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昕被释放之后,在家整整躺了三天。
霍云想要去叫郎中,被霍殷给劝阻了。霍云是被霍昕萎靡不振的样子给吓到了,霍殷很清楚,霍昕这是心病,药石无用。除非她自己醒悟过来,否则没人能开解她。
在霍昕被关押的这段时间里,霍殷也没闲着。霍云看他每天早出晚归,不见人影,心里着急也无法劝阻他。
霍殷曾经悄悄地溜进了刑部大牢,想要劫狱把霍昕救出来。
“你想要救我,我很感谢你。但是没有必要为了我,搭上自己的性命。你武艺高强我知道,但是军训院的官兵也不是吃素的。你一个人悄悄溜进来可以,但是带上我这么一个什么都不懂,还有伤的人不是白白送命吗?”霍昕反而苦口婆心地劝他。
“最重要的是,你忘记我为什么要这么辛苦地进京了吗?我现在如果一走了之,那么之前的所有努力都泡汤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现在还不到最后关头,你绝对不要冲动。”
虽然霍昕这么说,但是霍殷还是悄悄地做好了一切准备。万一霍昕被判刑,就算把她人打晕,他也要将人带走。
现在魏言顶罪了,他也能稍微放下心来。对于魏言这个人,霍殷的心情很复杂。他知道若是没有发生那件事,魏言应该会是他家姑爷,但是看着魏言对霍昕百般示好,他又不知道该如何看待在某种意义上背叛了他家小姐的姑爷。
霍昕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是魏言笑中带泪的场景。要她相信魏言是烂赌鬼比让她相信魏言和她是亲兄妹的可能性还低。魏言一定是替她顶罪的,她坚信这一点。想到雍王给她带的“方”,她在心里默默念到。王爷,这就是你的良方吗?
从回来之后,她就没有见过雍王。她让霍云说她病了,以此来逃避去拜访雍王这一礼节。雍王也没有来找她,只是让人拿了些药材过来。她知道自己不该怪雍王,雍王也是为了救他,但是心里憋着一口气始终无法下咽。
回想到京之后,魏言对她的种种帮助,她的眼泪就忍不住涌了出来。她无法探究为什么魏言对她这么好,她只知道这个男人是真真切切地将她视为好兄弟。而她不仅做不到像他对自己那么好,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无法对他坦承。这样想来,自己真是太差劲了。
自己进京究竟是为了什么呢?霍昕在心里问自己,她用这个理由说服了霍殷,但却无法用这个理由让自己心安理得。她是为了替父兄报仇,可是她到目前为止又做了什么?事实上是她什么都没做,害死父亲的人现在还待在相位上,执掌大权,享受众人崇拜。她白天可以告诉自己,这种事情不是一朝一夕能做成的,她要做的就是等待时机。可到了夜深人静之时,她扪心自问,自己真的有做什么吗?什么是最好的时机,她自己也不懂。
在床上躺了三天之后,魏言托人带来的见面口信让霍昕不得不从床上起来,稍微打扮一下去见他。
霍昕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魏言,魏言却是和往常一样温柔地笑着,这让霍昕心里更加难受。魏言约在城郊的一处亭子里,他自带了一些酒菜过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对了,义谦。你知道我过两天就要调到徐州了吧。”魏言又给霍昕添了一杯酒。
“恩。”霍昕闷闷地回答道。
魏言被定罪之后,本来是要判流放。但是他的父亲魏学士曾是太子的老师,在宫门前跪了一夜,皇上起了恻隐之心,调他到徐州去。而那个买卷子的孟光,念在太后寿辰的份上皇上也一并赦免,夺了他的功名让他回家去。最倒霉的是唐禄,无缘无故牵扯进来,也被剥夺了功名并责令他不许再参加科考。
徐州在西北处,荒凉无比,和繁华的京城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最重要的是,徐州地处边境,往外百里就是匈奴人的地界。眼下虽然匈奴人还是安稳,但是保不准什么就会又起纷争,狼烟四起。听说魏言被调到这里之后,跪了一夜的魏学士当众便晕倒在宫门口。
霍昕知道魏言要被调走,但是没想到这么快,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如何回答,只能点头称是。
“我调走之后义谦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每次都闷在府里不和其他人来往,这样的话对你的仕途很不利。”魏言看她低着头,知道她心里难受,就开始劝她。
“恩。你不要像要死了交代遗言好不好?你一定会回京的。”霍昕抬起头,强颜欢笑道。
她不想让魏言看出自己难过。两个人心照不宣地不提起这件舞弊案,但并不代表他们不清楚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好好好。我可是要去边疆建功立业的,你就等着等我变成大将军之后衣锦还乡吧。”魏言顺着她的话说下来,边说边唤小厮拿了一个包袱过来。
他将包袱推到霍昕面前,示意她打开看看。
霍昕好奇地拆开包袱,眼前是一堆银子和银票,吓得她连忙将它盖住。
“你疯了,你这是做什么?”
“这些银子是我在翰林院这么久攒下来的,里面还有你还给我的银子,加起来大概有个一万两。我反正都要走了,去那里也用不上,这些就留给你吧。你一个人在京,要用钱的地方多得是。你就不要每次都去找王爷了。”魏言怕霍昕不同意,给她解释了一通。但是最后一句才是最关键的地方。
“你不要这个样子,你这样我怎么能还得起你的恩情?”霍昕眼眶唰地便红透了,魏言越是如此她就越害怕。
“不用你还。我从小就是一个人,弟弟妹妹都早夭了。义谦就像我的弟弟一样,满足了我做哥哥的心愿。这应该让我感谢你才是。”即使到了这种时候,魏言依然保持君子风度。
“不行不行,这真的不可以。”霍昕极力地拒绝,不管魏言再怎么说,她都不能答应这种要求。
“这样吧。义谦,我一直有个心愿,就当你满足我这个心愿的报酬好不好?”魏言突如其来的提议让霍昕愣住了,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
“我想抱抱你。”
霍昕定定地看着魏言,确认了他不是开玩笑之后,思考了一会终于下定决心。
“好。”
两人站起身,魏言朝她走去。他轻轻地用手将霍昕围成一个圈,一点点地缩小范围,最后停在衣衫触碰的地方。
霍昕紧张地心脏砰砰跳,她能感受到魏言在她脑袋上方的呼吸。
“义谦。”
“恩?”
“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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