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鸢棐和池弄影从悬崖升回到侯君亭,天已经黑透了,他们二人只能透过淡淡月色,看到彼此的轮廓。
池弄影挣开鸢棐,她自认为自己不是矫情的人,但她还是无法面对鸢棐的痴情,鸢棐分明是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人。
他早已情根深种,却不是对她,从初见时就知道。她必须极力掩饰悸动的心,她不是断涯,不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宝贝。
池弄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平静:“鸢棐,我不是断涯,你放过我吧,魔蝎岭之行,我会守诺,此事一了,你我今生莫遇,来世也莫遇。”
鸢棐还心潮澎湃,就被泼了冷水,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为何你总是这般狠心,总是想丢下我,你我来世莫遇,我如何做得到。
鸢棐并不言语,只是透过夜色一直盯着她,眼神迷茫而空洞。
池弄影看到这一幕,只觉得胸口闷闷的。
“你也不必如此瞧我,你心里也在怀疑,也在犹豫,不是吗?”
鸢棐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他怎么会知道。他虽然认定了她就是断涯,可是心里还是点保留,既认定她是,又担心她不是。
池弄影见他不说话,只当他是默认了,咬了咬唇瓣,颤抖着开口:“你也不必否认,你我相处了几十年,你的一举一动,我都无比熟悉。在赤魔谷,你是一心想要好好和我过日子,把我当做断涯,把你对她的爱,对她的亏欠悉数倾洒在我的身上。”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逃离魔谷?我对断涯的情意,你不也很心动吗?”鸢棐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做断涯的替身,我不逃,那么,我就永远只能是一个替身。
我是池弄影,魔族少主池弄影,我有爱我的父君母君,我有疼惜我的兄长,我有景仰我的千千万万的魔族子民,我有我的骄傲与信仰,我为何要做一个替身。
没有你鸢棐的怜惜呵护,我照样可以过得很好,我照样可以恣意潇洒尘世间。”
池弄影说着说着,就泪流满面了,仿佛这样就说出了她这些年的心酸委屈。那些尘封心底的秘密被揭开,像一把利剑插入心口,血淋淋的,刺痛了两人的心。
她从不曾与人说过,只当这是一场梦,现在梦醒了,一切变得虚无缥缈,只留心一抽一抽的,疼入骨髓。
鸢棐把她搂入怀中,这般无助的她,真的很让人心疼。鸢棐用拇指揩了揩池弄影眼角的泪,泪没止住,反而更加汹涌。
即使鸢棐不敢断定她就是断涯,可是心里怕是早就认定她了。
一切证据都指向她,可他还是没有万分的把握,若是认错了,疼的将是三个人,他只能如此。
鸢棐慌乱地擦泪,急忙安慰道:“涯儿,不哭,涯儿,乖,等我们进入了魔蝎岭,一切都会明朗,不管你是不是断涯,我都会给你一个交待。”
池弄影愿意随他而来,目的自然也是如此,她早就知道,鸢棐的目的不单纯,不只是要她来魔蝎岭面对这些魔物,用来惩罚她在赤魔谷的不告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