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立刻被从对面一辆红色轿车撞得偏移了方向。就在这一点点的空档,她整个人已经倒在了君慕的怀里。
灰色汽车的车主摇下车窗,对着陆绫音大骂道:“你是没长眼睛还是活腻了?”
“这丫头的确有错,但是在十字路口还超速的你,就没错了?”随着柔媚动听的声音,一个不施粉黛却妩媚妖娆的年轻女子从轿车上走下来,随手朝骂骂咧咧的车主脸上扔过去一沓钞票:“向左拐就是4s店,你的车损也不是很严重,这些钱修完之后应该还有剩。你若是还敢纠缠,咱们打电话报车祸。选择哪方更合适我猜你已经有个思量了——明白的话赶紧滚开,不要在这里碍本女侠的眼睛。”
车主点了点钞票,冷哼了一声,朝4s店的方向开去。
年轻女子转向陆绫音和君慕的方向——竟赫然是捉妖部的副部长陶妖儿!
她款款地朝他们走近,狠狠地给了君慕一记爆栗:“自己的女朋友都不知道看好啊?要不是本女侠从天而降,你的妹纸可就要灰走了,说不定连你也要卷入危险中。”
她坐回车中,摇下车窗朝着君慕喝道:“就是戴着本女侠送你的铃铛也别这么有恃无恐的!毕竟那也不是万能的,你俩也还没脱离危险期!我也不能保证每次都能恰好赶来救你们!”
如一阵风一般来,又如一阵风一般疾驰而去。
君慕低声叹着:“真该死,又欠了他们一个大人情。”
他紧紧将陆绫音拥抱在怀里:“你为什么今天一天都不接电话?”
陆绫音想要推开她,他却将陆绫音抱得更紧。
“你因为一个剧本,就疑我到如此地步?我还以为我们的感情,是更加坚固的东西。”
委屈骤然间爆发,她趴在他的怀抱中嚎啕痛哭,抽抽噎噎地说出不连贯的话语,而君慕抚摸着她的头,很耐心地倾听。
而章汐,像是一个多余的局外人,没有任何可以踏足的余地。
输了么。
又在看似赢了的关节上,输掉了么。
她如同一个影子般,悄然离去,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只当她是个腻烦了看热闹的路人。
但是她暗暗下定决心,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因为,她们是命中注定的宿敌,只要有她,无论章汐有多优秀,也依然无法真正摆脱一直躲藏在她光芒之下无法呼吸的阴影与痛苦。”
陆绫音哭够了,也在他的胸口捶累了,他擦拭着她眼角的泪,轻声:“绫音,我现在不能给你任何的解释。但是,请相信我,在校祭的短剧,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他像是立下誓言一样,举起右手:“这一次,一定——”
“好,我会等你的解释。”她抽噎地道:“但是,直到我听到你的解释之前,我都无法原谅你——因为,我不是圣人,不能毫无理由就原谅你的背叛。”
“嗯。”他静静地道:“不过,在这段空白的时间开始之前,你能不能陪我再做最后的几件事?”
“什么?”
她的唇被他的唇轻轻封住,她尝到了自己的泪水,也尝到了他的泪水的味道。
苦的,涩的。
许久,他终于放开了唇,含着泪,像猫一样笑道:“你的包,落在cat house了吧?我们去把它取回来,里面还放着我的生日礼物——剖成两半的一元硬币项链,不是么?”
陆绫音盯着自己的手,的确因太过匆忙,她把手包忘在了雅间。
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事情,他又先于自己注意到了。
而一元硬币的项链,她更是从未曾提过。
“这也是基于你的写作,而推测出来的么?”
“或许是,也或许不是。”他将手指放在唇上:“这是我的秘密。但是,你一定要记住,我远比你想象的,更了解你——更早之前的你,完全不一样的你,我全部,全部都了解。”
君慕取回了陆绫音的包包后,很平静地,向店长辞去了工作。
店长似乎早有准备一般,无言地目送他离开。
在君慕的请求下,陆绫音为他戴上了半枚硬币的项链。而君慕,为她戴上了另外的一半。
他没有送她回家,而是,背对着背离开。
陆绫音走得很慢很慢,当回过头去,已经看不见君慕的影子。
当习惯了一个人,并不觉得有多么寂寞。可是当习惯了相依相伴,夜晚的明月看起来也是那样的冰冷。
红色轿车鸣着笛,在她的身边停了下来。摇下车窗,听到了一声长长地口哨:“小美女,不搭个顺风车吗?”
陶妖儿眨着那双纯天然烟熏妆的眼,朝陆绫音媚然一笑。
车还是和之前车祸那辆一样的款式,车牌号和新旧程度却不同了,显然是她又换了一辆一模一样的——她家里似乎,相当地有钱。
“不用了。我家很近,和您也不顺路。”
“护送美女,南辕北辙都是同路人啊。如果追妹子还先于人家说一声‘我到家了’,基本就是孤独一生的节奏了。”陶妖儿打开车门,拉着她的手:“来吧,坐上来吧。反正你的心里应该蛮不好受的,也不是能和家里人聊的话题,和闺蜜聊,八成又会让她担心。就和我这种半生不熟的学姐最能排解忧虑了,不是么?”
店长已经给陆绫音留下了深深的阴影,然而遗憾的是即便如此,她也还是没能学会如何拒绝别人的盛情。
等回过神来,已经坐上了陶妖儿的车。
陶妖儿自己都很诧异似的摇头笑了笑:“君慕这小子满肚子鬼主意,却偏生喜欢上你这么个单纯的傻妹子了?唉唉,好歹有点防备心啊,万一我是坏女人,给你拐走卖掉该怎么办才好?”
“陶妖儿学姐才不是坏人。我是因为相信您,才坐上来的,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
她一怔,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声来。
“有趣有趣,果然有趣。难怪那小子对你那么着迷,一次又一次地管我要铃铛呢。”
“铃铛?什么铃铛?”
“你用不着知道。我猜他也不想让你知道。”陶妖儿淡淡道:“反正你只消明白——不管他有什么目的接近你,他的确比任何人都爱你。这一点,我可以用我的性命做担保。”
陆绫音沉默不语。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肯定在想,由于不纯粹目的开始的爱情,难道会在中途转了性质吗?”陶妖儿瞥了一眼陆绫音复杂地表情,笑道:“会有这种年头的你,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啊。爱就是爱,无论是什么样的开始,什么样的结局,都一直是最纯洁无瑕之物。肮脏的,从来是人心。然而,最讽刺的是,比起那些掺杂了杂念的爱慕,反而是最纯洁无瑕的恋心更加让人无法承受。”
陶妖儿俏皮可爱的声音,倏然变得沙哑,沙哑得如同阅尽世事的老太婆。
“我曾经认识过一个和你很像的姑娘。她被一个只对她一人执着的男子爱上,那男人不惜一切代价,只希望她能变成他一个人的,背着她做了无数正常人难以想象的可怕事。她同样很爱那个男子,原本所爱的人也同样爱自己,是一件幸福的事,但对于她,却毫无疑问是压力——她知道男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却无法坦然接受。她甚至认为,正是因为自己的存在,才会让他做了那么多不可想象之事的。最后她终于无法逃开内心的谴责,选择了自我终结。”
她的目光望向天空,像是在怀念着谁。
陆绫音没有问,也不敢问。但是,从她的眼神看来,应该是她很重要的一个朋友吧。
“和她比起来,被君慕爱上的你,明显要幸运得多。她整日活在惴惴不安之中,而你,只需要好好享受如今这段时光就可以——毕竟时光可再回,人心却未必。在相同的光阴之中,被同样的执着所包围,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陆绫音没来得及细细咀嚼她的话,陶妖儿已经踩下了刹车:“到了,你可以下车了。”
陆绫音朝车窗外一望,果然不知不觉间,风景已经成了她最熟悉的。
“别问我为什么知道你家的地址。”陶妖儿摇了摇手机:“是他提前把地图发给我的。他说知道你是个路痴,怕你坐上车就把咱俩指迷路。”
哪怕刚刚发生那样的事情,他竟然也能对她如此贴心。
陆绫音的鼻子酸酸的。
“世上本无事,唯庸人自扰之。千万别为了几只跳梁小丑,影响了自己的生活就好。”陶妖儿留下这句话,潇洒地扬长而去。
那个人的烦恼,一定不像自己这样多吧?还是说,她比自己更加会掩藏自己的不良情绪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