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陈塘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我想请问大公,您组建骑士团的目的是什么呢?”他没有立刻回答图斯勒大公的问题,而是反过来向他提出了一个疑问。
“当然是为了让我的国家变得更加强大。”
“您的意思是只有一支能够在战斗中击败对手的骑士团,才能给他的敌人产生足够大的威慑力,从而让敌人感觉到您的国家不容易被侵犯或者击败而变得强大,请问大公,这是一种手段吗?”
图斯勒大公微微一笑:“不,这只是一种过程,就像你说的,我的目的是组建一支能够随时投入战斗,并且取得胜利的骑士团,对此你有什么高见?”
“这已经是战争的范畴了,”陈塘说道:“说实话我并不懂得如何去指挥一场战争,但在我看来,任何战争都是个体与个体搏斗的扩大,如果把战争中双方的人数减到最低,那么最终我们将会看到只是两个人在做着生死的搏斗,我虽然不懂怎么去指挥一支军队赢得战争的胜利,却很了解如何在单对单的搏斗中战胜甚至杀死对手。”
图斯勒大公细细品味着陈塘的这段话,似乎有所顿悟。
“您的思想很独特,我居然从来没有听说过,”大公有点钦佩的说:“从没有人把数万甚至数十万人的战争当作是两个人之间的搏斗,陈塘先生,请继续说下去。”
“我认为在搏斗中,影响胜负的因素有很多,我通常喜欢把它们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看得到的,另一部分则是看不到的,看到的那部分有身体的强壮程度、铠甲和wǔ qì的锋利程度以及平时训练得刻苦程度,这些看得到的因素最容易让人关注,因为无形的因素不容易把握,有形的因素却时常可以被人克制和防御。”
“那些看不到的因素呢?”大公迫不及待的问道。
陈塘继续说道:“勇气、意志、士气、判断力等等都是左右战斗的无形因素,这些东西看不到也摸不着,却实实在在的存在着,并且非常重要。”
“你的意思是一支强大的骑士团必须要像一位战斗大师那样拥有以上这些珍贵的品质?”
“这是最基本的决胜条件,光有先进的wǔ qì装备和训练有素的战斗技能只能战胜普通的对手,如果再加上勇气和意志,则能击败那些强大的对手,但还不足以打败一些非常强大的敌人,因为我们还缺少一点东西。”
“还缺少一点东西?”图斯勒大公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还缺少什么,他沉声问道:“请问陈塘先生,一支装备精良、士气高昂的骑士团,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样的敌人是不可战胜的。”
陈塘没有回答,却反问他:“大公,我们搏斗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为了让对方屈服在我的意志下。”图斯勒大公坚定的回答道。
“没错,”陈塘点了点头,说:“我曾被当作奴隶卖到了竞技场,在我被投入竞技场的那一段时间里,不断的和强大残忍的角斗士进行对抗,虽然战斗的激烈程度超出了普通人的想象,但我从来没有输过,并且从连番的战斗中,我悟出了一个道理:搏斗是迫使敌人服从我们意志的一种暴力行为,我想既然战争是扩大了的搏斗,那么搏斗的意义也同样可以应用在战争这件事上,大公,您想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在高强度的角斗战中被杀死,反而还能活着走出来吗?”
这时候图斯勒大公居然站起来,从他自己的腰带上解下了一柄剑,正是索克莱大师替他打造的chuán qíwǔ qì‘布丽奇特’。
看来巴布利乌斯伯爵说得一点没错,图斯勒大公的确很喜欢这把剑,居然一直带在身边随身佩戴着。
此时他把chuán qí佩剑轻轻放到了桌子上,抬起头说:“我想这就是你在搏斗中能够不断取胜的看得见的因素,这把剑应该为你带来了不少的战斗力,至于你的勇气、魄力和果断,在那天你骑着罗迪诺的翼龙迫降到营地里时,我就已经亲自见识过了。”
“那只是我求生的本能在驱使着我去不断的战斗,并且残酷的角斗生涯锻炼了我的意志力,”陈塘娓娓道来:“搏斗绝不是以无条件的击倒对手为目的,因为搏斗不是拼的体力或者残忍程度,那只是一种威慑敌人的手段,我们需要思考的是如何在一场强度极高的战斗中保存足够多的体力和耐力来应对下一次战斗,因为你不可能把所有的底牌都亮出来却只是为了击倒一个敌人,只有秉承着这样的信念,才能用更间接和代价更小的方式去战胜敌人并迎接下一次战斗,从而让自己不会陷入被动的境地里,如果知道了这些为何要搏斗的前因,那么您才能以个人推群体,训练出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骑士团。”
他所说的这些话并不是随随便便的编造出来的,事实上在经历过黑暗森林、战争之手竞技场的残酷搏斗生涯之后,陈塘早就已经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历练成了果断强大的战士。
他和图斯勒大公的谈话正是从无数次残酷的战斗中悟出来的道理,恰恰在大公的耳朵里听来,这些真理却又和战争理论是那么的相似。
毫无疑问,图斯勒大公已经被说动了心思,甚至他认为陈塘就是他一直都在寻找的,那种天才般出色的人才。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卡纳湖城邦的国王要让你担任他的宫殿卫队长了,幸好你没有答应他,而是来到了奥登堡公国,甚至我认为让你去当一个小小的卫队长简直埋没了你的才华,”图斯勒大公忽然站起来,激动的走到陈塘身边竟用双手握住了他的胳膊:“尊敬的陈塘先生,”他非常坚定的说:“我必须要向您道歉,因为某些人的言论,我对您失去了信任,但是您必须要知道,那不是我的本意!”
说着,这身份尊贵的大公居然向陈塘弯下腰,深深的鞠了一躬。
大公的动作简直把巴布利乌斯伯爵吓得目瞪口呆,他完全没想到陈塘居然能够表现得这么出人意料。
“大公…”陈塘慌忙伸手扶住他,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这时候图斯勒大公转过头,用力的挥舞了一下手臂,大声说:“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再需要你们为我待命了!”话音刚落,安静的大厅里居然走出来五六十个全副武装的宫廷卫士,这些人一个个的抿着嘴巴,手中握着寒光熠熠的钢斧。
他们只是露了一下脸,顷刻间就退到了大厅的外面,五六十个人居然没有发出一点嘈杂的声音,走路时的脚步声也惊人的一致,可见他们训练有素、绝不是普通士兵可以相比。
陈塘的眼皮跳动了一下,果然被他猜中了,大公早就安排好刀斧手埋伏在这大殿里了。
要不是他机智的说动了图斯勒大公,也许这些刀斧手已经把他剁成了肉酱。
“他们都是保护我的卫士,为了表示对陈塘先生的尊重,我只好让这些人退下去了。”图斯勒大公哈哈一笑,拉着陈塘的胳膊让他坐到了自己的旁边:“陈塘先生,我敬你一杯!”他高高的举起酒杯,轻轻的和陈塘的酒杯碰了一下。
陈塘微微一笑,一口喝干了上等的皇家贡品葡萄酒。
一旁陪侍的宫廷管家立刻替大公和陈塘的酒杯重新倒满了红酒,此时图斯勒大公的神态似乎轻松了许多,大厅里的气氛也不像一开始那么客套和严肃了。
在图斯勒大公的盛情款待下,三个多小时的宴会很快就进入了尾声,这时候巴布利乌斯伯爵站起来,举着酒杯向奥登堡公国的大公表达了一份忠诚的敬意:“为了贝卢斯科尼家族的王权可以永恒,也为了奥登堡公国能够变得越来越强大,”他大声说:“在这里我衷心的祝愿您可以组建起一支忠诚、强大而战无不胜的骑士团!”
“谢谢你的敬意,伯爵,可是我们的路还长着呢,但只要有你们来辅佐我,我想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图斯勒大公哈哈一笑,居然还意犹未尽的拉着陈塘往坐下来,却对巴布利乌斯伯爵说:“伯爵,你还是先回你的庄园里去吧,我还想和陈塘先生再聊一会儿,我会让弗雷德在宫殿里为他安排一个房间的。”
“是的大公,我这把老骨头可是经不起熬夜洽谈政务了,愿光明神护佑着贝卢斯科尼家族,我暂且告退了,大公。”
图斯勒大公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随时离开。
巴布利乌斯伯爵敬畏的弯下腰,在宫廷管家弗雷德的引领下离开了大厅。
陈塘完全没想到自己一席话居然能够让图斯勒大公对他产生如此大的反应,他居然有点开始不知所措起来,不过他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很快就保持住了镇定,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
“大公,夜已经很深了,”此刻他站起来说道:“我一个外人留在宫廷里过夜似乎不太合规矩。”
“是啊,夜已经深了,所以陈塘先生就更不应该离开了,弗雷德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房间,我心中也有许多问题需要向您请教。”
陈塘见实在没有办法推辞,只好点了点头,重新坐回到了座位上。
图斯勒大公兴致勃勃的向陈塘诉说着他创建骑士团的宏伟大计,他身上那种过人的精力和旺盛的斗志简直连陈塘这样的人都感到吃惊,两人一直聊到深夜,这才结束了这场私人宴会。
宫廷管家弗雷德在宴会结束后,把陈塘带到了一间布置得十分奢华典雅的房间里。
毫无疑问这房间里的一切都是按照最顶级的皇家规格定制的,但现在的陈塘只有满心的疲劳,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好好欣赏一下奥登堡大公为他安排的房间。
弗雷德一离开,他就立刻像一头死猪一样扑倒在床上,摊开四肢躺了下来。
“呼…”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重重的吐出来:“终于结束了…”和图斯勒大公的谈话虽然令人精神振奋,却也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