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君亭,因其建于悬崖边上,巍峨高耸,直插云霄,景色独绝而闻名。
太阳洒下了最后一抹余晖,便匆匆退场,林间徐徐升腾起迷蒙的薄雾,独属于这个林间的傍晚间气息弥漫了起来。
鸢棐斜躺在侯君亭的栏杆上,百无聊赖。他背临深不见底的悬崖,瞧着空蒙雾色,不禁莞尔。
她的涯儿该要咬碎一口银牙了吧,被他这般整治。
很快,在不见日色之后,月起东方之前,一抹身影出现在地平线上,准确地说是两抹身影,像是一人一骑,黄昏时分找寻到了茫茫的归家路。鸢棐不免憧憬起涯儿见到他的表情,该是气愤的吧?
尽管鸢棐想见到她的愿望十分迫切,他还是能把自己的情绪掩饰得滴水不漏。
在池弄影注意到他的时候,转移了视线,仿佛那灼热的视线不是自己的一样。
到了亭外,池弄影从小厮的背上下来,小厮终于撑到了极致,累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相反,池弄影身上没有什么路上奔波操劳的痕迹,而是一脸云淡风轻地感叹造物主的杰作。
池弄影拍了拍趴在地上诈死的小厮的肩膀,以示安慰,“辛苦啦,待我回去好好赏你,哈。”
池弄影拾级而上,一身绯红色的衣裳无风而自扬,就像她的性格,张扬恣肆,敢爱敢恨。
鸢棐看着那为他而来的女孩,神情里透着落寞。
看着池弄影一步一步地,慢慢地靠近,靠近他的身旁,就像往事中的断涯那样,投入他的怀抱。
记忆中的女孩,他的涯儿。
断涯穿着新做好的喜服,明媚动人。
一脸娇羞地向他跑来,扑进了他的怀抱。
“棐,你看,这是我的嫁衣。我要一直穿着它,快点,你也赶快换上。”
鸢棐笑意盈盈,宠溺地摸了摸断涯的发顶:“好,涯儿穿嫁衣的样子很美,我这就换上,乖,等我。”
断涯脸上红晕更加明显,幸福地点了点头,“好,我等你!”
鸢棐转身踱步去换喜服。
第一步,鸢棐步伐缓慢,池弄影以为他是一会也舍不得离开。
第二步,鸢棐摇摇晃晃,池弄影以为他是激动。
跨出第三步,鸢棐摇晃着倒了下去。
他倒下的瞬间,断涯一脸惊恐地冲过来,意图接住他倒下的身躯,可还是来不及。
这三步,他们走了两万多年,很长很长。
他意思迷糊着,尚还留有丝丝清醒,他听到世上最美好的声音,却是最哀戚的话语。
“棐,为什么?你还没穿上我们的喜服,你不要我了吗?你若就这样去了,那我们来世莫遇,我也不要你了。”她哭得撕心裂肺。
“鸢棐,鸢棐!”池弄影走到了鸢棐的身边,叫了两次,鸢棐都没有应声。
池弄影伸出一只手,在鸢棐眼前晃了晃,他还是没有反应,眼神空洞。
池弄影看到这样走神的鸢棐,就想恶作剧,顿时坏坏地勾起了嘴角。
她勾起一缕发丝,就要往鸢棐的鼻孔伸去,就被鸢棐抓住了一只手,鸢棐用巧力一扯,池弄影就跌向了鸢棐,鸢棐顺势搂住了她。她吓得推了一把鸢棐,鸢棐一个不察,突地往悬崖下掉落。池弄影连连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