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祝融后人”这四个字时,凌庸才明白这帮人与陈平没有关系。
赵政拽住他,伏低身子说:“你不会真想冲上去当英雄吧?”
凌庸回道:“至少也得救崔全武。”
“来不及了。”赵政回身看见田湉郡主正在几名虎贲军卫士的护送下撤离刑场,等他再要嘱咐凌庸几句时,却发现凌庸早已挥舞着乌木剑冲了上去。赵政心里骂了句娘,跟着冲了过去。
崔全武见竟然有人劫刑场,心里是又惊又喜又不知所措。可他听到劫刑场者是祝融后人,他就明白了。这帮人根本不是来救他,而是为了搅黄楚王精心策划的这出戏。崔全武毫不含糊,捡起倒那把断成两半的断头刀,冲上去与这帮祝融后人拼命。
自称祝融后人的这伙神秘人一共有十五个,为首的是一名身材娇小、面容清秀、身穿虎贲军盔甲的男人。他尖声尖气地说:“诛储君,斩凤阳,为大哥报仇。”
“诛储君,斩凤阳,为大哥报仇。”
赵政立刻意识到,这帮人是为了给被凌庸杀死的那个五灵力者报仇。他疾步走到田湉郡主身边,说:“你快走。”
“赵大哥与我同走!”田湉坚定地说。
赵政看了眼刑场中的局面。祝融后人人数并不占优,重甲、虎贲和凤阳三方面军士在城内驻守百余人,此刻一多半都在刑场上。可是祝融后人中仍有人不断喷火,令众军士不敢靠前。而太子林赫在邵霆的引领下,悄悄地沿着刑场边缘退回飞云宫内。田湉身边原本的虎贲卫士也不见踪影,只剩下两个重甲军战士和一个凤阳军的校尉。赵政对那凤阳军校尉说:“你们几个快护送郡主回宫。”
赵政乃是凤阳侯新任副将,但显然这位校尉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校尉说:“在下的职责是守护凤阳侯。”
凤阳侯此刻正和士兵们与祝融后人奋力交战,一时间难以脱身。赵政急道:“你先带郡主走,我去保护凤阳侯!”校尉有些犹豫不决,赵政威胁道:“倘若郡主有差池,你觉得太子会饶了你吗?”
校尉恍然大悟,与重甲军战士护送田湉离开刑场。只是这一会儿功夫,刑场中已然火光冲天。两个祝融后人口吐火焰,烧得众人不敢上前。赵政疾步跑到凤阳侯林渊跟前,凤阳侯问:“郡主可好?”
赵政一愣,说:“已经撤回宫中。”
凤阳侯释然一笑,挥舞着手中的利刃说:“祝融后人听好,在下凤阳侯林渊。当下尔等已深陷重围,再坚持下去也没有意义。”留在刑场上的众将士将祝融后人围在中间,崔全武挥舞着断刀,身上净是伤口。凌庸手持乌木剑,半天胶着相持,竟没有受伤。
为首的那个矮小的祝融后人喊话道:“我们来此,就没打算回去。只不过,我们祝融后人身怀绝技,足以一敌百。我劝你们还是交出林赫和邵霆,让我们为云国公报仇雪恨。”
林渊冷笑道:“那就不必废话了,杀无赦!”
在场凤阳军将士得令,二话不说,凶猛地冲了上去;重甲军将士还记得被祝融后人偷袭后的惨状,一个个踌躇不前;至于虎贲军,除了凌庸这个半吊子校尉,其余人早已随太子撤回宫内。
凤阳军将士刚一靠前,便被喷出的火焰击退,冲在最前面的瞬间被点绕,如同不停滚动的火球,惨烈地尖叫着。凌庸心里骂了句娘,扬起乌木剑高声喊道:“你们不是要报仇吗?找我来呀!”
其中喷火的一人听闻此言,立刻调转方向,口中火焰直冲凌庸面门。凌庸领教过一次,熟门熟路,直接用乌木剑挡住。果不其然,乌木剑像海绵般,吸取着火焰,源源不断注入凌庸体内。凌庸深呼吸着,感受火焰在体内奔腾。别说凤阳侯林渊看傻了眼,就连祝融后人们也呆住了。
这次吸收的火焰远比上一次强烈。凌庸只觉胸膛即将炸裂,四肢愈发强硬。他睁开眼,泛着淡huáng sè的光,神情已不是那个愣头小子凌庸。
“你们自称是祝融后人?”凌庸声音异常,低沉而空荡,犹如修罗地狱中的恶鬼般,令闻者汗毛竖立。
林渊盲问赵政:“他这是怎么了?”赵政惊恐地摇了摇头,亦不知该如何是好。
祝融后人那位带头者惊恐地说:“你、你是谁?”
凌庸露出冷酷地笑容:“你们打着我的名号,却不知道我是谁!”
“不、不可能,你不要在此装神弄鬼!”领头rén miàn露惊恐,双腿发软,已然站不稳了。
凌庸猛睁双目,瞬间周身冒火,盘踞在头顶的火焰,好似一顶凤凰王冠。远远望去,凌庸如修罗在世。
他低吼道:“吾即是神!”
领头人颤抖着跪在地上,失声叫道:“叩见祝融大仙。”
林渊见时机已到,下令道:“捉拿刺客!”
重甲军仍没有动,凤阳军将士只得硬着头皮冒死拿人。谁知,凌庸仿佛被惊动了,一挥胳膊,上前的凤阳军将士竟然被烈火轰出去好远。
林渊大吃一惊,瞪着赵政问:“他怎么打自己人?”
“自己人?”赵政也被吓坏了,“你觉得他还是自己人嘛?”
凌庸转过头,向林渊吼道:“吾教训后辈,无须凡夫俗子插手!”
说罢,凌庸又挥起胳膊,一团烈焰瞬间将祝融后人包围。随着阵阵惨叫,那群祝融后人竟化作烟尘,杳无踪迹。
凌庸低头看了看身子,自言自语道:“人间,真有趣。”
凌庸周身的烈火刹那间熄灭,身上的盔甲早已不见踪影。凌庸就这么赤身**,昏倒在刑场之上。
经过这么一闹,崔全武的命被抱住了。但作为死囚,他仍然被凤阳军关押着。同样被关押的,还有凌庸。
自从周身着火之后,凌庸便陷入了昏迷。太子听闻他所作所为之后,大为惊喜,直呼天佑大楚。他奏请楚王,加派两万虎贲军和重甲军,在凌庸清醒之前,严防死守马蹄城。
前三天,太子与凤阳侯争先探望,好似孩童般,生怕对方抢了自己的宝贝。可眼见凌庸迟迟不醒,两人来的次数也少了,全权委托田湉郡主代为照顾。
田湉郡主虽然没有目睹凌庸变身之事,但从太子、凤阳侯以及赵政的叙述中,可知场面异常恐怖。
眼前这个躺在床上,身体虚弱,面容惨白的男孩,真的是祝融转世?
赵政每天都会来探望凌庸,这次他带着乔装成凤阳军士兵的陈平一同前来。见陈平乔装的模样,田湉好奇地问:“陈特使身份尊贵,何须乔装而来。”
再威武的盔甲也压不住陈平的俊美,他只好画上胡须,多添两道疤痕,看上去才稍微有些军人的样子。陈平无奈地说:“那伙什么祝融后人大闹刑场,让楚国有借口打压清水崖。楚州城的武馆已经关门了,鲁师傅带遣散了徒儿们,自己游走四方去了。”
“清水崖行事一向光明磊落,楚王此举恐怕另有深意。”田湉分析道。
“诸侯之中,楚国最看轻清水崖。毕竟林轩是乱世祸首。”陈平倒是不太在意。“凌庸怎么样了?”
田湉用手背摸了摸凌庸的额头:“很奇怪的是,尽管这么多人说他曾经身着火焰,但他的体温一直很低,呼吸也很平和,似乎只是沉沉睡去。”
陈平皱着眉头,测了测凌庸的鼻息。“不好,若是如此下去,恐怕他就醒不过来了。”
赵政大惊:“为何?”
陈平边测凌庸脉搏边说:“他的鼻息尚弱,脉象缥缈而无力,全身冰冷,很像古书中描绘的失魂状态。倘若刑场之事真如你所言,他恐怕是被五灵力冲顶了。”
田湉君主说:“既然如此,现如今应赶紧告知太子,将他送回楚州城医治。”
陈平摇了摇头说:“寻常的医官根本医不好他,更何况他现在这样子不宜移动。不过你们可以放心,出事当天我就联系了念门主,想必这两天他就会和素儿到马提成。素儿潜心研究五灵力多年,也只有她能缓解凌庸的症状了。”
“太子和凤阳侯这边,又该如何回复?”赵政问。
田湉回道:“实话实说,就说凌庸驾驭不了五灵力,暂且失了魂魄。”
赵政苦笑道:“他们俩求贤若渴,估计不会轻易放弃凌庸的。”
陈平说:“求贤若渴是假,恐怕借五灵力争夺王位才是真。五灵力者的威力,他们已经见识过了,足以抵得上一支军队。”
“而凌庸当晚所为,已经超过了一般五灵力者了吧。”赵政意味深长地说。
得到陈平密报后,火门门主念则安急不可耐地向马提成赶去。虽然楚王调拨两万大军将马蹄城团团围住,但细微之处仍有lòu dòng。念则安与闺女素儿趁着黑夜,悄悄摸入马蹄城。陈平的住所同样戒备森严,不过还好他们两人轻功了得,没有惊动一名守军。
见到他们,陈平喜出望外,忙把凌庸的情况完整叙述一遍。念素儿听完,脸色惨白,半天没说话。倒是念则安喋喋不休道:“程一峰这个老东西,收的这是什么徒弟。”
念素儿半天才缓过神,拉着陈平的手问:“凌庸的乌木剑可还见得到?”
陈平忙前忙后,还真把乌木剑忘得一干二净。念素儿叮嘱道:“无论如何要找到乌木剑,倘若落入歹人手中,玄武之地恐万劫不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