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渺的森林再浩渺,也难不倒棕熊;伙伴们的线索,逃不过棕熊的眼睛;按照棕熊的指示,我们沿着林子继续深入。
这一天,太阳落山前,我和棕熊从森林中钻出来,向二人痕迹延伸的方向走去。
走出了阔叶林边缘后,我俩不自觉的停了下来,因觉得诡异。
不时被惊吓出来的枯叶蝶消失了,就连地表的植物也大变样,只剩下有限的几种植物,不免有点异常。
一开始走得很慢,小心翼翼,因为痕迹越来越清晰,唯恐乐极生悲。
棕熊小心和机敏走在前头,他每遇到一个小山包都要上去察看一番,然后才打手势通知我该走哪,我也很熟悉
森林里走路的技巧,同样小心翼翼,走在棕熊一侧,警惕的双眼在林边搜索着,寻找着那怕是最细小的征兆。
我们身后的是棕毛,它是在荒野上尾随。
接下来的足迹直通一个大湖滨,一路上不时能看到些迹象,很奇怪的是,二人到了湖岸后,足迹就变得凌乱不堪,最终消失在湖水蔓延处。
再看这里的状况,这里好似经过一场激烈的争斗,地面上有各种战斗的痕迹,损坏的wǔ qì。
令人不解的是,若是真有争斗,这偌大的岸边上本有足够的空间,奇怪之处在于,这些痕迹局限在小区域内,背靠河水,成一个扇子形状。
这样的情景,很像是被人瞬间包围了,二人被限制在这包围圈内。
是什么把他们包围了?
再看包围圈外围,根本就没有野兽的足迹,连个兽毛都没有,不是被野兽包围?那会是什么
细看之下,包围圈外围有一些奇怪的印记,这些印记与脚印大体相符,它是一个平整的印子,就是看不到脚趾与脚纹等细节,这种印记的平整度很像是蹄印,可谁都知道,蹄子都是食草动物专有,食草动物怎么会攻击人呢?
这样想了一圈,还是回到最初的猜测,毕竟这些印记大体来看,应该是人的足迹没错,难道是其他部落?拥有着奇怪脚印的部落?
我们被搞糊涂了。一筹莫展的时候,我斜着脑袋瞅了棕熊一眼,正巧我俩目光相接触,看见棕熊的表情,我猜想他是有什么看法。
这扇形的圆圈内发生过什么,会让他俩凭空消失?
空空如也的河滩,只留下一些没有头绪的痕迹,大量的毛发散落,一滩血迹。
我和棕熊性格迥异,看到这些便各自有不同感受。
棕熊走在前头,走过那些痕迹时,只是满脸肃穆地瞧上几眼,不敢流露自己的感情,但是由于内心不平,又无法掩彻底饰猛然看到这些的惊骇,他显得很纠结。
我则没有这种弱点,经过艰苦锤炼,骨子里冷静的很。我虽说也很诧异,但感受也不一,从棕熊凌乱的步伐,便可知他还在为当初的决定所忏悔。
每当棕熊看到一个特别的景象,便止不住叹气,他身后的棕毛浑身颤抖,似乎为跟随主人而强抑震动,它看着这可怕的景象,眼睛眨都不眨,也不颤抖,但它凶狠的叫喊,表明它多么痛恨敌人。
汪汪
汪汪汪
棕熊走在前头,来到痕迹中央后,他大叫一声,把我召集到他身边。
棕熊站在一堆横七竖八的脚印中。尽管这景象可怕,我还是飞奔到那堆痕迹旁边。在一种压制不住的驱使下,我也不管是否破坏现场,竭力在寻找二人的踪迹。
经过一番搜索,我俩陷入了一种不安,默默地站在那血迹旁边,若有所思。
这时,棕毛赶了上来。这强壮的狗愤怒地看着这景象,又一次叫了。
棕熊的脸上闪过一丝怒火。他松开了鞘里的刀子,随后平静地转过身子背对这干涸的血迹,脸色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他的热情从来也不会爆。
棕毛可没那么好的自制力,继续愤怒的叫。
棕熊说:
“哈——我的兄弟,已经不见了!总有一天,每个人所做的事都会有因果。命中注定要把这坏蛋惩罚!在秋风吹散血迹之前偿命!”
“嚄!”棕毛叫着,踮起脚尖注视着前方。它的声音把几只乌鸦都吓跑了。
“怎么回事,孩子?”棕熊员低声问道,棕熊蹲下他那高大的身躯,对棕毛耳语了一阵,棕毛仿佛准备扑出去。
‘‘我相信,你今天要好好表现一下了。”
棕毛蹿了出去。
片刻,便见它从树丛中钻出来,嘴里得意地挥舞着一张断了的弓。棕熊又一次发出叫声,很快把我集中到了身边。
棕熊一把抓过那弓,捏在手里,双眼恐惧地在树丛中搜寻,仿佛既害怕又希望看到树丛中会出现的秘密。
“这很明显,比我们头顶的蓝天还明显。”棕熊不动不声色地说,
“这是肠子的弓,他发现黑兔被包围了,一定是在战争开始前,就像一头受惊的鹿一样,连wǔ qì都扔了,试图逃到树林中去。任何人,只要还能跑,就不会等着挨刀子。我们来找找其他的踪迹,因为我有时觉得,就是鸟,也会在空中留下羽毛。”
棕熊的话还没说完,棕毛已在森林边发出一声吼叫。我们俩焦急地赶到那儿,发现一棵杨树洞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轻一点,轻一点。”
我伸出手,挡住性急的棕熊。
就是那个地图,一直放在肠子身上的地图,他还记得我们的约定,那个隐喻,把地图藏到杨树洞里面!
“现在我们知道该怎么办了,但这些踪迹不能破坏,侦查的太快,就可能让我们麻烦好久,不过,现在我们已经找到线索了,这一点毫无疑问。”
“祝福你,祝福你!”
“那么,他们跑向哪儿了呢?又在哪儿呢?”
“他们走的路取决于很多因素。他们若是自己走,可能在附近转圈子等着我们,但是,如果他们落在别人手里的话,那么现在已经远在天边!”
“这边有我们在追踪,即使远在天边,相信也会找到的!轻一点,轻一点,你太没耐心,你难道不知道敌人很狡猾,不会留下多深的痕迹吗?”
“嚄!”
棕毛又在叫,它一直在察看森林边一片矮树林,这时它弓起身子,对着一处灌木丛狂吠,仿佛看见一条怕人的蛇一般。
顺着棕毛的方向看去,我不禁叫道:
‘‘棕毛发现什么了,咱俩过去看看吧!
棕熊答道:
“这样一来,他们留下的痕迹更多。我可以拿皮甲打赌,我在这个月底一定能找到这些人的老窝!弯腰看看,看看能从地上看点什么来。”
我弯下腰,拨开脚印四周落叶。细细察看那脚印,最后站起身子,很满意检验的结果。
“嗨,哥们”凝神观看的棕熊问道,“这脚印怎么样?你看出什么有?”
“是黑兔在这水边走过,这印子不会错,他被人抓走了,之后是被逼着渡河了。”
棕熊:“这比在荒野中饿死要强。”
“还有那些人,那些长着蹄子印记的人,也在河沿边消失了。”
“哈!横行霸道的恶魔!以为过河就能逃掉了么,不让他们尝尝我的弓箭,是不会停止作恶的!”
我叮嘱说:“你再细细看一遍,脚印都那么相像,千万不要看错了。”
“脚印都差不多!你还不如说脚都长得差不多。但是有的脚长,有的脚短;有的脚宽,有的脚窄;有的脚背高,有的脚背低;有的脚趾并得紧,有的脚趾分得开。彼此不一样,一切都妥善安排好了,使每个人各得其便。”
棕熊弯腰察看一番,立即补上一句:“不会错的,白猿,这正是我们追踪时常看到的脚印。不仅是脚丫子大的出奇,黑兔这家伙走起路来,脚比普通人分得开。黑兔总爱迈着八字步,这若不论,这脚印的长宽也完全吻合!白猿,你也来看看。我们追踪时,你曾多次量过他的脚印。”
我:“唔,这就没什么疑问了。也就是说黑兔过河了。”
“有看到肠子的脚印吗?”我问道。
“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看到他的踪迹。不知他逃跑成功了,还是同样被抓走了。”
棕熊说着,一面细细查看周围的树丛、灌木丛及地面。
‘‘那是什么?棕毛,去把那边荆刺丛上挂着的东西叼来。”
棕毛把那物叼了过来。棕熊接过来举得老高,开心而无声地笑了:
“这是那肥嘟嘟的玩意!现在我们又有了一条踪迹了。”
棕熊说道,“白猿,去找找看,有没有适合于一个大个子穿的鞋印子,就是那种蹄子一样的脚印。我开始觉得这家伙有希望了,因为他已经放弃了那种尖叫,而要去找个更好的线索了,这是棕毛的成长。”
“至少他很听话。”
我说道,“还算有个一起作伴的。”
“是的,”棕熊把弓箭放下来,抻着它说:
“根据线索确定行走方向吗?如果不行,那么他还比不上一只雄鸟!好了,白猿,找到这样的脚印了吗?”
“这儿好像是一个脚印,会不会是我们那位黑兔的?”
“手碰到时要轻一点,不然你就会把这个脚印给毁了。这个啊!这是个脚印,肯定是黑兔的,对这样高的身材和体重来说,这脚印合适,一个脚跟就把其他人的足迹占满了。”
“在哪儿?让我来看看他的脚印。”
我说着,匆忙分开树丛,弯下腰看着那几乎已湮没的脚印。好在这一步虽说踩得很轻巧,脚印还能看得见。
棕熊也在细细看着,他就这样蹲着,迟迟不肯直起身子。直到最后,我想让棕熊有点事做,分散他的注意力,使其不至于内疚的不能自抑,便对棕熊道:
“既然我们知道了这么多确凿的痕迹,那么就开始追踪吧。现在这时候对于被抓住的人来说,一会儿功夫就像一辈子。”
“跑得最快的一定追得最远。”棕熊仍在凝神察看那些印迹。
“我们已经知道黑兔经过这儿,但是肠子呢?没有人关心他吗?”
“那样的话,我们也许得分头去找了。虽说他的脚步轻巧一点,可也要比那些敌人的脚印大,现在看来,他没经过这里。”
我不禁退了一步,所有向前追赶的热情刹那间化为乌有。
棕熊想了想,接着道:
“除了黑兔,荒野中没有哪个人会留下这样的脚印。我们知道黑兔到过这儿。但是另一个人的踪影呢?我们再顺着这踪迹往前追寻一会儿。如果还是找不到什么的话,我们得回到原野上寻找新的踪迹。往前走,白猿,仔细看着那些枯叶,我来注意树丛,你可以注意地面的痕迹。走吧,太阳要落山了。”
没走多远,我两便停了下来,带着特别的兴趣察看地面上的痕迹。我俩说话声既快又大,一会儿看看这,一会儿又对另一处看着。
棕毛汪汪的叫了。
“棕毛已经发现了肠子脚印了!”
棕熊顾不上自己的那部分工作,边叫边冲了上去。
“看到什么了?这儿有过埋伏吗?没有,我可以起誓,这是那些敌人走路的痕迹!现在什么秘密都解开了,一切就像半夜的北极星那样清楚。是的,他们在这儿挑选了方向,一条向北横渡大湖。”
“但是还没有肠子的踪迹啊!”
我说道。
“棕毛从地上叼起来的那东西也许可以tí gòng一些线索。把它递过来,孩子,让我们看看。”
我一眼就看出,那是肠子喜欢戴的扳指。以一个特有的好记性想起来,在大逃亡发生的那天早晨,还看见这扳指挂在他手上。
我一把抓过这扳指,将其紧紧扣在自己手上。
惊讶的棕熊因为没有看见这东西,拼命地在地上找了很久,希望另有发现。
“唉!”
棕熊失望地说道,不再用箭拨地上的落叶。
“眼睛不行了,这么小玩意居然看不见!算啦,算啦,我还能眯着眼睛放箭,这就足够对付那些人了。找到那些混蛋,也好把它交给真正主人。这样就结束了长途追踪。现在我们之间,可能还隔着一个大湖,或是许多。”
“这样我们就更不应该耽搁了。”我说道,“我们出发吧。”
“我们将要风餐露宿,穿过人迹罕至的荒野。因此需要多准备一番,合计合计,然后才开始这样的长途跋涉,不莽撞行事。我们得在这里过夜,点起今晚的篝火。到明早我们就能精力充沛地去做事,而不会像妇人那样懦弱,小孩那样沉不住气。”
已是暮色沉沉,更显得这儿一片岑寂。我俩立即着手准备过夜。棕熊他神态凝重,举止严肃,足见他这样的人也深为震动。
找了片空地,弄些树枝在上面稍稍铺铺,临时住所便算搭好了。做完这一切后,棕熊指了指棕毛,这狗明白他的意思,便钻进去。
把棕毛安顿好以后,棕熊便走来走去,他心里思绪杂乱,根本就无法入睡。
点起篝火,我俩吃着简单的肉干,此时,棕熊却踱到一处高地旁边,从那里观看湖面。
风已经止息了,浪头已开始有规律地缓缓拍击脚下沙滩,乌云似乎也厌倦了疯狂的追逐,正在一一散开。
那些沉重的黑云聚集在远处的地平线上,而轻巧的层云却在空中飘浮,或者萦绕在山头,仿佛失群的小鸟,在巢边盘旋不去。漂浮的云层中时可见一颗红得耀眼的星,给黑沉沉的天空带来一丝光亮。
环抱的群山中已是一片漆黑,整个原野像个废弃的墓场,没有一丝声响。
也不知有多久,我便这样痴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目光游移着,从湖边围着的闪烁篝火转到夕阳余晖,又从天边转走,不安地看着那团黑暗的虚空。
很快,我觉得那儿响起了一种说不清的声音,非常缥缈,使人捉摸不定。
我为自己的疑神疑鬼感到不好意思,便转过头去看水面,打算全神贯注地欣赏水面上闪烁的星。但是敏锐的耳朵仍旧听到微弱的声音——似乎警告就要发生什么危险。
黑暗中,有一种敏捷的脚步声向这边走来。我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不安,小声招呼棕熊,请他到这来。
棕熊把石刀横在臂上过来了,但是他神态自若,并没有我的发现,相信此地绝对安全。
“你听!”我对走到身边的棕熊说道:“野地里还有这样细微的声音,也许藏着什么动物,或者敌人还没有全走呢。”
“你这么说,还真是有不对的地方,你的耳朵比眼睛管用。”
棕熊漫不经心地说道,他刚刚往嘴里塞了一片肉干,说起话来既慢又含糊不清。
“我可是亲眼看见他们的足迹远去,直奔着大湖而去,又有谁留下来干嘛呢。”
“我不知道,也许还有一两个人在部族离开后留在这儿,咱们最好把火灭掉,小心察看一番——听!听到我讲的那声音没有?”
“据我看,”棕熊顺着方向看了看,神态间仍然满不在乎。
“你听那声音又在响啦!”
我继续提醒他。
“是的,是的。”
棕熊不动声色地说道,
“希望不是敌人,这样子的话,我们倒可以收获几张兽皮。”
我明白了那声音是怎么回事,便开始提出如何解决问题。
他答道:“对于在野外的人来说,一个常常在河上游吃早饭,晚上在叫喊声中睡觉的人,那不算什么,不过这至少是一种威胁。”
棕熊缓缓起身,示意我跟着他走到一处火光照不到的地方。
采取这种措施后,棕熊便全神贯注地听了很久,指望会再听到刚才那种声音。不过他的努力并无收获,因为他徒劳地听了一会儿,便对我低声道:
“我们得对棕毛发个xìn hào,这小子特有的敏锐感觉,也许能听到我听不到的声音,我没有这种本领,这一点我并不否认。”
棕毛听到一声猫头鹰的叫唤不觉一怔,随即跳起来,朝黑漆漆的方向看去,似乎在寻找声音的来源。
棕熊又学着猫头鹰叫了一声,不一会儿,便看见棕毛贴着地面小心翼翼地摸到我们这。
棕熊简单地说了情况,比划手势,棕毛一听明白,立即趴在草地上。看来他仿佛躺在那儿一动不动,我对这小狗躺着不动的姿势感到奇怪。同时又很想看他如何利用自己的感官来获取情报,便往前走了几步,俯身看。但立刻发现棕毛已经不见了,刚才看见的只不过是一处土包子罢了。
“那狗那到哪去了?”
我吃惊地退了回来,向棕熊问道,“我看见它在这儿趴下去的,我敢发誓他刚才还在这儿。”
“嘘!小点声,说不定有什么人或者野兽在偷听,敌人可是很狡猾的,棕毛嘛,已经到了原野上去了。若有人在附近的话,这下就要被发现了,我现在也要跟过去了。”
“发现了不对,你给我发个xìn hào,大家一起准备好wǔ qì,我们都经历过许多战斗。”
“但他们会看见你的,那你就死定了,在夜晚星光的映照下,你的身影可以看得很清楚,我就不同了,我可是黑夜的儿子,还长了夜视眼,不管对方是什么,他千不该万不该在夜里偷袭,等会,他确定无疑地成为尸体。”
“不可否认,你现在说的话完全正确,”我焦急万分地答道,“但怎么办呢?我估计,咱们现在已经被潜藏的敌人锁定了,哪怕是一个怀疑的眼神就会招致进攻,而我们现在还没准备好呢。从你发的xìn hào中,一定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情况。
‘‘棕毛现在正在搜索,他的机智会告诉你该怎么办。”
棕熊把手拢在嘴边,发出一声细微的咝咝声。我一开始吓了一跳,以为是一条蛇的声音。
再看棕熊时,他正一手支头,假装静静地坐在火边沉思,但见我看他,他便抬起了头,黑眼睛趁机敏锐地向四周扫视了一番。
除了这突然,看来是无心的举动,再也没有什么其他动作。棕熊的弓箭就放在身边,但他并没有去拿,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
为了坐得更舒服一点,他的石刀本来就松松地吊在腰带上,这时他甚至让它落在地上。他的身子斜倚着,好像一个所有神经都松弛下来。
这种镇定自若等待事情发展的功夫,实在只有一个勇者才能做得到。
阅历不深的人也许会认为棕熊在打瞌睡,但他的鼻孔大张着,头也侧向一边,在帮助听觉,同时,敏锐的双眼不停扫视着视野以内的物体。
棕熊轻动着嘴唇低声说:‘‘找个地方藏好,情况有变。
棕熊知道一个眼神都可能破环计划,使我们落在那些恶棍手里。
话音未落,只见草丛一闪,棕毛兴冲冲的跑回来了,它没有叫,而是把头扭向一个方向。
棕熊紧跟而去,他身影消失不就,接着便是一声箭鸣响。
刚才还在凝视着的地方,现在箭矢乱飞,我又看了一眼,发现棕熊已在混乱中不见了。
与此同时,我也托起石刀像一个准备打仗的人,不耐烦地等着敌人露头。但这一波攻击过后,干掉棕熊的企图没有得逞后,敌人的攻击似乎就停止了。
有一两次似乎可以听到远处树丛在沙沙作响,仿佛有什么动物在跑动,又过了一会,又是激烈的打斗声。
我屏住呼吸紧张地听了一会,只听水里扑通一声,跟着又是一声箭鸣。
那是棕熊的声,那家伙有支好弓!我太熟悉这种箭鸣声了,就像熟悉自己的语言一样,因为在这惊险的一路上,棕熊就一直用这支弓。
“这可能意味着什么呢,那不是野兽,而是有人在监视我们,似乎想把我们干掉。虽然他没安好心,而这个人箭术不精熟,并没造成什么伤害。”
良久,一面弓在后背,棕熊重新回到篝火旁。
“怎么样,棕熊,对方是几个人?”
“一个。”
“我想也是”
我也坐了下来,“既然还没来得及干掉他,很可能这恶棍回去后又会找人,罢了,让他去吧,我们正好找他们呢。”
棕熊回过头,平静地瞟了一眼刚发生战斗的地方,便又恢复了先前的神态,仿佛这种小事根本不值一哂。
这时棕毛也悄然走进光圈,坐在火边,一样都是若无其事。
这一切,我都饶有兴趣地看在眼里,在我看来,棕毛似乎有些秘密的方法来获取情报,而且干的漂亮。
棕毛长大了,若是之前,经历了这般的历险,它定会兴奋不已,喋喋不休地叫着,也许是夸耀它所作的一切,而这么多的经历过后,它却满足于让事实说话。
确实,此时此地都不适合自我吹嘘,要是我不问,很可能他对这事就不会再置一词了。
“那个敌人怎么样了,棕熊?”
我问道,“我听到你的箭鸣了,希望这一箭没有白打。”
棕熊一声不响地转身走了,不一会从草丛里拖着一个尸体。
来到我面前后,他又细细打量了一番,随后尸体将手一摔,满面厌恶地冲口而出:‘‘该死的。
我吃了一惊,对这事本已了无兴趣,一脸漠然之色,听了这话,也不禁上前几步,特别用心地察看那血淋淋的尸体。
“老天!若是还有人在路上伏击,我们可真是腹背受敌,首尾不能相顾了!”
棕熊抬眼看着我,接着把一只脚扔向我,砍断的脚上有我们的疑惑,可是我打算等会再研究。
那人和我们也差不多,体型四肢,包括眼睛鼻子的位置,唯一的差别,就像是一只鸡,和烫掉了毛的鸡的区别,这个人周围身没有毛发,光滑的很。
棕熊如果作出一种断言,一般是正确的:
“这可怜的家伙错把我们当成猎物了,或者是猴子,猿猴一类的动物。”棕熊说,“否则他不会来伤害我们。”
“他会把人错看成猴子?这就等于说你会看错水中的自己。”
我道:“不对,不对,这恶棍知道他要干什么,这事本身也没什么,本来就不友好。
不经意的,我发现棕熊身上有一个伤口,呈现十字形状,左看右看,实在没法缝合,这让我俩很头痛。
棕熊径自转过头来,似乎不喜欢和别人分享痛苦,不再说话了。
本能的,我远离了篝火,退到阴暗处,对夜晚的战斗感到很不习惯,想到这种险恶的攻击,心中不禁有点惴惴不安。
但棕熊却不是这样,他那久经考验的敏锐感觉,常常准确得不可思议,凭着这种感觉,我们不仅能发现危险,也能明白危险的程度。似乎毫不怀疑此时绝对安全。
篝火被拨得更旺起来了,包括棕毛在内,神态凝重而恭敬地坐在火圈中。
经过一段短暂肃穆的沉默,在这段时间里,大家都默然无语,最后,棕熊平静的语调提起接下来的计划。
我应声作答。
他提出不同看法后又讨论,棕毛一直恭恭敬敬地在一旁静听,只有当棕熊不时抚摸一下,它才来懒洋洋的叫一声。
争论渐趋激烈,到最后,显然我俩的话里都带些感情。一改刚才不动声色的模样,而是手舞足蹈,舌底生花。
棕熊抬起手臂,指着月亮,来回比划着时间流逝的样子,说明为了要达到的目的,还不知道需要经过多少日子。
然后他假设了一条痛苦漫长的路,岩石遍地,河道纵横;随后便描绘了小舟轻巧灵便的样子,最后,棕熊指着那人的尸体,表明我们必须尽快出发,而且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都是我的错,才让我们陷入这个境地,不论如何都要往前冲,找到他俩才对!
我神态凝重地听着,脸上显出了同意的表情。渐渐地,我等棕熊说完,便表示同意。
决定一旦作出,便只记得结果,刚才的一切辩论都被忘记了。
棕熊平静地在即将熄灭的篝火前,伸展开他的高大身躯,半闭起双眼,盯住棕毛灵敏巧妙的动作,听到棕毛富有感染力的低吼,不禁报以微笑,这种自然的感情使棕熊和顺的脸上再也看不出凶暴,旁边那死去的尸体,看起来只像是闹着玩的摆设。
这时候,我对久经考验的棕熊已经充满信心,很快便学他的样子,深沉夜色中,躺在湖边的树上睡熟了,像已经开始腐烂的死尸般寂静。
天上星光仍在闪烁,棕熊已来唤醒沉睡的我,他来到树下低声呼唤。
我在树上过了大半夜,这时听到叫唤,连忙掀开盖在身上的草跳了下来,发现棕熊就在附近等着。
作为领路人,棕熊打了个手势,让棕毛不要出声,便是我们之间唯一的交流。
“在心里默念吧,无论是嘴里说出来的还是心里念着的,但千万别出声,因为很难在森林中调整好自己的声音,来吧!”
由于不是降水期,湖水堤岸的距离很高,棕熊转向一处低矮处,又接着道:
“让我们从这边下到湖里去。小心点,走时尽量踩在这些石块上。”
我和棕毛都遵从了他的指示。不过我还有点迷惑不解,为什么要这样小心。
走进一个低洼壕沟时,发现里面到处是河卵石,几乎堵塞得路都不能走了。不过,我们还是小心翼翼地爬过去,直到了一处湖中暗地上。
“要想发现我们这条路线,那只有靠鼻子来闻了。”
棕熊回头看着艰难来路,感到十分满意,“对于逃跑的人来说,草地可是块险恶的地毯,但在石块上并不留痕迹。咱们可以毫无顾虑地踩在石头上。
轻一点,轻一点,不要碰上沙滩,要不然恶棍会知道我们从哪条路走的。导致我们遭到前后夹击。”
我小心地照着棕熊的话做了。棕熊拿出一块木段,搭在水中小洲和独木舟中间,那独木舟是我在沉睡的时候,棕熊连夜赶制的。
接着,棕熊便打手势让我抱着棕毛上船。
等都上了船,棕熊又小心地把小水洲上弄成杂乱无章,然后也跳上了这简陋的独木舟,地面上并没有留下任何所担心的痕迹。
一声不吭的,直到我们把船划出老远,进入东边山峰的阴影笼罩的平静湖面上,我才问道:
“干吗要偷偷摸摸地匆忙赶路?”
“如果一个人的鲜血能染红这片水面,那就是我杀死的那个了!”棕熊答道,“你忘了杀掉的那个伏击的恶棍吗?”
“当然没忘,但不是说他只是一个人吗?而死人是用不着害怕的。”
“嗨!他在作恶时是一个人。可是一个人只要部族在,就不用担心自己的血会白流,如果不小心,很快,我们会响起死亡的惨叫。”
“对啦,对啦,现在你的话有点道理了。
回头看看在幽暗的岸边,越来越远,我和棕熊开心但无声地笑了。
“我在后面留下了一条水上痕迹。除非那些恶棍能和鱼儿交朋友,听到是谁划船经过湖面,否则到了天亮时,失去同伴的恶棍不知道往哪追,而那时,我们就已经越过湖了。”
“若是腹背受敌,我们的旅程可能会很危险。”
“危险?”棕熊平静地说道,“不会,一点儿也不会危险。因为只要眼睛看着点,耳朵放尖点,我们比那些恶棍们多走路程,肯定安全,若非开火不可,我的箭法与随便哪个人比都不逊色。不,不会有危险的。但是可能路上要艰苦些,也可能会发生一些小打小闹,但我们有很好的独木舟,箭矢也很充足。”
我对危险的估计可能与棕熊有所不同,因此没有答话,只是默默坐在那儿。
小船已在水面上疾驰了好几箭地。晨光初现,我们进入湖峡,疾速而又小心地在星罗棋布的岛屿间穿行。
冒险的我们并不知道,敌人是否留了一些人埋伏在这,因此我们照着平常小心,一声不吭地航行。
棕熊把桨放在一边,只留我划着独木舟穿过曲弯的狭窄水面。小舟在疾驰,棕熊的眼睛十分警觉地从一个岛屿看向另一个岛屿,从一丛矮树林看向另一丛矮树林,水面比较清朗时,他便紧紧盯着两岸光秃秃的岩石和浓密的树丛。
棕熊在估摸着黑兔的去向,靠着经验和灵感,找到黑兔可能登陆的地点。
我一面饶有兴趣地观赏着美景,一面又惦念着危险,我已开始相信,自己的恐惧就要成真。
这时,棕熊做了个手势,我手里的桨立刻停止了划动。
“嘿!”
棕熊叫道,此时他轻敲船帮,告诉我危险就要来临。
“怎么回事?”我问道,“湖面平静得好像一点风也没有,我可以放眼望过好几箭地,水面连只捕鱼的鸟都没。”
棕熊神色凝重地举起桨,指着一直凝视的方向。我顺着方向看去,只见在我们前头几十箭地处,有一个低矮的小岛,上面长满了树木,但是很平静,似乎不曾有人踏上过。
“嘘!”棕熊打断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