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昕回府之后,把这件事情瞒了下来,连霍殷都没说。
虽然霍昕和往常一样嬉皮笑脸对她撒娇耍赖,但是霍云还是从她的情绪中察觉到了她的心事重重。想到魏言送来的两只鸡每天在院子里咕咕叫着,霍云决定把它们杀了给霍昕**汤。
霍云胆小,不敢杀鸡,这个任务自然就交给了霍殷。她一个人上街打算买点枸杞,放进鸡汤里一起熬给霍昕补补身体。
她刚走过西街,就听见后面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霍姑娘、霍姑娘,等等。”
霍云疑心自己出现了幻觉,或者根本就不是在叫自己。她一个人在京城人生地不熟,唯一认识的也就两个都姓霍的。根本就没人会称呼她为霍姑娘,更没有人会在这个地方叫住她,也就放心地继续往前走。
“霍姑娘、霍姑娘。”声音在她身后越来越大,让她不由得站住脚步,转过身去。
上次在东街遇到的那个白衣公子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霍姑娘、你、你怎么越喊走越快呢?”
“这位公子不好意思,我还以为公子是在叫别人。”霍云抱歉地看着他。
“没有关系。霍姑娘还记得我吗?我是那天得到你帮助的那个人。”白衣公子站定后,对霍云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霍姑娘不用这么客气。我姓谢,单名一个彦字,霍姑娘叫我谢彦就好了。”
“自然是记得的,毕竟我和谢公子见过一面。”霍云加重语气强调了“见过一面”,口气有些不善地问道:“请问谢公子有什么事情吗?”
这个谢公子她自然没忘。住在西街的世家贵族不是她和霍昕招惹得起的对象。当今世家势力庞大,连皇上都忌惮三分,更何况她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小民呢?
“哦,霍姑娘误会了。”谢彦看霍云态度和上次相比转了180度,马上就明白过来原因。
“我对霍姑娘没有恶意。只是霍姑娘帮助过我,我想要报答一下霍姑娘而已。我在这里等了霍姑娘很久了,希望霍姑娘可以给我个机会还这个人情,不然我会于心不安的。”
霍云见他态度诚恳,人也不像是坏人,心里也不忍心看他难过。
“谢公子,我真的不需要你的报答。对于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如果公子非要这么客气的话,请我吃个包子就好,也算还了人情。”
谢彦见霍云让步了,心里大喜,忙不迭地答应了。
两人相伴走到东街,谢彦却在同和居门前停住了脚步。
“听说同和居是天下第一酒楼,里面的饭菜可谓是一绝。我从小在山里长大,每天都是粗茶淡饭,从未尝过这等美味。霍姑娘,你能陪我尝尝吗?”谢彦诚恳地看着霍云。
霍云有些犹豫,“可是、这不太好吧。”
“霍姑娘,你多虑了。”谢彦真心实意地说道:“对于我来说,无论是街边的包子还是同和居的饭菜,想要报答霍姑娘的心意都是一样的。这并没有什么贵贱之分,希望霍姑娘不要介意。”
谢彦说到这份上,霍云再拒绝就显得自己小气。
两人一起走进同和居,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小二过来热情地给他们介绍,谢彦在一旁微笑着让霍云来点。霍云随意地点了两道看起来比较便宜的菜,不想要占谢彦的便宜。
在等候上菜的时候,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谢公子,你怎么会被送到山里去?”
霍云见一直都是谢彦在说话,自己好像过于冷漠,心里不好意思。两人之间也是第一次聊天,没什么可讲的话题。如果要聊其他的又过于交浅言深,就只能从已知的聊起。
“我很小的时候,有一个很灵的算命师傅给我算过命,如果我在二十岁之前回来的话,我就会早夭。所以我爹娘很早就把我送进山上的庙里。我小时候虽然小病不断,但是庆幸没有什么大病,平平安安地活到了现在。”谢彦谈起这件事情非常地坦然。
“那谢公子应该已经年过二十了吧。”霍云多嘴问了一句。
“没有,我今天才二十。”
“怎么提前回来了?那……那个预言怎么办?”霍云吃了一惊,担忧地问道。
“我娘去世了。我就一个人偷偷跑回来了。既然我已经活到二十岁了,那就不可能会早夭了。霍姑娘你就安心吧。”谢彦反而过来安慰霍云。
霍云没想到会引出谢彦的伤心事,抱歉地说道:“谢公子请节哀。谢夫人有您这么一个孝顺的儿子,想必也能含笑九泉。”
“我倒是没什么感觉。我自幼就很少见到爹娘,感情也不深厚。不过是想着娘亲可能会遗憾,想要见她最后一眼而已。不过我在京城里,第一个见到的人确是霍姑娘。”谢彦并不像霍云想的那么悲痛,相反让她觉得有些冷血。
谢彦说的这番话让她想到了自己的身世,“其实我也很小就被家里给卖掉了,我能理解谢公子这种与爹娘不亲近的感觉。”
“为什么?”谢彦一脸疑惑,“霍姑娘这么美丽善良,怎么舍得?”
“谢公子生于富贵,长在深山,自然不懂我们穷苦人家的苦。在我六岁那年,我弟弟得了病,家里没钱请郎中便把我卖掉了。”霍云苦笑着,“我原本不姓霍,我是随买我的那户人家姓。那户人家是户好人家,把我当女儿一样看待。我也就随我们家少爷来了京城。”
“那霍姑娘的家人还好吗?”
“我被卖给霍家之后,弟弟的病好了。我娘又生了三个孩子。日子也算过得去。”霍云很平静地说道。
说恨爹娘狠心,其实并没有。这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的,更何况霍家待她不薄。但是心里隐隐总是有一些不甘心说不出口。
小二一路吆喝着把菜端上来,两人默契地结束了这个话题。但是同样的自小离家让两个身份天差地别的人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一顿饭吃完,谢彦还恋恋不舍,要送霍云回去。
“谢公子,今天谢谢您的宴请,我很满足。既然谢公子已经报答过了,那我们今后也就不必要见面了。”霍云心里对谢彦有了一丝丝好感,但是理智还是战胜了她心里的悸动。
“霍姑娘,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只是觉得霍姑娘和我相像,想要和霍姑娘做朋友,霍姑娘是觉得我长在深山,没有学识不配做你的朋友吗?”谢彦以退为进。
“不是的,是我地位低下,没办法和谢公子做朋友。”霍云果然上当。
“我从来不觉得霍姑娘地位低下,一个人的身世地位从出生开始就没法自己决定,那不是霍姑娘的错。反而希望霍姑娘也不要嫌弃我,可以教我一些人情世故。霍姑娘你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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