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贡城,白若沉向导的工作也结束了一半,唐修李凡琴他们去查私盐,白若沉只要睡着等他们把事情办妥,再送他们原路返回便好。唐修一行人住在驿站,白若沉住在贡城听风楼分舵仇愁眠那里,收到信知道楼主要光临大架,仇愁眠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准备接待他。
“楼主!”仇愁眠到门口迎接白若沉,提前来的舒桐也跟着他后面。
“愁眠,最近一切可好?”白若沉走近大堂其他人也都随后进去。
“托楼主的福一切都好。”仇愁眠一边走边回答。
“事情可办好了?”
“一切按楼主说的做,已经妥妥的,楼主放心。”
“那就好,我累了,先睡一大觉。”
“厢房早就给楼主准备好,楼主这边请。”
“前头带路。”白若沉只来过这里三两回,对这里不是很熟悉,还需要人带路。
把白若沉领到厢房,安排好和白若沉一同来的人后,仇愁眠便亲自到厨房吩咐厨子要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十二分的努力来做好晚膳,楼主难得来一次,要好好招待才是。从厨房出来的仇愁眠碰到了来院子里打水的流萤,他俩本就相识。
“流萤小姐这种小事你只要吩咐下人一声即可,你怎么亲自动手呢。”仇愁眠叫了一个丫鬟帮流萤端水,流萤没让偏要自己端。
“不用劳烦仇房主,我自己来就可以,我已经不是那个刘家小姐,在听风楼我的级别可比仇房主低。”
流萤坚持,仇愁眠只好让丫鬟去忙别的,人落魄了就会改变,当年那个心高气傲的刘家小姐已经不复存在,“流萤护卫有何事随时吩咐。”即使她不再是刘家大小姐,仇愁眠也得对她毕恭毕敬的,因为她是楼主身边的人,这个身份比刘家小姐更加不能得罪。
“仇房主客气了。”流萤端着水回了自己的厢房。
阿影站在葡萄树下摘葡萄吃,紫葡萄,夏雨过后亮晶晶的,一看还真的像紫色水晶,不过没有陇西那边的甜。
“影护卫你别摘完啊,我还想留点酿酒呢!”仇愁眠急忙走过来。
阿影抛一颗紫葡萄进嘴巴,“就吃一两串,瞧你那小气劲!”
“行了,不能吃了!”都吃了一大半还说只吃一两串,仇愁眠把阿影从葡萄架上拉出来,“我还想留着点酿酒给楼主喝呢?”
阿影吞最后一颗葡萄,“楼主他滴酒不沾,你可以送给我啊!”
“早就听说楼主不喝酒,没有想到到现在还不喝。”仇愁眠奇怪了,一个男人怎么就不喝酒呢。
“楼主最近学会了喝茶,你可以送茶叶。”阿影给仇愁眠指路子。
“真的啊,我那倒是有好茶,我正就去准备。”准备准备,给楼主品尝,仇愁眠摸着脑袋小跑离开。
余光瞥见左边有东西飞来,阿影抬手两指捏住,紫葡萄,抬眼看着舒桐站在葡萄架上他手臂上挂了五六串葡萄,“仇房主都不让摘了,你还摘,小心被打!”舒桐这小子倒是会躲,躲在葡萄架上,仇愁眠眼力真的很不好,只发现葡萄架下的他。
嗖的一声,舒桐来到阿影前面,“他只看见你偷葡萄可没有瞧见我。”即使把这葡萄摘光了,仇愁眠也只会认为是阿影做的。
“你耍赖。”
“随你怎么说。”
“你去哪里,一起吃啊!”
“喂,别走了,找个地方一起吃!”
阿影喊得再大声舒桐也没有回声,舒桐轻功好,阿影追不上,追了一刻钟的功夫不见了踪影便不再追。
白若沉这边睡得惬意,唐修那边忙着很,但是事情调查顺利得超乎他的想象,去井盐抓人立马就抓了工头卢大生,还有其他开采井盐的村夫,负责煮盐晒盐的妇女,他们好像没有听到任何风声不知道官府来抓人,被抓的时候还老实本分做事。
把人带到衙门审问,唐修坐在公堂上俨然一副酷吏模样。
“你便是擅自开采井盐的带头工人卢大生?”唐修看这些跪在堂下的人都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好像真的是无辜的。
“小人是卢大生。”卢大生抬头正眼瞧坐在公堂上的年轻老爷。
“是谁人指使你开采井盐?私自开采井盐是犯法的,严重的可是要被杀头的,你若不老实交代,本王决不轻饶!”
卢大生毫不犹豫地说道,“小人不知道是犯法的,小人只知道采盐煮盐晒盐制盐,一家老小才能吃得饱有的穿,不采盐一家老小就得饿死。”
唐修不管理由只想知道是谁指使的,“谁让你们私自开采井盐的?”唐修把目光投向郡守张扬,“张郡守贡城可是你的管辖之地,这么大的事情你不可能不知情?”
卢大生偷偷瞥了张扬两眼,张扬急忙从旁边的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前面跪下,“下官知情,是下官让他们采井盐的。”
这就认罪了还没用刑呢?那小混混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说什么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难道张大人不知道私自开采井盐是犯法的?”
张扬抬头看看唐修又低下头来,“下官知道,贡城一带山多能耕种的田地是少之又少,下官初到此上任,百姓疾苦怨声载道的,饿死的百姓几乎天天有,迫于无奈下官只要叫百姓开采井盐,贩卖私盐能使得百姓不饿死能吃饱。”
张扬根本就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这条能保命的路是黑暗给的,“贡城开采的私盐只在剑南南诏吐蕃这边兜买,可是谁知道今年江南一带洪水大发导致官盐开采量大减,剑南的私盐在中原各地泛滥还流窜到了长安,这是下官万万没想到的。”
张扬这就爽快就承认了,唐修有点不敢相信,“张大人是科举出身,本王还以为张大人只会子曰几句,没想到张大人还精通采盐之术。”张扬背后肯定还有人,这个张扬看起来唯唯诺诺的,不像是能成如此大事之人。
“小官不才,当官前曾在官府盐地做过工匠,对采盐略知一二。”关于采盐张扬只是略懂一二,不过有了那本书,钻井采盐制盐对于本来就是采盐工的他简直是简单得不得了,那本制盐论是好书,赚钱的好书,可惜啊,被烧掉了,连他誊写的另外五本也被烧了。
“听口气,张大人好像很自豪?”死到临头还沾沾得意,唐修一拍惊堂木,“开采私盐这么大的工程就凭张大人你一个人就能撑起?”
“下官一人怎么能撑起这么大的事情来,都是靠一方百姓,采盐才变得如此顺利,加上走剑南马贩子的帮忙能才把私盐兜售出去,百姓才能吃得饱有扇子扇风。”张扬不可能一人承担这么大的责任,他一个小官承担不起,得拉着别人一起才有活路,“如果不开采私盐贡城一带百姓早就饿死了,还望王爷明查,下官这么做全都是为了百姓,百姓过得好吃得饱下官即使死也能欣慰了。”
“你倒是义正言辞的,身为朝廷命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在唐修眼里法就是法,胜于一切,立法是了安邦定国,法的威严是不可被侵犯的。
“下官知道自私开采私盐是犯法的,但是更加知道不开采私盐百姓就会饿,法的制定是为了安邦定国更是为了保一方百姓吃得饱!”心再虚也要硬着头皮吹,张扬只能说着虚伪的话才能保住性命,他刚来这里走马上任,一大波穷鬼就来跟他喊穷喊饿,有些嚣张的不要命的半夜还溜进他家偷东西,采盐能让这帮穷鬼吃饱让他口袋装满,他就做了。
“口口声声说为了百姓,张大人就没有从中得利?”
“有啊,下官得了美名,上街老百姓都主动向下官问好!”
“王爷,张大人都是为了小的们好啊,你可不要冤枉好人!”
“是啊是啊,张大人是好官啊!”
“有张大人我们小老百姓才能吃饱!”
卢大生及站在门口听审的百姓纷纷为张扬求情,百姓的心思很简单,他们不知道张扬贪了多少只知道张大人来了教他们采了盐才能吃饱。
“肃静!”唐修拍惊堂木,“不管理由是什么,你自私采盐便犯了法!”
“下官决定开采井盐前曾修书给朝廷盐铁使徐正茂大人,徐大人爱民如子也同意下官带着贡城这一方百姓开采盐。”张扬得把大官拉下水不然这么大的罪名他扛不了。
“你所言可真!”唐修就说嘛,后背肯定有大鱼。
“徐大人给下官的回信还在”张扬呈上与徐正茂的回信,只是呈上最开始的那一封。
唐修看了书信,徐正茂胆子倒是不小啊,“来人,将张扬收监关押!”
“王爷开恩啊!”
百姓为张扬求情,唐修不为所动,参与采盐的百姓太多,要是追究百姓的责任,怕是牵连半个贡城的百姓,所以唐修决定放了卢大生等人只问罪张扬。
封锁大大小小一百多个井盐、前几日抓获的贩私盐的马贩子,唐修明日便要押张扬回京复命。事情太顺利,唐修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张扬也认罪了,唐修想可能是自己多虑了,事情本来就是这么简单,张扬煽动百姓采盐转卖到南诏等地。
走在大街上,百姓见了他都退避三尺的,唐修摸摸自己的脸,他没有那么可怕吧,在他们眼里张扬是好官给他们带来了温饱,可是在律法是张扬知法犯法,不严惩,法的威严何在。
一群不懂事的小孩拿了石头扔唐修,还骂他是坏人。
“就是他就是他,他把张大人抓起来了,他是坏人,坏人,大家扔死他!”
“坏人,扔他!”
“坏人害爹娘没了工作!”
“大胆,这些刁民敢对王爷无礼!”
连武和侍卫把小孩子围住了,小孩子怕刀都呜呜大哭起来,哭声招了百姓围观。
“他怎么这样啊,把张大人抓起来还不罢休,还要欺负小孩子!”
“婆娘你小声点,人家是王爷,这里人家说了算!”
“是啊是啊,官大的说的算,他要饿死我们也是合法的!”
这群刁民如此胡说八道冤枉他们王爷,连武气不过拿起刀想要吓唬吓唬他们,可是被唐修拦住了,“来,小朋友拿钱去买糖葫芦吃!”
“我才不要你这坏人的钱,哼!”接到钱还在抽泣的小孩把钱扔在地上。
“王爷他!”不知好歹,连武瞪着这个小屁孩。
百姓指指点点的,唐修心里有些不好受,“算了,走吧。”
唐修带着手下走了,百姓站在原地议论好一段时间才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