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安静了,自从爸爸走了之后,我再也没看见妈妈笑过,我似乎也一直沉浸在悲伤之中,爸爸肯定不想看着我们一直这么消沉下去,而我是家里的顶梁柱,不能再让妈妈担惊受怕,凶手是谁对我来说都已不再重要,我想妈妈也是这样想的吧。
“姐,我要走了!你不用来送我了,明天的飞机。”珮星要离开这里,人之常情,如果不是听说杜叔叔的事情,我会以为珮星太无情,而听说之后,才发现是珮星太重情重义,离开或许是疗伤的好方法,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他。
“好,傻珮星,一路平安!”珮星知道我向来不习惯离别的场景,每次与人离别我总是最悲伤的那一个,不是我太脆弱,而是我见不得这世界上的分离,总觉得一旦分离或许就是永别,但是,傻珮星,你要走我怎么能不去送你呢?
第二天一早,我就开着我家的小破车赶到机场,远远的,就看到珮星,人群中的他,总是那么耀眼。我悄悄的靠近他,轻轻的叫了声:“珮星!”
“姐!你怎么来了?”珮星看到我,很惊讶,但我看得出他眼里流露着欣喜。
“我来送你啊。”
“姐,谢谢你!”他将我拥入怀里,低声说道,就像个孩子。
“好啦,你好好照顾自己,别忘记常给我打电话,否则我可是不会饶了你。”我假装生气的样子,伸出拳头摆出一副揍他的姿势。
“好,我一定每天烦死你。”
“这还差不多!”
“珮星!”正当我们说笑的时候,他来了,楚江秋,好久没见到他了,他好像憔悴了不少,本来就大的眼睛现在深陷在眼窝里,加上浓密的睫毛,更大了几分。我不想理他,但是眼睛却无法离开他的脸。
“蘋蘋,你也来了!”是啊,如果知道你要来,我就不来了。
我没说话,只是扯了扯嘴角。
“姐夫,多谢你来,我姐就拜托你照顾了。”珮星竟然叫他姐夫?杜珮星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亲密了?
“我一定会的,你放心好了。”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而我只是这么听着,听着他们两个在那里话别。
“姐,”珮星突然喊了我一声,而我正在神游,“什么?”我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
“姐,我要走了,你和姐夫要好好的,我会经常打电话给你们的。”真的还能和好吗?
“傻珮星,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快去吧。”
“姐夫,我走了!”
“好,你注意安全,我会照顾好你姐的!”楚江秋就这么自信的说出会照顾好我的话来,而我却早已没了信心。
珮星走了,我就站在机场候机室外,怔怔的看着珮星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他转了弯消失不见。
“蘋蘋!”他的声音穿破我的耳膜,就像来自异域的呼唤,我猛地转过头,看着他,一动不动。
可是,我再也没有勇气喊出他的名字“楚江秋”,我怕爸爸会怨我,更怕我自己不会原谅自己,我没法真的面对他,尽管内心依然眷恋着他给我的温存,可是我们可能真的回不去了。
我只能逼着自己转过身去,不看他,死命的想要逃出机场,一股劲儿地跑回到我的小破车上,深吸了一口气,狂乱的摇着脑袋,忘记他,忘记他,柳白蘋,你们再也没可能了,难道你忘了爸爸为什么而死吗?
发动了车子,一路狂飚,踉踉跄跄的回到家,一打开门就看到妈妈又在偷偷的抹眼泪,我知道她又在想念爸爸了,看到她脆弱的样子,本来想哭,我却只能强忍着眼泪,挤出一丝笑,走到她面前。
“妈妈!你今天想吃什么?我来做。”我笑着问她。
“傻瓜,你什么时候会做饭了?”我不会做,但是我愿意为了妈妈你学啊。
“妈妈你忘了,我会做你爱吃的红烧肉啊。”这是我学做的第一道菜,因为妈妈喜欢吃,所以专门抽时间学了很久,在她生日的时候做给她吃,还记得那时候爸爸也在,还夸我懂事。
话刚说出口,我就后悔了。因为我看到妈妈的眼泪从眼眶里涌了出来,仿佛那不是眼泪,而是一汪不见底的泉水。
“蘋蘋啊,妈妈没事,”妈妈好像看出了我的窘迫和担心,“你爸爸他总是挂在嘴边上,说没有过不去的伤心事,如果他知道我们都这么伤心,他肯定会埋怨我们的,他在那里也不会安生的。”
“嗯嗯,妈妈,我知道,我知道!”说完我已泪流满面,哽咽着,紧紧地抱着她,我害怕她也离我而去。
“蘋蘋,来,我们去看看他,今天是头七,他本该回来看我们的,我们就不等他回来了,直接去找他,好不好?”妈妈的眼里露出晶莹,嘴角含着爸爸最爱的微笑。
我对她点点头,她用手给我擦了擦眼泪。
一路上,妈妈都很安静,但是却没有显出悲伤的神情,我的心也安静了下来。
好像有人来过,墓前的那束菊花还是新鲜的,散发着清香。
“爸爸,我和妈妈来看你了,你还好吗?”我挽着妈妈的手站在爸爸面前,墓前爸爸的遗像笑得那样开心。
“老柳,我和蘋蘋今天要走了,以后可能不会常来看你了,你要好好保重!”这是我和妈妈商量好的,我们要暂时离开这个伤心的城市。
我把手里的白色康乃馨放在爸爸面前,倒了一杯酒摆在墓前。
“爸爸,你在那边要好好的,不要想我们!”我把酒杯端起来,倾洒在爸爸面前,爸爸一路走好,女儿会照顾好妈妈的!
妈妈蹲下来,用手轻轻抚摸着爸爸的笑脸,眼里充满温柔,“蘋蘋,”她的手停顿了一下,“你知道吗?我和你爸爸相遇的时候,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不像今天秋风萧瑟。
“那时的他,还是一个俊美的少年,就像从阳光里走出来的大男孩,我就坐在教室旁边的小亭子里,他手里拿着一本书,冲我微微一笑,我觉得整个世界都温暖了起来,就在那个时候,我就确定,这就是我要追逐一生的男人。”
妈妈讲起她的爱情,就像一个少女一般,容光焕发。
我还记得,爸爸也和我聊起过他们的故事,眼里也是这般温柔。
他第一次看到妈妈,其实是在一个冬天,雪花飞舞,他在隆冬里形单影只,踽踽独行,其实当时他刚刚和前女友分手,心情十分沉重,又加上下雪,他的心又寒上了几分。
但是,正在他心寒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少女,在飘飞的雪花里翩翩起舞,欢快的唱着歌,他的生命里突然照进了一缕阳光,温暖了他的心。
从此以后,他就经常关注着她,妈妈那时候很优秀,在学校的舞蹈队里,只要有机会爸爸就会去看她演出,慢慢去了解她,爱上她。
直到妈妈也发现了他,很快,他们便坠入爱河,这爱很纯粹,没有丝毫的杂质,爸爸也总是庆幸,他们的爱情里没有出现第三者。
他们的爱情就像那场雪,从一开始就注定纯洁无暇,根本来不及变心。
“妈妈,我们走吧!”我扶着她,离开了爸爸。
爸爸,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