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可只觉得腰间一紧,紧接着一阵头晕目眩,突然之间眼前的褐隼、群鸟,乃至天地的位置产生了巨大的变化。下一刻,他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天罗大阵摆在空间狭长的后山,导致灵禽充斥天空太过密集,所以御禽使无法与自己的鸟类伙伴一起战斗。倘若一切正常,单以灵禽运使天罗本也无碍,纵然宁可顽强,巨雕凶猛,终究无法在天罗大阵永无休止的连环进攻之下顺利脱身。但是由于褐隼亡命的逃蹿,之后更是一头撞乱了雀鸟进攻的队形,造成了一定系列的连锁反应。
首先,严重的影响了后继进攻的连贯。空中飞行向来以速度见长,在队形如此密集的情况下,雀鸟一乱,紧跟其后的任何一支飞行队伍第一时间要做的就是闪避,而闪避意味着意料之外,必有然有各多的灵禽,为了闪避突如其来的闪避而闪避。
其次,雀鸟的混乱给了宁可宝贵的时间。他用刚刚凝聚的神识,以锁灵藤成功的偷袭了岩雕,彻底将巨雕解放了出来。
以巨雕恐怖的实力,适逢天罗瞬间的混乱。破阵,只在转之间。
巨雕经过多年的囚禁之后,重返天空的**大过了一切。一旦机会摆在眼前,它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秃鹫。第一次的进攻被巨雕一翅击溃后,剩余的秃鹫一直在它的上方盘旋。当岩雕成功的牵制住巨雕的时候,它们曾经打算同时进行夹攻。
但是岩雕合围之势仅仅维持了片刻之间,等巨雕衔着宁可冲天而起时,只凭秃鹫如何能挡?
巨大的喙夹在他的腰间,整个人以侧躺的姿势向天空中升腾,他扭过头来,看到巨雕的眼睛闪烁着妖异的红,他感觉到从它海碗大的鼻孔中喷出的灼热气息,耳畔响着空中无数鸟鸣的嘈杂和地面传来的惊呼。
“不好了,阵法乱啦!”
“它要逃跑了!”
“快,截住他!”
“慌什么?都给我御空,追!”
宁可依稀辨出最后的声音发于陈廷豪,心中油然生出一丝疑虑,这声音中气十足,为什么先前却表现的如此不堪?纵然凭了结界中雄浑的灵元全力施展水龙吟,料想也难以在一击之间,便将一个修行了数十年,久负盛誉的宗门长老击败。毕竟自己才刚刚筑基圆满,初窥内景,境界上与陈廷豪相差不可以道里计。这些想法在心中一闪而过。接着,好像浑身的血液被挤上了头,耳朵里如同进了水一样,“瓮瓮”的做响,所有的声音好像瞬息之间远离了他,听来俱都不再那么真切。
太阳已经落山,在这个白天的最后一丝光明里,宁可清晰的看到自己从鸟群中穿过,所有接近或者试图接近他们的灵禽,都被巨雕或扇或抓,一一击退。群山在他的身下变的越来越小,身后有一连串的黑影尾随,再然后,狂风扑面而来。
宁可挣不开眼,他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拼命的吐气。巨雕极速飞行,空气从他的口鼻处直灌入他的身体,若非他筑基成功有神识护体,几乎就要被这迎面的狂风活活呛死。
……
巨雕撕裂天罗,无视满天鹰雀,衔着宁可冲天而去,丝毫没有将灵羽宗的护山大阵放在眼里。
陈廷豪抢先发号施令,七大首领各率御禽使骑上灵禽,御空追击巨雕。宋成荣再如何伤心孙女,此时也无法坐视不理,长啸声中招来苍鹤,飘身而上,衔尾追击而去。一时间,声势浩大的天罗大阵烟消云散,后山禁地顿时冷清下来。
……
陈剑飞被宁可震断了手臂,陈廷豪正撕下自己的衣襟为他包扎固定。
屠灭重伤不能随同前去,念挂褐隼不知伤势如何,挣扎着将它召来眼前,只见褐隼颈中一圈羽毛已被拔的干干净净,鲜血淋漓,好好的一只大隼,变得就象是一只秃鹫。
“你这扁毛的畜生,若是落在我的手里,非要将你千刀万剐才能消我心头之恨!”屠灭伤心之余,痛心疾首的暗自发誓,全没想到自己的褐隼也在扁毛畜生之列。
一道剑光闪起,齐着没毛的脖子削过,褐隼声都没出一声,脑袋便落在了地上,颈中喷出一腔热血,小牛般的身体歪在一边不住的抽搐。
“啊!”屠灭无法接受发生的这一切,难以置信的看着提剑站在他眼前的陈廷豪,更让他觉得难以忍受的是陈廷豪居然是以他惯用的长剑斩了他的爱鸟。
“你,你干什么?”屠灭颤抖着问道:“难道你疯了么?”
“剑不错。”陈廷豪信手挥剑,略一抖腕,炸出三朵碗大的剑花。
“你可知它与我相依为命……”屠灭话未说完便己停住,心口处一柄长剑从前胸入后胸出,陈廷豪一边缓缓的将剑拔出,一边轻声的说道:“所以,我送你和它一起上路啊!”
随着长剑从体内抽出,屠灭大口吐着鲜血,目光盯死陈廷豪,仿佛不停的追问:“为什么?”
话虽未尽,剑己拔出,屠灭好似一只倒空的口袋软软的倒在地上,直到最后,他都没弄明白为什么同为一宗长老,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怎么会对他?**绱撕菔帧?br />
“爷爷。”断臂的陈剑飞也吓坏了,要知道门规之中,杀害同门弟子乃是重罪,更遑论是长老之尊。陈廷豪的举动,无论从哪个层面来说,都已经迹同反叛。
“哼。你怕了么?”陈廷豪问道。
“……”陈剑飞紧张的话?**挡怀隹冢荒芤缘阃纷鑫鸶础?br />
“那你怎么敢对宋老儿的孙女下手?”陈廷豪突然问道。
“你怎么……”陈剑飞如遭雷击,一下子被问到了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我是怎么知道的?是么?”陈廷豪冷笑了一下,说道:“旁人自然不知,但你岂能瞒的住我?那宁可曾说在昏迷之前闻到过淡淡异香,这后山巨雕实力超群,你若不是偷了我的安息香,凭你如何能够做到这些?废话少说,快快将那安息香拿出来,我有大用。”
“那香……”陈剑飞欲言又止。
“那香怎么了?”
“不在孙儿身边。”陈剑飞呐呐说道。
“什么?”陈廷豪大惊失色,问道:“难道,这些事情不是你做的?”
“孙儿,孙儿指派金沙出面行事。”陈剑飞愈发不安起来。
“蠢材,蠢材。”陈廷豪哭笑不得,如此机密之事居然假手外人,实在是他难以想象。
“爷爷,那现在怎么办?”陈剑飞看着屠灭的尸体,一时不知所措。
“瞧你这点出息,如何能成大事?”陈廷豪粗暴的训斥道:“岂不闻***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今日经此变故,宗内防守定然空虚,纵无安息香在手,料也必能成事。只是你方受重伤,行动不便,不如在此等候,待我去取了镇山的宝贝,再带你一同离去。”
“离去?”陈剑飞大惑不解,问道:“难道您不是要坐那宗主的宝座吗?”
“宗主?”陈廷豪哈哈笑道:“区区灵羽宗的宗主,怎能入我法眼?若非骆颖川将那宝贝随身携带,我早己得手离去多时!今日天赐良机,宋老儿追那巨雕,想必一时之间回转不来,骆颖川识相便罢,如若不然,哼,休怪我手下无情!”
“那不如孙儿先回家中等候,也好收拾些财物细软!”陈剑飞想的十分周到。
“蠢货!”陈廷豪颇有些怒其不争,斥道:“如今横断灵异己显,实是分秒必争,如何还去想那些俗物?若是此次能得机缘,转眼之间你我便成这世上顶尖的人物,到时何物不任你予取予夺?”
“不知是何机缘?”陈剑飞听到有如此好处,登时双眼发亮,急不可待的问道。
“时间紧迫,待我回来再说。你且先寻个地方躲藏,这把剑先与你防身!”陈廷豪将剑递了过去,神念起时,人影原地消失,在数百丈外的山梁上晃了一晃,攸忽不见了踪迹。
“这老东西,对我说话还留半截。”陈剑飞提着长剑四下寻找可以容身之处,心里念叨着爷爷刚说的机缘,想到一旦成为这世间顶点的人物,顿时有些心痒难搔。
忽然,他看到静静躺着的宋玉莲,如一朵出淤不染的莲花,清静高洁,再也与世无争。想起自己对她的苦心设计,一丝愧疚之情浮上心头。
“这一世我负玉莲。若有来生,当你做男子,我为妇人。许你一世缠绵,以偿今生罪孽!”陈剑飞对剑为誓。
“不用了。”一股淡淡的异香传来,金沙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陈剑飞身后。
陈剑飞反应极快,反手一剑削了过去。但是金沙更快,一只手摸上了陈剑飞的脖子。用力一拧,陈剑飞的脑袋以极诡异的角度转向了金沙。“当”长剑坠地,陈剑飞的身下传出一陈恶臭。
金沙神色漠然,松开手,任陈剑飞软绵绵的滑倒在地。他走到宋玉莲的尸体旁,弯腰将她抱起。
“阿莲,无论是今生还是来世,要陪你一起的,都只能是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