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这个,还有那个,对,就是那个。”
敏敏郡主兴致勃勃地在风月阁里指挥着掌柜和下人拿来了一盒又一盒在霍昕看来只是盒子不同的胭脂,她突然隐隐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
看着掌柜笑得合不拢嘴,脸上的皱纹都多笑出了一层,霍昕赶紧把敏敏郡主拉到一旁悄悄地说道。
“郡主,这真的需要买这么多吗?”
敏敏郡主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跟你说多少次了,在外要叫我陆姑娘。还有,韩大人,你这就不懂了吧。我们姑娘家的东西多少都不嫌多的。这些胭脂颜色啊、用料都是不一样的。”
“韩大人,送人礼物就要大方些。这么小气以后可是讨不到媳妇的。”敏敏郡主语重心长地教育霍昕。
霍昕只能点头称是,紧跟着敏敏郡主的脚步,偷偷地计算自己的银子能不能付得起。
“这不是韩大人吗?”
霍昕听到好像有人在喊自己,转过身去一看,原来是杜小倩和她的丫鬟圆圆。
圆圆一脸兴奋地冲着他招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杜小倩只是简单地点头颔首。
霍昕向她俩走了过去,寒暄了几句,杜小倩都是不冷不淡地回答,倒是圆圆特别热情。
“韩大人,你怎么这么久都没来怡红楼了。”
“近日公务繁忙,实在是抽不开身。希望姑娘见谅。”霍昕心里也挺喜欢这个脸圆圆,热情满满的小姑娘,抱歉地回答道。
“没事没事,韩大人,你今天怎么来这地方,是不是买胭脂送美人啊?”圆圆对着霍昕挤眉弄眼,坏笑地说道。
“圆圆。”杜小倩出声阻止她,虽然她心里隐隐也有些期待。
“算是吧。”霍昕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柔嘉公主应该算是个美人吧,不过是个泼辣会吃人的美人。
“这样啊。”圆圆马上兴奋起来,眼睛都亮了起来,“韩大人是个大男人,肯定不懂这些姑娘家的东西,我们陪你挑吧。”
“不不不。”霍昕连忙拒绝,“有人陪我来挑。”
“韩大人。”这时敏敏郡主发现霍昕不在身旁,看见她与两个未曾见过的女子搭讪,一下便有了警惕心,走了过来。
“这两位是谁?”敏敏郡主语气不善地说道。好你个韩旭,竟然敢背着小舅舅在外面沾花惹草。
霍昕故意隐去了重要的身份,只是简单介绍说,“这位是杜小姐,这位是圆圆姑娘。”
她又同样隐去了身份,给两人介绍了敏敏郡主的身份,“这位是陆小姐。”
敏敏郡主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傲慢地说道,“韩大人,本、本小姐已经挑好了,现在可以走了吗?”
霍昕看得出来这个小祖宗心情不好,不想当众惹她生气,让杜小倩引火烧身。她抱歉地对杜小倩笑了笑,转身便和敏敏郡主走去结账。
看到敏敏郡主选好的礼物,霍昕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郡主这不是要报复他和其他女子搭讪吧。算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银两,这点银子还远远不够。
霍昕走了之后,杜小倩也没有什么再逛下去的兴致,随意地拿了一盒便要回怡红楼。
“小姐,你没事吧。”圆圆小心翼翼地问道。
小姐虽然不说,但她还是可以感受出小姐对于韩大人的喜欢。她自小就被卖到杜府,给小姐做丫鬟。看着小姐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变成倚门卖笑的青楼女子,个中酸楚她最了解。
韩大人虽然不算什么大官,但是好在一表人才,心地也善良。小姐又救过他一命,将来一定会对小姐好。她本以为韩大人对小姐也有意,才故意这么问,没想到是自作多情,还白白惹小姐伤心。
“没事。你去找掌柜的结算吧。”杜小倩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圆圆拿着胭脂“噔噔噔”地跑去找掌柜的结账,马上又“噔噔噔”地跑了回来。
“怎么了?”杜小倩疑惑地问道。
“掌柜、掌柜说,韩大人说小姐的一并记到他的账上。”圆圆吞吞吐吐地说道。
“我知道了。”
两人回到怡红楼之后,杜小倩叮嘱圆圆,她今天谁也不想见。若是妈妈找她,就说自己病了。
她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房间里,摸出了霍昕送她的那幅画像。一直以来她都骗圆圆自己扔了,其实只是偷偷地藏在了枕头底下。
她轻柔地抚摸着画像上的名字,喃喃地叫出了声:“韩旭……”
刚才在风月阁见到的那个与韩旭在一起的姑娘,娇俏可爱,看样子非富即贵。而韩旭对她的态度又宠溺又温柔,买胭脂都寸步不离地跟着,或许是韩旭未过门的妻子。
第一次见到韩旭的时候,他还是落魄的穷书生靠着坚强的意志硬是从鬼门关走了回来。
第二次见到韩旭,他衣衫破旧却不卑不亢的态度让自己对这个男人产生了好奇。在青楼里,她第一次感受到一个男人的尊重。
而后他莫名地失踪,本以为此生永不会相见,但是她护在身后的那一瞬间确确实实地动心了。察觉到自己喜欢上他,她再次感受到了绝望。
被没籍之后是对余生一片黑暗的绝望。而此刻,则是有人燃起了一点微不可闻的光,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她却永远触碰不到。
韩旭对她的好她都知道。每次他来应酬,都会找机会塞银子给圆圆,就是想让自己过得好一些。他还不顾自己的前途,两次帮自己挡了醉酒的登徒子。这一桩桩一件件,让她差点以为,韩旭是喜欢自己的。
但是,原来韩旭的温柔不是只对她一个人的。
到头来,这一切不过是自作多情的一场镜花雪月。
自己又是凭什么去和别人争呢?凭这一身无用的皮囊吗?一时的又算得了什么?她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杜小倩自嘲地笑出了声。
若是、若是爹爹没出事就好了。那自己便还是知府千金,那也配得起他翰林学士。她可以为他研磨煮茶,为他洗手做羹汤,和他吟诗作对,踏青采花。
可是,这一切已经全化作泡影消散在空中了。
现在的她,只是一个,被人当做玩物,为人所不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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