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岁时我跟老乞丐说,我十五岁就娶个老婆。娶个喜欢的老婆是除了白马长剑之外,最期待的事情。
想象一下,我成了白马长剑,带着老婆一起游历江湖,那该多好。
不知道未来会否遇到令我心动的女子,但我肯定会先见过面再轻轻地跟她说,嫁给我好吗?
胖子还没见过青月就先拜岳父,说:把你女儿嫁给我。我佩服他的勇敢,光听到武林盟主和武林第一美女的名头,就能把终生大事给定下来。
胖子失忆的事情,在我脑子里模糊起来,他活得如此真实,他是个势利之徒?我不敢肯定,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他不能做个开心的乞丐了。
我心里暗叹:可能跟胖子分道扬镳的日子近了。
青天听了胖子的话怔了一下,很快就恢复过来,说:没问题。
胖子说:真没问题?
围观的所有武林中人抗议起来,都说现在还没正式比武,不能这么快把婚事决定下来,我们坚决反对这种不公平的赛事。
他们群情激愤,如果不是青天在胖子旁边,估计会有不下于一千种暗器射向胖子,胖子也会在一瞬间变成一堆没有任何生气烂肉。
青天说:我是没问题,但他们有问题,也刚好应了比武招亲,你去跟他们解决问题吧。
胖子说:你说话绕,我还没有听懂。
旁边的人都在骂胖子笨蛋,这么笨也来跟别人争。我却认为胖子是不显山露水的笨得聪明。
青天说:你跟他们所有人打一架,赢了,你就把青月娶回去。
青天又跟所有人说:比武招亲大会马上开始,已经搭好三座校台,看见前面的小山坡了吗,大家往前走五十丈,想参加比赛的就在校台旁边的报名处登记。
大家往前走了五十丈。乞丐往前移动了五十一丈,在各个点撒满了人,探听各种消息。
青天说:大家先看看我的女儿。
所有人都说:好啊,好啊。
青天一招手,出来了一个女人,后面跟着两个侍女。
我跟胖子落在后面没动。
胖子还是像条狗一样,跪着没动。
我跟胖子说:青月出来了。
胖子说:为什么我没有武功。
我说:为什么你没有呢?你先起来。
胖子说:师叔,我求你,你帮我去打架吧,我想娶老婆,真想娶老婆。
胖子向我磕头。
我扶起他,说:老乞丐跟我说过,我的武功不能用,一用就会小命不保。
胖子说:不会的,师叔的武功比师父的都厉害。
胖子又跪下向我磕头,我从未感到一个人想娶老婆的愿望如此强烈,比我强烈这么多。但我答应过老乞丐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显露武功的。
我只好说:还是不行。
胖子说:我会死的。
我说:啊?
胖子说:像师叔一样难过死。
我叹了口气。
我说:好吧。等会儿静观其变,见机行事。
我们走过低矮的小山坡,没能挤到校台附近,所有的人都在抢着报名,报名册都撕烂了好多本,年轻的和尚道士们都在跟老和尚道士们说:我们要还俗!
我和胖子看到了武林第一美女青月。
她倾国倾城。
胖子说:我就知道自己没做错。
我说:你觉得自己没错,这本身就可能是一种错。
胖子说: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我说:我也是。不过我觉得青月右手边的侍女更有味道,很适合我。
胖子说:我要青月,你要侍女。
我说:你真的很无耻。
胖子说:全靠师叔了。
我没有理胖子也没看青月,只盯着青月旁边的侍女看,她好像也注意到我了,还俏皮地朝我眨眨眼。当然,这些都是我幻想出来的。
青月只上来了一会儿,就下去了。
鉴于报名人数太多,青天决定,多开十个校台,让老和尚道士做裁判,比武规则点到为止即可。
老和尚道士对此颇多微词,有个别的还想还俗,又怕有人说老不正经,为了面子只好放弃了那些美好的想法。
这个点到为止很有扯淡,可以杀人也可以打伤对方,运气好的则毫发未伤。暗器可以随便放,小到一个缝衣针,大到霹雳弹,到处乌烟瘴气。武器也不限制,因为前面慧人和尚死的一场骚乱,很多自身的武器都丢了,有人本来是练剑的,却一时找不到,只好借了把厨子的菜刀冲上阵,这时用什么掌法拳法腿法指法的大占上风,但也有不小心被牙签做为暗器射死的。
因为人多,很多没有排上号的急性子,索性找了自己将要打的对手打了起来,一时间到处都是喊杀声。
我拉上胖子,走到小山坡上,本来以为这里会人少一些,谁知道,这上面还是有无数的人在拼个你死我活。
我只好一再远离刀光剑影。
找到一块大石头后面,和胖子躲好,省得被飞来的暗器误伤。
胖子说:师叔,这办法真好啊,等下他们打完了,我们就坐收渔利。
我说:你多心了,我只是想安静一会儿,他们太闹了。
胖子也安静了下来。我突然发现我俩旁边多了很多人,我一看原来是丐帮的瞎眼乞丐他们,黑压压的蹲了一大片。
瞎眼跟我们打招呼说:我们不与人争斗,也想安静。
我点点头。
瞎眼又说:胖子很棒。
我点点头。
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下面的动静没那么大了。
我说:你看他们学聪明了,知道团队作战的好处,不再各自为战,各大门派明显分了各个阵营,很有优势啊,等下就能分出个胜负来。
瞎眼说:我们丐帮准备走了。你们走吗?
胖子说:你们走,我们又少了竞争对手。
我说:走得太早了吧。
瞎眼说:我们还有要事,只好走了。小伙子我看好你,你们早点走吧,美人儿不是谁都可以享用的,我们怕折寿。说完,一大群乞丐安静地离去了,就像从未来过一样。
这让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说:我们也走吧。
胖子说:给我个走的理由。
我说:现在为那所谓的武林美女死了这么多人,你还不明白吗?
胖子说:那又如何。
我叹了口气。
我说:可能我们也会死。
胖子说:死了又如何。
我说:为一个女人死,很窝囊!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做。
胖子说:不管怎样,师叔你答应我了。我只想要青月。
我还想说点儿啥,但见胖子对第一美女的幻想如此强烈,恐怕说什么都无济于事。我觉得就算胖子今天没有死在这里,以后也会死在女人手上。
我伤心了。
特别伤心。我想哭。
我想老乞丐为什么不在这儿。
我为什么把胖子带到这是非之地来?
我说:胖子,我把你当成我的朋友,你却不顾我的死活,今天既然我答应了帮你去打架,就算我死了,我也不会有负朋友,但是以后,我们各走各路。
胖子说:你死不了。
我说:为什么我不会死?
胖子说:你会内力。武林当中几百年来没有人练成内力,而你练成了,他们所有人都不是你的对手。
我又想起老乞丐的一句话:不要让你的底细被任何人知道,哪怕是你最好的朋友或最亲密的人。我多么怀念老乞丐。
我说:希望如此吧。
胖子说:下面差不多了,只剩下几个门派在争夺最后的名次,我们过去。
我默默地点点头。
现在只剩下三个校台,六个门派的争斗,其余的散兵游勇全军覆没,我想个人力量始终太渺小,哪里敌得过一个有着深厚背景的集团军呢。
被我和胖子抢了白马的黑白剑客也来了。
年长白衣把年少黑衣一剑封喉,这不只是一个门派之间的内斗,所有的门派都在决定能胜出的人选,青天的女婿只有一个,而今天来捧场的不下万人。
年少黑衣的喉咙里冒着血泡,他指着白衣含糊的吐出几个字:没……没想……到。话没说完就倒下了。
我忽然对白衣产生了一种恐惧,白马长剑能这样吗?
白衣是他门派里最后的胜出者,他在等待下一位挑战者出现。
胖子催促我上前迎战,我很无奈。
我狼狈地爬上不高的校台,引起周围的人哄堂大笑,都在说为了美女又一个不怕死的。其实我很想跟他们说,大家都没有轻功,我只是爬得狼狈一些而已,而我的目的也不是那所谓的美女。白衣剑客很惊讶地发现是我,他也笑了,他见我赤手空拳,让我找把武器,我看看了周围,只好拣起黑衣的剑,他的剑上有很多血,肯定是杀了不少人。
我没学过剑法,只好似模似样地举了个剑式,我说:你会死在我的剑下,说出你的名字吧。
白衣的脸一下阴郁下来,他说:青城派李逍遥。让你三招。
我第一次拿剑有些紧张,不知如何是好。
不出所料,所有的人都笑起来,有的笑得肚子痛,有的本来已经伤重不治的,马上精神抖擞,这是我今天做的好事之一,但坏事也有,有的本来命悬一线,因为突然开怀大笑,一下就撒手人寰了。
其他两个校台的因为听到有人疯狂大笑,都往这边看,注意力一下被分散,一时都忘了打架,有个聪明点儿的马上过去偷袭,喜剧顿时成了悲剧,再也没有机会笑了。
很多的人朝我这个校台围了过来,我估计他们是想看我怎么被白衣的剑劈成两半。
有人说:小子,你知道不知道,他刚才杀了不下一百个人。
有人又说:少年轻狂啊。
有人说:别唧唧哇哇了,老子等烦了,赶紧动手吧。
有人说:阿弥陀佛。
有人说:师叔加油。
有人说:这个少年是丐帮的吗?
有人说:可惜了。
有人说:呸。
有人说:这个少年姿势不丁不八,一看就是使剑的高手,但是他拿剑的姿势有些怪异,难道是什么隐士高人的弟子出山。
有人居然大声念诗: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我不禁接口道: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他又说: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我说: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他又说:闲过信陵饮,脱剑……啊……
他还没念完,啊的一声惨叫传来。有人叫道:脱,脱你妈,去地狱脱去,啰里八嗦,小子你快点。不行就下来。念诗那人死前还在大叫:脱剑膝前横……
我说:你来错了地方,来错了江湖。你应该是个浪漫的诗人。
白衣说:你到底打不打?
我说:你留在人间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我是给你机会多看看这世界。
白衣忍不住说:****。
我说:你先来吧,我让你三招。
白衣怒了,说:不宰了你,我就不是李逍遥。
说完就挥剑动手,他的剑很快,一下就到了我的咽喉,我只好脖子一缩,然后我又听到了一阵大笑声。再然后,笑声戛然而止,似乎一刹那间大家都断了气,所有的人都张着大嘴巴。
白衣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在汨汨淌血,他说:你说要让我三招的。
我说:我说话的话,并不是要让你相信。你输了!
他说:不可能!
说完就倒下了。
我把剑上的血在他的白衣上擦干净,剑没有了污血的掩盖一下光亮起来,这是一把好剑,我说:你是我入江湖来杀的第一个人,你的名字以后会在江湖上流传。
我举着剑,转身对张着大嘴巴的人,愤怒地说:谁想下一个死的,速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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