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小声问我:这群和尚道士真在打美女的主意吗?那等下有好戏看了。
我叹了口气。
我说:他们肯定和我们一样,只能围观。和尚讲究四大皆空,道士要的是道法自然,美女对他们来说屁都不算。
我暗暗在想,武林第一美女比武招亲,和尚和道士来得也太奇怪了,事出反常必有妖,等下要小心才是。我让胖子等下行事小心,看势头不对就要赶紧溜。
我听见路边有个大汉在旁边跟人大声说:怎么比武招亲选了这么个荒郊野地啊,喝酒的地方都找不到,等下俺娶了那小妞就回去好好喝他几天几夜。
说话大声的人一般不太计较,应该能探出些东西来,我忙上去搭讪:兄台,也是来参加比武招亲的吗?
大汉一拍胸口,豪气干云地说:俺海鳖派赵大,一定要把这撒子的武林第一美女青月娶回家去,几有面子的。
原来武林第一美女叫青月,青月这个名字惹起了我无限的遐思,如此美丽的名字,她的真容又该如何。这什么海鳖派我倒是没有听过,又不好装作不懂。
我陪笑道:今日如此盛会,来得有很多人吧?
赵大说:很多吧,少林武当,青城峨眉,什么五岳剑派的全来了,都给武林盟主青天捧场。嗯?不对,小兄弟,你也是来跟俺抢老婆的吧?来,我们先来打过。
说完,挽起袖子就准备动手。
我只好连忙说,我是来看热闹的,路过,俺年纪还小。还拍马屁说兄台肯定能抱得美人归。
我觉得自己变得虚伪了,和老乞丐一样虚伪,习惯了睁着眼睛说着瞎话。武林盟主叫青天吗?难怪和尚道士都来了,原来是给盟主面子。
我还想探听什么消息,前面人群中一阵骚扰,有人大叫:死人了,死人了。顿时,一大群人围了上去,赵大也不甘示弱,依靠强壮身躯的先天优势,一下挤到了人群中央。听到他大叫:死的是少林的秃驴,没有伤口,应该是想到快要见那武林第一美女,心跳过快导致死亡,鉴定完毕。
人群哄笑,齐声称好。旁边的和尚耐不住修养,都想上去揍那赵大一顿,但被一个老和尚喝住了。
胖子马上表现了善于看热闹的本质,极尽能力的想办法让自己肥胖的身躯穿过稠密的人群。
我赶忙拉着他离开是非之地几丈远,避过人群,在路旁站好。
旁边立马有人跟我们搭讪:你们也是丐帮的兄弟吗?
说话那人穿得极其破烂,手拿破碗儿,棍棒,我的第一反应是没有我干净,第二反应是高兴。同行啊。
同行是冤家,我以为我和老乞丐是丐帮的,但老乞丐告诉我不是。现在有个背景可以依靠了,我也只好勉为其难的装上一装。
胖子没等我说话,就先接口说:是啊。
那人激动的握着胖子的手说:同志啊,你新来的吧,现在人多杂乱,千万不要单独行事,要跟着大部队,你们去那边蹲着吧,别乱跑了。
说完,指了指身后,我一看,刚才怎么没发现这几百个乞丐蹲在地上拿着破碗儿,排了两排站在路边乞讨,阵势极其壮观。
胖子惊呼:小师叔,我找到组织了。
死人的事情在江湖上本来见怪不怪。
但今天不同,死的是一个和尚,而且还没有伤口。几十个和尚都想暴打恶作剧的赵大一顿,被老和尚压制住了,他可能想到会有什么高人在背后,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他很厉害,大喊一声:阿弥陀佛。
声音大得差点让我把今天没拉出来的屎震出来,我只好跟胖子老实蹲在路边不敢动弹。附近的其他人却好像没事的样子,我有些好奇,却看到所有的人,包括和尚在内,都从耳朵里掏出来两个塞耳朵的棉花。和尚嘴巴又动了,所有人又赶忙塞上,我和胖子明白了怎么回事,急着找东西,什么也没找到,只听到旁边的说:妈的,打个呵欠吓死一群人。
旁边有个瞎了一只眼儿的乞丐见我发愣,他就像一个很博学的人跟我说,这个和尚叫慧远,声音很大,在江湖声很有名气,他一般很少说话,但是江湖上的人见了他嘴巴动了,都赶紧找东西塞住耳朵,生怕被他震出什么来。
我说:看来这个慧远内力深厚啊。
瞎眼说:屁的内力,就是天生的嗓门大,少林武功很多,什么金刚掌,降魔棍,如来神掌之类的,就是没有内力这门功夫。
我说:不是吧,没有内力怎么比武。
瞎眼说:内力只是个传说,几百年来,人人练内力,也没见谁练出来,现在都是比谁的剑快,谁的暗器毒,谁的拳头硬。
我说:还有比谁的嗓门大。
胖子说:可以比谁胖吗?
瞎眼摇摇头:如果要比胖的话,你看前面有个大汉足有你三个大。
胖子一看,真觉得自己真是小弥勒佛了。
瞎眼说:你们知道刚死的和尚是谁吗?我和胖子摇头。
瞎眼说:死的和尚是少林寺的慧人,擅长铁布衫,刀枪不入,是少林寺高手中的高手。没有想到今天突然死了,而且还看不出是谁下的手。
胖子说:不是想美女想死的吗?这武林第一美女的魅力真是无可抵挡。我都要流口水了。
瞎子刚想说什么,人群中突然有人叫到,和尚的耳朵里有根银针,是被峨眉派的雨银针毒死的。人群大哗,大家纷纷找着峨嵋派的人。峨嵋派的人不多,和尚全部散开了,有个和尚居然找上了赵大,马上跟赵大打了起来,众和尚见了,便上去帮忙,很快赵大被群殴死了。
老和尚刚准备念佛号,峨嵋派的人却突然跳出来说:我们峨眉派和少林寺一向友好,不会动手杀和尚的,这是个误会,肯定是有人想挑拨离间,大师们不要上当啊。
和尚一时都愣了,不知道该不该和峨嵋派动手。
这时又冲出很多人来,说是海鳖派的人,听说赵大被和尚打死了,便集合人上来报仇,密密麻麻的,粗略估计也有一百多人。
海鳖派一下把少林派包围起来。
眼看又要打起来,和尚们一下气势弱了下去,都说是误会啊,误会啊。而慧远苦于不能开口,怕自己的声音太大引发敌意,一时左右为难。
海鳖派的人说了,雨银针是峨嵋派的独门暗器,凶手肯定是峨眉派的,而今天海鳖派的人被少林派的人杀了,一定不能善罢甘休,但是打起来肯定会两败俱伤,一时大家都愣了。
在这样的紧张时刻,我感觉到胖子藏到了我的身后有动作,他极具煽动性地喊道:报仇!打死秃驴,打啊。
在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胖子是什么人了。
胖子的这句话效果很好,海鳖派的人很听话,和尚也很乖,他们打了起来。峨眉派的人很会钻空子,见有便宜可占,到处放暗器,又波及了旁边的一些人,那些人又胡乱打了起来,然后感染了更多的人加入这场混战,最后都处都是厮杀声。
有人叫道:龙爪手。
有女的尖叫:秃驴敢抓你姑奶奶。
有人叫道:双龙出海,饿虎扑食,撩阴腿,葵花宝典……
然后“啊”一下惨叫就没了声息
有人叫道:慧远和尚要张嘴巴了。
瞬间,数十种不同的暗器飞向慧远和尚。
有人要保护慧远,大叫:金钟大罩。衣服裤子瞬间全成了碎片。
有人叫道:那人脱衣服耍流氓,打死他。
金钟罩也瞬间被破。
更多人叫唤着招式,和人拼杀。
回风拂柳刀,锁喉擒拿手,摧心掌城字十八破,玉女剑法,降龙十八掌,各种武功看得我目不暇接,一时也忘记批评胖子了。
只听瞎眼乞丐说:靠,有人在里面喊降龙十八掌,不会是我们丐帮的吧。
一个乞丐跟他说:老大,我们人都在,没有进去。
瞎眼乞丐点点头。
我很吃惊,没想到瞎眼乞丐还是一个不小的头目,我说:他们怎么不来打我们丐帮呢?
瞎眼乞丐说:嫌我们脏呗。
我说:脏?
瞎眼乞丐说:其实是怕我们。
我说:为什么?
瞎眼说:我们在打架的时候会吐口水,他们是爱干净的人。
我笑着说:他们宁死也不愿弄脏自己啊,那他们死了之后,那不是更脏吗?对了,那你们出去打架不就无敌了吗?
瞎眼低声跟我说:丐帮从来不插手武林恩怨,再说打打杀杀是蠢人干的,一个有智慧的人会用心计。你看你旁边的胖子,就不错。
瞎眼在我的心目中一下高大起来,忽生一种他就是老乞丐的错觉。
我一下反应过来胖子是这场事故的罪魁祸首。我对胖子说:你安的什么心思啊。
胖子嘿嘿笑着说:我觉得人多打架好看,热闹,比武招亲有意思多了。
我说:胖子,你是不是记起你是什么人了。
胖子说:没有。我只是下意识地觉得他们要打一架才好。
我终于明白胖子就是那种惟恐天下不乱的主儿,以前以为我跟胖子是同类人,开开小玩笑,有个小梦想,吃喝玩乐逍遥自在,但这下突然发现我离胖子已经远了起来。
我说:你以后再这样,我就不跟你玩了,你好自为之吧。
胖子还没说话,瞎眼在旁边说:武林盟主青天该出来了。
我说:为什么直到有人死得差不多了,老大才出来呢。
瞎眼说:据丐帮消息,青天以前在朝廷当官,后来转行做了武林盟主,他深知为官之道,他也知道现在出来才是最佳时机,他的声望又要涨了。
我很惊讶地说:这也行啊?
果然,有人开始叫了:武林第一美女出来了,大家快看啊。
大家都清楚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只消一瞬间就停手不打了,大家拉起脸对身边的人都微笑起来,还友好地拥抱握手,都在问:你今天吃午饭了吗?
所有的人都很善良,如果不是地上四溅的血迹和还在哀嚎的伤员,应该是很和谐的一幕。
但马上又有人叫了:妈的,哪有什么武林第一美女,分明来了一个笑嘻嘻的死胖子。
有人说:这个胖子就是武林盟主,武林盟主青天啊。
众人一片大哗之后,我现在才知道,并不是所有的武林人都见过武林盟主的。
只见一个胖子往少林派所在的地方走去,所到之处,人群自动分出一条路来,应该来的就是青天了。
看到胖子青天,我情不自禁的拿我身边的胖子对比了一下,我真怀疑这对是不是父子。
青天走到少林派的地方,似乎很清楚事情的经过,先慰问了几句,然后他说话了。
青天说:大家需要统计一下死伤情况。
很快,大家纷纷找到自己门派所在的位置,对附近的人嘘寒问暖,结果很快出来了,并呈报给青天。
青天说:今天是小女比武招亲的大好日子,但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表示非常遗憾,所幸只死了三个人,受伤的也是扭了胳膊腿儿而已,还好在大家的努力下,把损失减到了最少,在这里,我表示感谢,感谢大家给我这个面子,马上小女的比武招亲大会就要开始了。
所有的人鼓掌讨好未来岳父,没有鼓掌的都在藏尸体,溅洒有鲜血的地方都用泥土覆盖起来,据说死的一个是慧人,一个是练葵花宝典的,一个是练金钟罩的。还有一个死在事故之前的海鳖派赵大被自动忽略。
我问瞎眼:我是在做梦吗?
胖子说:是我做了一个梦!
我说:对,你刚才绝对没有惹事。
胖子说:我觉得跟他很面熟。
我说:他可能是你老子。
胖子说:我想去跟他认识一下可以吗?
我说:我不知道这时机对不对。
胖子说:我怕等下看不到他了。说不定武林盟主是我爹,武林第一美女是我姐,如果是真的话,我会帮你促成你跟我姐姐的婚事。
一看有这么好的事,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我说:你去吧,我陪着你。
我和胖子起身就向青天走去,瞎眼拦住我们。
瞎眼说:你们想干嘛,好好蹲着。
我和胖子还在丐帮的队伍中,只好老实说话。
我说:胖子去找爹。
我指着青天说。
瞎眼有些意外:你们没病吧?我可不想给丐帮惹祸。
胖子说说:我们不是丐帮的。
我说:我俩来看美女,不小心站在你旁边,然后你不小心把我们拉进了你们的队伍。胖子现在想去找爹,他爹是武林盟主,你还敢拦他?
瞎眼有些羡慕,说:不敢不敢,你们去,武林盟主当爹真有面子。
胖子已经亟不可待了,大叫着:青天啊,我爹。
胖子朝青天跑了过去。
人们听到青天的儿子来了,本来是密密麻麻包围着青天的,赶紧自动分开一条路让胖子过去。
我跟上胖子的脚步,有点儿忐忑不安。
胖子一到青天面前,就像条狗一样跪了下去说:爹。
青天说:儿子。
胖子说:爹。
青天说:儿子?
青天一脸欢喜地把胖子拉起来,说:啊,没有想到,我有儿子了。
胖子说:我有爹了。
我说:父子相认,恭喜恭喜。
青天问我:你是谁?
我说:我是他叔。
青天有些摸不着头脑,说:我只有个女儿叫青月,没有儿子也没有兄弟。
我和胖子啊的一声。
我说:不好意思,认错了。
青天说:没关系,只是这个胖子跟我还真有点儿像。
胖子说:你真不是我爹?
青天说:如假包换。
我说:那换吧,胖子就有爹了。
胖子也跟着我说:是啊,是啊。
围观的人顿时笑了,找爹找到相亲大会上来了,还想找个武林盟主做爹,实在是太有才了,于是大家又沉默,纷纷思考跟盟主有啥相像之处。
但在大家找到之前,胖子又说话了。
胖子跟青天说:我有件事想跟盟主商量。
青天非常爱民,说:你说,你说。
然后,胖子说了一句让所有都想打他的话,而我想把他千刀万剐,凌迟处死,再把他的肉油炸了喂狗。
胖子说:你把青月嫁给我,让我做你女婿好了,女婿可当半个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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