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狩终于在敏敏郡主的翘首以待中来到了,霍昕在被迫听了一个月的豪言壮语之后才得以解脱。
这次在皇上的破例下,霍昕有幸得以一起参加这个一年一度的皇室盛会。虽然她心中对此并不感兴趣,相反还有隐隐的担忧。春狩历时三天,也就是意味着霍昕需要在那里过夜,这对于她来说存在很大的风险。除此之外,她还特别担心雍王作为主事人假公济私,将她时时刻刻放到身边。
所幸这次雍王在皇上面前有所收敛。不仅将她排到队伍最后端,还给她设了一个单独的小帐篷,霍昕这才放下心来。
临出发前,云姐对她分外担忧。霍昕从未参加过这种狩猎的活动,云姐怕她被野兽伤到,怕她从马上摔下来,任何想得到的想不到的危险她都害怕。
霍昕嘲笑她杞人忧天,反而被她骂了一顿,还被要求被要求带上她上次想典当掉的玉佩,说是老爷在天之灵可以保佑她。霍昕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得答应下来。
春狩当天锣鼓喧天,整个京城都轰动了,道路围得水泄不通。大家都争相来看皇家盛大的排场。霍昕骑着马跟在队伍的后端,也感叹这皇家出行气势都与他人不同。
到达狩猎场已是午后,霍昕没有资格参加春狩前的祭天,雍王便让阿二带话给她,让她自己待在帐篷里好好休息。霍昕心想祭天结束后都已经很晚了,狩猎应该是明日开始,就放心地在附近闲逛了起来。
狩猎场建在荒郊野外,猛兽也还没放出来,霍昕在河边逛了一会便累了。等到要回去的时候霍昕才发现这里离营地已经有些距离了,心想着顺便在这里休息一会。
不知不觉她便在河边睡着了,等她醒来,天已经暗了下来。一阵饥饿向她袭来,她站起身来拍拍衣袍上的树叶,快步往营地方面走。走了一段路,有个人影挡在她的面前,天色很暗,她看不清是谁,走到人影的身后
拍了拍他的肩。
人影惊恐地转过脸来,霍昕借着月光看清了那是个女人的脸。她刚要说话,却被那个姑娘一把捂住嘴巴。
“别说话,有老虎。”
老虎,在哪?霍昕顺着那个姑娘的视线看去,感觉大概在十米之外有一庞然大物正在蠢蠢欲动。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有老虎出现?老虎不是应该还被关在笼子里吗?是谁把它放了出来?
在一瞬间,霍昕的心里闪过无数个疑问。但是时间上已经不准许她去追究这些问题了,这只老虎什么时候被放出来的,饿了多久这些她都不得而知。她只是下意识地就把那个姑娘护在身后,弯下身悄悄地抽出了一直放在靴子里用来护身的匕首。
四周很静,静得霍昕清楚地听到了老虎的喘气声和自己与那个姑娘的心跳声。
“你先走,从那边绕着走回去。记得回去之后赶快去找雍王。”霍昕盯着对面那只老虎,低声对那个姑娘说道。
后面的人没动,霍昕有些急了:“你快走,只有你回去搬救兵,我才能得救。不然咱俩都得死在这里。”
那个姑娘听到这话动摇了,想了一会果断地对霍昕小声说道:“你等着。本宫回来之前不准死。”
嘿,还是宫中的贵人。看来只要自己不死,不但欠魏言的能还了,还能大赚一笔。霍昕也很佩服自己都到了这生死攸关的地步了还有心思去想这些。眼前的老虎像是感受到了少了一只食物而变得有些烦躁,一步一步慢慢朝她走来。
霍昕握紧手中的匕首,跟着老虎一步一步地慢慢向后退。与此同时脑袋快速地闪过无数种能一匕首解决老虎的方法,会不会暴露身份已经不是她的担忧了,能不能活下去才是眼前最大的问题。
电光火石之间,老虎朝前一跃,她举起手中的匕首奋力往老虎眼睛扎了下去。老虎便在那一瞬间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血溅了她一脸。她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她从未离死亡那么近,近到她刚才清楚地感受到老虎腥气又湿热的呼吸。
倒在地上看着星空,星星一闪一闪。不知道从哪刮来了一阵风,把周围的草丛吹得一晃一晃。休息了一会,她突然开口大叫道。
“霍殷,快给老娘滚出来。”
霍殷从黑暗之中冒了出来,走到了她身边。霍昕一看到,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你个混蛋,明知道我快怕死了,还这么晚才出来。你是想造反吗?”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
“废话,不然我怎么可能杀得了那只老虎。我刚才、刚才真的觉得自己要被老虎吃掉了。”霍昕想到刚才那个情景,感觉自己又要喘不上气,直面死亡的恐惧让她也顾不上男女有别,用了狠劲抓住霍殷的手。
霍殷任由她将自己的手握出了红印,犹豫了许久将手放到了她的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她的背安慰着她。
“我回去要告诉云姐,你看着我要死都不救我,让云姐不给你饭吃。”霍昕哭够了,想想还是不解气,放下狠话要教训霍殷。
“你杀只老虎都怕成这样,你就别想杀人了。”
霍昕沉默地低着头,她一直想要手刃谢甫以慰父亲的在天之灵。这个想法她谁都没有说,但是霍殷却猜到了,还故意让她体会到这种恐惧想要打消她的念头。
“杀人这种事,有我就够了。”
霍昕没有应他,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好像在那里,快点快点。”喧闹的声音从远方传来,还伴随着亮光。霍昕马上醒悟过来,那个贵人找的救兵来了。
“快走。”
霍殷马上就又隐身在了黑夜中,只有地上的老虎尸体证明着他来过这里。
当雍王看见霍昕的时候,霍昕外衣已经碎成一条一条,手臂上还出现了一道又长又深的伤口正在泌泌地往外流血。霍昕坐在地上,脸上血泪混合着往下流,直直地看着他。
雍王看着她坐在那里,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怒气,脱下了身上的披风。
“阿一,去,把韩大人扶回营地。”
“王爷,这不合规矩。”阿一接过雍王的披风,站在原地不动。
“去。”雍王也不多言,又下了一道命令,阿一这才不情愿地走了过去将霍昕扶起。
“阿一,她有让太医看看吗?药膏拿过去了吗?”雍王回到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吩咐了一些事情下去,看阿一回来关切地问起霍昕的状况。
“如王爷所料,她拒绝了太医查看伤口,不过药膏留下来了。”阿一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晚上让阿四去看着她。”王爷吩咐了下去,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书翻阅起来,过了许久发现阿一没有动,抬起头来看着他。
阿一从小就跟着雍王,一向忠心耿耿,雍王说什么便做什么,哪怕是去送死眼睛也不会多眨一下。
“你怎么了?”
“臣觉得,王爷对她过于关心了,这不是一个明智之举。”阿一并算不上是一个聪明人,王爷对霍昕反常的态度让他起了警觉。
雍爷轻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书:“阿一,你还是太过年轻。她帮本王救下了柔嘉公主,本王谢她是应该的。本王在春狩之前来猎场巡查了多少次,还是出了岔子,摆明就是有人要陷害本王。幸好这次公主没事,不然本王之前所做的都白费了。”
“而且,本王刚才让阿三检查了那只老虎,你猜发现了什么?”雍王指着桌上的一个木盒,阿一上前一步打开,发现里面躺着一根针。
“这种剧毒一旦刺入,马上死亡。它出现在虎的屁股位置,韩旭绝对不可能触碰得到。”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现场还有第二个人,是他救了韩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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