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四年,农历八月初一早晨,许昌城南门布告牌下,挤满了围观的群众。
“神匠大赛,什么?谁都可以报名?报名就能拿一钱?”
“不会是骗子吧?昨天隔壁老王骗我说城东有人卖肉,买一斤送一斤可便宜了,我跑了一个时辰连个卖毛的都没有,回家还被我家娘们骂了一顿。”
“瞎喊叫什么?没见到盖着将军府大印吗?”
“哪个将军?现在到处都是将军。”
“骠骑将军啊,还有哪个将军?就在将军府门前报名拿钱。谁有胆子开这种玩笑,脑袋不要了吗?”
“那走。咱们看看去。”
布告牌前刚撤走了一拨人,围在后面的人就继续围将过来。
……
将军府门前,一队士兵维持秩序,各色人等组成一列长队缓缓前进,每个人经过门前长案,可以拿一个写着报名序号的竹条,然后在旁边的竹筐里拿一枚铜钱。
柳夜提出这种办法的时候,武库的属官们一阵无语。果然是土豪。柳夜也不过多解释,没人反对那就这样办了。
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但是行进速度倒是飞快,谁不想免费拿钱,然后偷偷把竹条一扔,呵呵哒。偶尔有人浑水摸鱼,想多拿钱,或者反复排队想反复拿钱,结果被眼尖的士兵抓住一顿胖揍,跪在街边示众,日后免不了是被拉去做苦力的命。漏网之鱼肯定有,但是敢于在将军府门前闹着如此大风险钻空子的,那毕竟是凤毛麟角,即便有,也无伤大雅。
等到傍晚时候前来报名的人寥寥无几时,柳夜和武库的属官们惊奇地发现,报名的人数竟然达到三万之多,而在将军府不远处的巷子里,发现了很多被丢弃的竹条。属官们大都摇着脑袋一脸奸笑,也有的一脸愤怒,大骂刁民无耻。
柳夜笑而不语,这种事情,他以前见得多了。今天只是开始,明天更加精彩。
等到第二天早上公鸡打鸣,人们起来赶早市买菜的时候,发展布告牌那里再次围满了人。
“什么?凭报名竹条可至将军府领十钱?”
“妈的,早知道不扔了。”
“就知道是个败家娘们,我说了留着留着,非要给扔掉…”
……
后来据说当日有不少人家里夫妻大打出手,有的甚至当场把老婆休了,跪搓板的男人更是不计其数。还有的人伪造报名竹条自己填上号码,怎料原来当初人们拿走的每根报名竹条其实是切下来的一半,另一半写着同样的号码留在将军府里,领钱时拿出来一对纹理便知真伪。于是伪造的刁民一样被一顿胖揍,当街示众后被同样拉去当苦力。
这一次来拿钱的人,已经不足两千人,众人都在感慨将军府和武库的慷慨,曹操则心如明镜,刘晔此举,乃是为将军府收拢民心,做法和商鞅城门立木类似,大汉朝失信于百姓太久了,骠骑将军曹操不会辜负你们……
只是曹操不知道的是,柳夜此举,不过是千百年以后一种老套的营销策略罢了,这种策略,以利诱之,以诚信之,屡试不爽。而且柳夜要推广柳工坊,将来在大赛时写明比赛由柳工坊承办,这笔砸出去的钱,只不过就是一笔很廉价的广告费罢了。
……
三日后,神匠大赛如期举行,赛程被安排成三部分,分三天进行。
第一天考算术,也就是《九章算术》中的方田、少广、商功和勾股四章,和柳夜考校武库所属匠师的内容相仿。不合格者当场淘汰。方田是平面几何的计算;少广是已知正方形面积或者正方体体积求边长,也就是笔算求平方根和立方根;商功是求各种复杂结构几何体的体积;而勾股也就是勾股定理,是求解直角三角形各边长度的方法。内容繁多,但毕竟想做一个优秀的匠师,不知道这些是不行的,凭感觉毛估估的工匠,在这条路上必然走不远,这种工匠,做个榔头钉个椅子已经是极限了,怎么能承担起为大汉朝军队打造军械的重担呢。不出柳夜所料,九成以上的参赛者在第一天便铩羽而归,考核合格者不足百人。
赛程的第二天是考手艺,锛凿斧锯,淬炼锻打,考察基本功,然后由武库十几位高级匠师投票决定是否合格,半数以上支持即为合格,合格者如果愿意加入武库,则给予匠师称号,不合格者也可选择加入武库,称为工匠,等待来日技能提升再行考核。第二日的考核合格率很高,除了少数几人外,其余皆通过考核。只是出乎柳夜意料的是,所有参加第二天考核的参赛者,都表示愿意加入武库。柳夜想了想,应该是前番获取民心的举动已经有了一定的收获,不禁感慨民心这东西虽然虚无缥缈,但却着实有用。
第三天则是由柳夜和武库的众属官进行面试,赛程第二天的合格者都有资格参加。柳夜打造三种武器,需要一些会思考,懂得应变,心思机敏的能工巧匠总揽全局,类似于项目的总工程师,他未必是最能干活的,也未必是最能算的,但一定是一个眼光敏锐、懂得统筹兼顾的内行。如此一来,面试则是最好的办法。也许是柳夜的幸运,随手一挖,竟然挖出了两位重量级人士,一位是郑浑,一位是马钧。
郑浑是郑泰的弟弟。郑泰曾密谋刺杀董卓,是一位有钱有见识,且视钱财如粪土的真的猛士,只是武力值太低,三国游戏里不入柳夜的法眼。郑浑可就了不起了,历史上官至将作大匠,专门给皇家修建职掌宫室、宗庙和陵寝。这不就是天上掉下的总工程师嘛…
至于马钧,这位机械大师给柳夜的除了震撼还是震撼,能用磨盘砸人的霹雳车够猛了吧,这马钧居然能够设计出轮转式发石车。就是像左轮手枪发射子弹一样,连续不断地把石块抛出,这是何等神器?这特么才叫霹雳车。只是马钧此人口吃,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历史上不受大汉朝当权人物的重视,甚为可惜。如今被柳夜捞到,这算是捡到宝了。
得了郑浑和马钧两位顶级人才,柳夜心下大爽。又得知郑浑此人本就是将军府官吏,也深得曹操信任,心里也是一松,毕竟发现人才难,笼络人才也难,郑浑此人对大汉的忠诚度足够,根本不需要柳夜专门笼络。至于马钧,此人就是一个技术痴,恐怕这世上,没有人比柳夜更适合当他的知己。
隆重的大赛结束了,土豪柳夜在大宴众人的同事,又砸出了丰厚的奖励,场面一度失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