本,出得阁门四处走走,顺便醒醒脑子。
信步闲逛,宋天也没在意方向,透过长廊漏窗,看那边像是一座花园。
正好看看,宋天寻得门来直接进去,只见园内假山林立,夹出道路,辅以各类花草,偶尔几珠或梨或桃,颇有曲径通幽的感觉。宋天园内这么一走,突然间明白古人为什么都喜欢搞园林了,至少可以调济调济脑神经,心里这么想着,低头穿过一处题有“听雨”的假山拱门。
雨是没听着,却隐约听见有古筝之声。宋天不由有些好奇,这是来古代第一次听到音乐,脚下一快循声而去。
一人一筝,一案一炉一水榭,是一首不知名的曲子,一如古曲一贯的淡雅,恍然间又偶翻或喜或悲的波澜。此时的宋天,站在风景里面再听风景,听风景里看佳人,一时心念渐息,归于恬静。
从来都不太喜好古乐的宋天,后来回想,为什么突然对这个有了兴趣?也许,怎么心态就有怎么的人,怎么风景就该配什么样的曲子,现代人不喜好古乐,大半就是没有这样的风景罢。
“听完了吗?”曲终良久,看宋天毫无查觉,水榭佳人不由抿嘴轻笑,弹奏之时就已发现了宋天,初时也是一惊,此男子怎会突然来了后院?后瞄见这男子一头短发,这才明了,于是不动声色将一曲弹完,出声提醒。
“啊!”宋天闻言而醒,才想起有人问话,这厮肯定是不知道,古代内院和后宫一样,平常男子一般是不能进去,当然更不知道这年头,偷听人弹琴也是件失礼的事。
“呃…听完了!”宋天如实点头答道,面不改色心不跳。却把对面水榭佳人气苦,这人大大方方直闯后院,再大大咧咧的偷听,最后居然连句客套的赞美都没有,真可谓失礼之至。
“只是听完了?”饶是脾气好,佳人语气也是懊恼。
嗯?废话!宋天莫名其妙抬头看一眼佳人,随口说道:“没错啊!确实听……”
话未及半有些发晕,还是幸福的那种,宋天看那水榭佳人,二十出头,随意后盘发髻,轻衫红袖,跪坐于水榭中央,十指纤纤仍搭在丝弦之上。柳眉凤眼,鹅蛋脸,最重要是至少有34d的,配合那一嘟一嘟的红唇……
宋天只觉得肾上激素正疯狂分泌,连带口腔的唾液腺同样失常,这种的结果,直接造成宋天四肢僵直、口若悬河、外加双眼发红,脸色发青。
如此的形像基本符合猪哥的定义,与这个一比,之前的无礼等都成了小儿科,佳人本想发怒,却更觉得宋天的形象实在好笑。心里想想,听爹爹此人颇有才识,却偏偏对一些常情一窃不通,再看宋天反觉得此人真诚,单这一条反比诸多伪君子好上许多。
心念一转,不由笑出声来,佳人再次开口:“听说,你是从海外回来。”
“啊…喔…对,我是从海外回来。”宋天终于再次被点醒,慌张间狂抹口水匆忙应答。
佳人再度一笑,越发觉得这短发男子有意思,远不像平时接触的公子哥儿,要么守礼迂腐,要么嚣张纨绔,要么就是虚伪。
女人的心思最难猜,你以为的东时,她却早向了西。出于对宋天的好奇,佳人谈淡一笑,请也进得水榭。
受宠若惊之余,宋天竟有些揣揣,加上后世,也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如此紧张,总觉得面前明明端庄如斯的佳人,隐约之间总散发一种难明的媚意。
两人对坐交谈几句,再有丫环送来茶水,宋天才知道,这佳人正是楚老狐狸的女儿,名叫楚黛宁,标准的大家闺秀。
楚黛宁似乎对海外很有兴趣,问的问题也是这类,宋天有美相陪乐得瞎扯,便结合后世知识稍有删改,娓娓道来,引得楚黛宁向往无限。
“对了,不知仙乡何名?”冷不丁楚黛宁突然问了一句,也是宋天反应够快,差点没说出北京来,再想想南洋一带也不能说,保不齐人家比自己还清楚,突然闪光一闪脱口而出:“atralia!“
“我—是—缺—你—牙?“楚黛宁甫听一句洋文,习惯性用中文发言,一字一字念来,居然也成了一句。宋天愕然之后,不由失声大笑,再看大小姐面有嗔意,忙翻译成“澳大利亚”过关。
只是时光易逝,不觉间两人已聊了许久,宋天看看天色,才想起有书要看提出告辞。
“你偷听我弹琴,也需还我一曲。”不知道是熟了还是心情好,楚黛宁自己也奇怪,总觉得和这男人在一起很是自在,见他要走,不自觉的开了个玩笑。
“啊?我也不会,我还要看那些头疼的书。”宋天一愣,转而面带苦色,心里你要找支小笛子、二胡的还能玩玩,古筝这玩意太高级。
“书?你说那些阁藏,我帮你便是。”楚黛宁一听这个理由,转而轻描淡写。
“真的?”宋天以已度人,实为不信,再看楚黛宁淡然的点头确认后,极为难的挠挠头皮苦道:“那我唱歌行不行?”
“你会唱歌?”楚黛宁眼前一亮,这时代,唱歌的比弹琴的更为难得。
宋天难得害羞的点点头,唱歌当然会,至少也是一代麦霸出身,仔细回想歌本,太现代的不好,既然是在水榭,不如唱一首《在水一方》,当下再不迟疑,清清嗓子,临水而歌:
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绿草萋萋,白雾迷离,有位佳人,靠水而居
我愿逆流而上,依偎在她身旁
无奈前有险滩,道路又远又长
……
我愿顺流而下,
找寻她的足迹
却见仿佛依稀,
她在水中伫立
绿草苍苍,白雾茫茫,
有位佳人,在水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