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蚝怎么样?”
游艇停在印度洋肯尼亚近东海岸海面上。天光明亮,海平线附近已经升腾起大量夺目的云霞,仿佛织锦一般,已快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刻了。海风裹挟着海的腥气,鼓动起头上雪白的帆布,吹得飒飒作响。海面喧腾,雪白的浪花和暗蓝的海水相映成趣,仿佛蓝布上穿插的珍珠。
看着隐约皱眉头的唐念慈,唐月相心情颇好。
“还不错。”唐念慈面不改色,用力吞下生蚝,努力不去想象活的生蚝在壳上蠕动的样子。
“多吃一点。”唐月相眼神有力而明亮。
“我去把唐娇也叫出来。”唐念慈想起身,被唐月相制止住了:“刚才我让管家喊过她了,在看书。”
“奥……”唐念慈讪讪重新坐下,扫射了一眼白色餐桌上的两盘生蚝,一盘厨师现片好的柠檬,但却始终不再动手。
一个月来,这位女家庭教师始终冷冷的,不假辞色。唐月相肆无忌惮地端详着面前这张俏脸。简历上是25岁,看上去没有。属于耐看型。特别是眼睛。
很不错。唐月相在心里啧啧出声。
“不介意的话,唐先生,我想看下海上风光,失陪。”唐念慈抬起微低的脑袋,含蓄地露出一个微笑,如是说道。
唐月相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他看得很明白,这个看起来温柔端庄的女人,眼睛里是没有笑的。
正在唐念慈拿下餐巾起身的一刻起,海浪突起,游艇剧烈晃动了两下。“小心。”唐月相先一刻抓住身形不稳的唐念慈,起身说。
浅淡的古龙水的香味,钻进唐念慈的鼻中,她亦一手抵住唐月相的胸膛,目光落在他白蓝色条纹西服的第二颗纽扣上。
“谢谢。”唐念慈放下手臂,连带着也离开了唐月相的手掌。
直到这个距离,唐月相第一次看清,面前这个女人耳垂很小,上面一颗非常不起眼的耳钉,蘑菇型的。
“想不到你很有肌肉。”唐月相指的是唐念慈手臂的质感。忽而,声音一变,“你流血了?”
唐念慈白色雪纺臂袖上,出现了一摊夺目的红色。
“没关系,之前的伤了,我进去处理一下。”唐念慈捂住手臂,转身往游艇内部走。
看着娇小的背影,和对方乌黑头发下的一截脖颈,唐月相忽然说:“看来,那一枪,伤的不轻啊。”
唐念慈停住了脚步,仍旧一只手捂住胳膊,声音低沉:“你知道了。”
“了”字还未收尾,唐念慈霍然转身,从腰间抽出一把飞刀,甩向唐月相,由于猝不及防,唐月相险险侧身避过,抬手擦擦脸,手背多出了一条血痕。
他无奈笑道:“受伤的不仅是你呢。”
游艇内外安置了唐月相大量的外国私人保镖,此刻纷纷从腰际把枪,飞奔而来,口中怒喊不止。唐月相眼见面前的女人左右斜视片刻,心知对方要逃,于是先一步使用格斗术,缠上去。哪知唐念慈后退两步,伸手摸向腰间。
还有刀?
唐月相下意识侧身躲避。刹那时间,唐月相眼前一花,一道白色的身影流光闪电般从自己眼前略过,直扑游艇栏杆。唐月相眼明手快,伸手去抓,刺啦一声,手里徒剩一条雪纺布片。
“又来这一招。”唐月相心里忽生恼恨,也一登腿,从栏杆一把翻下,投入大海中。
“老板!”
“老板!”
“哥!”一个急促尖锐的声音从甲板另一侧响起。刚从游艇内部走出的唐娇,飞扑到栏杆边,双手立刻被两个孔武有力保镖夹住,以防跟着一起跳海。
噗通噗通几声,接连几个保镖从唐月相刚刚入海的地方投身进去。唐娇却只能看着一层一层的白色泡沫浮起,心急如焚。
游艇只漂浮在海面上。唐娇望着深蓝的海面几乎晕厥。脸色渐渐泛白,唇色发紫,一头乱发在眼前浮动。
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又盯着海面片刻,唐娇终于受不住这难熬的等待。尖叫起来:“哥哥呢!哥哥在哪里!”
“look there!”唐娇身后的外国保镖忽向一两百米开外的海面处伸手一指,那里两颗头颅紧挨着,仔细看,唐娇立刻指向其中一颗脑袋,尖利且惊喜地喊道:“哥!哥!哥!”
从海里冒出头的唐月相耳边却尽是哗啦啦的水声,海水从耳朵流出,脑袋亦很晕眩,他更在意的,却是眼前的这个身份不明的女人。
紧接着,又有数颗脑袋从海面钻出,四名外国私人保镖一手端抢,一手拂水,口中剧烈的喘息着,其中两人额头上、脸上顺着流下鲜血。四人将唐月相和唐念慈团团围住。
唐月相的私人保镖千里挑一,可跳进海的总共七人,如今出海的只剩一半。
都归功于这个该死的女人!四个私人保镖面色实在很难看,盛怒之下隐有畏惧。
保镖们死死盯住被唐月相捏住脖子,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女人。即使是短暂昏迷也不能不小心。
方才水下的搏斗实在太过惊心动魄,这女人就像一尾长了尖牙的鲨鱼一样,择人而噬,且不要命。很难想象,有如此惊人力量的,来自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身量娇小的年轻女人。
四位保镖回想片刻前的打斗,均紧了紧持枪的手,准备随时将女人击毙。
他们看向唐月相的脸。
唐月相的脸色亦很难看。
长时间在水中几乎要窒息,可怀中这个该死的女人却似乎如鱼得水,且暗器奇多。他小心提防之余还要小心不要真的伤到对方。他还有太多问题要问。可就是如此,才让他折了三个私人保镖。
该死!
唐月相心底里怒骂。
唐月相一手捏住对方纤细的脖颈,一手放到唐念慈的脸上,用大拇指摩挲了两下,将唐念慈眼角下的一片淤黑抹去。
在保镖诧异的视线抟射中,唐月相声音中带着疑惑:“你到底几岁?”
不知是否因晕眩和间歇性休克带来的神志不清,唐念慈睁了睁眼,见眼前的男人,瞳如黑洞,带着大量的不确定信息,因海水洗濯后的眼眸却光洁如玉,荡漾璀璨光芒。
在他身后,夕阳如血,红霞如打翻的染缸,浸染了整个天幕。
“十八。”唐念慈动了动嘴角。
唐念慈眉头一动,神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他若有所思地转过头,看着同样若有所思的保镖们,眉眼一紧:“带回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