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课后,又有不速之客找上了陆绫音。
气势汹汹的章汐,在门口大叫着“陆绫音,你这小贱人”冲进了教室中,不由分手便是一记响亮的巴掌。
苏小鱼毫不犹豫,便还了她一记。
章汐捂着脸,恨恨地瞪着她:“你竟然敢打我?”
苏小鱼冷笑道:“听听你这刁话?明明是你这个疯婆子先动手的,我们只是正当防卫。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你呢,教室里有监控,还有好事的同学录像的,你想赖也赖不掉。”
“这里没你的事情,我是来找陆绫音这个小贱人的。识趣点就赶紧滚开。”
“嘿,我偏不滚,我看你拿我怎么办?”苏小鱼踹倒了一张桌子,一脚踏在桌凳上:“难不成你这个小提琴十级,还想和我这个跆拳道黑带比比身手?好啊,随时奉陪,你要是能用魔音贯耳把我打倒,算你有本事。”
章汐的眼睛都要喷出火来:“这是我们的家务事,难道你也要管的吗?你管得起么?”
“就是普通路边泼妇似的庶女嫉妒嫡女而无理取闹,我也要插上一脚的。何况是我家小绫音的事管得起管不起,这趟浑水我已经趟了。”苏小鱼对着桌梁一踹,铁制的桌梁竟有些弯曲了,她挽起袖子:“大庭广众之下,不想让你如花似玉的小脸挂了彩。你这个好面子的女人要是不想以‘i大小提琴之星章汐竟无故殴打同学被无情反击’为题在i大朋友圈疯传,明儿登上校报被人嘲笑,就赶紧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如果你实在没个系数,想找个小巷子单练,我奉陪,还附赠让你满地找牙,回家找不到家的服务,怎样?我够意思吧?”
由于长着一张路人的脸,平时又是以一种小跟班似的姿态黏着陆绫音,苏小鱼的存在感从来很是稀薄。骤然露出如此霸气凌厉的一面,周遭都一边拿手机录像,一边窃窃私语。
“哇哇,好帅。”
“咦?我们班有这么一号人物吗?平时都没注意呢。”
章汐知道自己不是苏小鱼的对手,如果再纠缠下去,以苏小鱼的个性,真的可能不管三七二十一当着这群看热闹的把自己一顿暴打。本来已经失去依靠的自己,一定会更快速地摔到泥巴里。
“陆绫音,你等着,千万别让我逮到了,否则,我要你好看!”
她蓬乱着头发,气呼呼地离去。
苏小鱼还不忘在身后阴阳怪气地补刀:“哎哟我的章汐大小姐,我还以为你会说点什么呐,结果竟然是炮灰反派似的台词,真是逊毙了。我记得电视剧镜头里,像你这样的角色,都有约定俗成的摔倒镜头,你可仔细着点脚下哦!”
话音刚落,章汐便直挺挺地摔倒在了地上,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苏小鱼冷笑了一声,将桌子扶起来,拉起陆绫音的手,将手提包向肩上一甩:“咱们走!”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苏小鱼就那么淡定地离去了,似乎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围观的吃瓜群众沉默了一瞬,站在教室里叽叽喳喳议论起来,走出教室时,还看着刚才拍下的照片和视频笑个不停。
章汐想了不少办法,还是无法阻止消息在校园内爆炸似的疯传。
“那个……章汐同学。”她的指导教师看着章汐的脸,就想起那欺负人不成反被虐的画面,忍了半天,才强行忍住了笑:“这次的校祭,我们经过反复讨论,决定不让你登台了。”
章汐一呆。
“啊,什么原因?难道是校祭上决定砍掉音乐节目了么?”
“不是。只是……”他因想着如何用委婉地说出来,迟疑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你的事情上了校报,朋友圈的转发量也相当惊人,如果在这时候依然让你上台表演,你知道,可能影响会不大好。”
“开什么玩笑!”章汐怒吼了一声,拍着胸口道:“就因为那一点破事,就不允许我登台表演了么?您知道我为了准备这次校祭,花费了多少的努力吗?要是放弃了我,你们还会有更好的人选吗?谁能比我和江临风配合得更默契呢?”
“呃……前阵子很火爆的咖啡厅情侣,你知道的吧?学校得知视频中的主角也是i大的学生,似乎有意让他们代替你和江临风……”指导教师顿了顿,叹道:“看在你是我亲学生的份,我偷偷告诉你个秘密:其实在你挑衅的事情爆发之前,校方已有此意。只毫无理由的话,也不能无缘无故要求换人,更何况他们俩都不是音乐学院的,咱们院老师大都投了反对票,本来很可能就这么作罢了。可是,你偏偏在这当口撞在枪口上,打得还偏偏是那个女孩子。校方猜测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才故意去找茬儿的。原本不同意换掉你的老师们,也都默默地转换了立场。说到底,如果你这次要不是情绪失控,原本不会失去资格的……”
“什么意思?难道你们自说自话做决定,还得怪我不深沉了?”章汐向前迈出一步,眼睛中灼烧着愤恨的火焰。已经顾不得身份,礼貌,抓住了老师的衣襟:“你不是我的指导教师吗?你不是说我很优秀吗?如果我这一次表演成功,不是也能给你长脸吗?其实,你也希望我能出演的吧!那你就去和学校说啊,说不要换掉我!这次机会对我真的很重要!求求你,你去和校方说!”
“章汐同学,本来,我是为数不多,自始至终不同意他们这样草率地做决定的。但是,现在我同意学校的做法——现在的你,即使真的登台演出,也绝对无法成功的。你的心,太浮躁了。”
指导教师冷酷地甩开了她的手,漠然道:“机会以后还是会有的。这一次,就当作是教训,让你那发热的头脑冷静一下好了。”
“噗通”一声,他的腿一沉。
章汐直直地跪在了地上,抱着他的双腿,泪水潸然而下:“老师!我求您了老师,别的机会我都不要,我只要这一次就够了——章乔要来参加这次校祭啊!无论如何,我也想让他看到我的表演啊!如果他看到了我站在台上,说不定就会改变心意,认可我,认可我姐姐了吧!”
“章汐同学。”指导教师俯下身,盯着她泪流满面的脸颊:“你到现在还沉浸在那场梦里吗?你的确姓章,可是天下姓章得多了去了啊,你只是个平凡的女孩,为什么非要幻想那个人是你失散多年的父亲呢?我姓刘,难道我就是刘邦的后人,整个大汉江山就得传给我?”
“可我真的……我真的是他的女儿啊。老师,你相信我啊!”
“你不是。”指导教师淡淡地道:“那个即将取代你的女孩子,她才是。实不相瞒,这一次校方之所以会动换你的念头,并不仅仅是那个女孩子比你更漂亮比你更优秀,让她登上舞台会更有话题,而是因为章乔先生特意找到了学校方面,透露了那女孩子其实是因为医疗事故而丢失的女儿——确实和你的幻想相一致,丧偶无子的章乔先生,的确有流落在外的孩子,然而你不是她。艺术来源于生活,生活中每天也都在发生着电视剧一样的狗血剧情,但是,我们都以为你自己会成为电视剧的主角,实际上我们却是其中的路人甲乙丙丁,或是可笑的丑角。”
他将她的手臂,从他的腿上扯下来。
“从童话中抽身吧,章汐同学。我们怨恨,唾骂,哀嚎着现实的惨痛,却什么都改变不了。现在还来得及,还有无数地,现实的美好在等待着你,一旦深陷其中可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他没再看趴在地上的章汐一眼,留她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中央,嘶吼着哀哭着。
(本章完)